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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子』<同人>《调酒师》(短篇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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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L双子
本文灵感来自《イカサマ⇔カジノ》(欺骗⇔赌场)《了不起的盖茨比》《教父》
《欺骗赌场》三部曲(暂定)中的第一部《调酒师》
布兰迪·凯普莱特——Len
雷里欧·盖洛——Rinto


IP属地:美国1楼2014-06-28 02:31回复
    《调酒师》·下
    没有父母,没有兄弟姐妹,没有伴侣;至爱之人是你脆弱的情感来源。“只要你一无所有,那么就一无所惧,也一无所求。”看上去,布兰迪·凯普莱特一向奉行这条准则,而且做得相当不错。但是直到很久之后我才明白,滋生出了绝对的冷静和理智的,只有最为激烈与疯狂的土壤;正如伏特加烈酒看上去竟是晶莹澄澈的无色,冰水一样纯净透明的酒液,只有在入口的清冽醇香之后才会尝到那刺激得令人流泪的辛辣。
    那影子的匆匆一瞥,是我曾见过的一张从中间被撕了一半的黑白照片,边缘残破,拍得很匆忙。但即便如此,它依然漂亮得像一幅老派的素描,若不是背景隐隐约约浮现出十字架和墓碑的轮廓,我会错以为自己看见了天使:一个身穿清教徒式黑裙的小女孩,发丝软软地垂在肩上,双手捧着一朵带枝叶和露水的白麝香蔷薇,不知是不是刚从教堂墓地的玫瑰花圃里摘下来。她有一双清澈的大眼睛,容貌极美,但表情却是不属于那个年龄的空寂茫然。最重要的是,她的五官与布兰迪·凯普莱特极为相像。然而我第一次看见这半张照片时,他正面朝长岛傍晚暮色下的潮水与河对岸耀眼夺目的灯光,右手拿着它,慢慢抬起凑近的左手指间一点火红的微光闪烁。
    我赶紧加快脚步走上前去,劈手夺下了那张照片。“怎么,给‘霹雳’收去灵魂了吗?”那时我们已熟稔到可以开一些地道的意大利人才懂的玩笑。“别这样,留着作纪念也不错,很可爱的一位情人——呃。”
    他怔了一下,转过头来,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我,但随后便笑了——是那种面对着整个世界而不带感情的微笑。“嚓”地一声,他左手握着的那个银质打火机重新冒出幽暗的火苗。
    “怎么,”他声音沉静地说道,“我只不过打算点支烟。”
    他看似漫不经心地朝我伸出右手。那意味再明显不过,我耸了耸肩,把照片还给他。“你从不抽烟。”
    “我不。”他静静答道,凝视着那半张照片,随后低头将它放进衬衣的左胸口袋。那张年轻的面孔被火焰映得微微发亮。
    “除了有的时候,就像现在。”
    一时我们谁都没有说话。晚风带着被炎炎烈日烘烤了一整天的沙子和潮水的气味拂过草坪,从远处的河面隐约传来汽艇和人们大笑的声音,那里正在举办豪华的水上派对。在眼前绿色绒毯般绵延的草地尽头,逐渐没入河水的栈桥尾端系着一只孤独漂浮的小船。
    好奇的逼问和探究都只会使他变得冷酷而乖戾,这一点我早已在赌场中看得清清楚楚,因而也并不打算追问。我向他道了晚安,他也一样。直到我走到白色门廊暗淡的柠檬黄灯光下,他仍站在那里。我看着那一星微弱的红色火光在长岛的夜色中闪烁,最终重新归于黑暗。
    “我知道全世界只有她能让你做违背心意的事。”
    TBC


    IP属地:美国39楼2014-08-14 09: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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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阳光明媚的星期天早晨,我透过窗前闪亮的树叶,看见我的邻居远远站在草坪上,似乎正打量着他所做的一点“小小改动”效果如何——继他宅邸那一排晶莹耀眼的法国式落地长窗、洛可可风格的华丽沙发和镶嵌着精美的英国雕花橡木的奶油色墙壁之后,那片绿油油的草地新辟出了一座意大利式的凹型花园,足有半英亩地。
      “你觉得怎么样?”等到我像散步似地走近时,他头也不回地问道。
      “我认为很美。”
      他端详着那片即将栽种芬芳浓郁的鲜花——我猜依然是白麝香蔷薇——的花圃,“我也这么觉得。”那语气既听不出满意,也没有因得到称赞而高兴的表示,仅仅是陈述一个应当令人感到愉快的事实。
      我们就这样站在那儿,欣赏着一片空荡荡的花园。阳光和煦温暖,微风中带着刚修剪过的草坪散发出的清香,一架水上飞机正从远处波光粼粼的河面腾空而起,做一次短途的试飞旅行。邻栋别墅的主人正趁着难得的好天气举办宴会,私人沙滩和泳池无一空闲,一排排式样花哨的遮阳伞下,折叠式茶桌上摆满了用毛巾裹好的冰镇威士忌,水花声与笑闹不断。
      “我听说这周你有一场相当重要的赌赛。”
      他转过身来,“赌赛?什么赌赛。”但紧接着他便立刻做了个抱歉的手势,很有风度地一笑。
      “是的,我猜你说得没错。”
      “祝你好运,老兄。”
      他点点头表示感谢,似乎并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转而侧过脸望着碎石子小路,“或许我需要运来整座花园暖房的玫瑰。”
      “我想,说不定那还不够。”
      他笑了,“那我就只好去洗劫中央公园的鲜花温室了。”
      天空像泓海水一样恬静蔚蓝,晴朗得连一片云也没有。那幢巧妙地融合了不同时代与风格的建筑,气派而仍不失其优雅,白色的门廊和大理石圆柱在绿叶丛中闪闪发亮,像一张彩色明信片上的风景画。
      “你要知道她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她了。”我说。
      “当然。”他回答得自然而平静,“这没什么,我也一样。”
      这一点倒确实无法反驳。“教父说得没错。她能够让你做任何违背心意的事。”
      听见这话,他像是轻轻地笑了一声,“世界上没有喜欢或不喜欢做的事,雷里欧,只有做得好与做不好的事。”
      风吹拂过树叶,留下一阵阴影有如河面波纹。那架水上飞机正炫耀似地在空中尽情滑翔,精彩的表演令人眼花缭乱,激起一阵响亮的欢呼和喝彩,掌声热烈,有人拼命地吹着口哨。
      “几年前在威尼斯的时候她对我说,‘我知道所有人都希望我做一个美丽的傻瓜,只除了你之外,不过现在我明白我错了。’不能不承认,曾经我确实那样希望过。”提起与她有关的回忆,他的声音变得温柔和缓,带着一点自嘲的笑意,“但至少她回来了,那就还不算太迟。”
      庭院的草地平坦宽阔,像绒毯一样整齐。雕花铁艺门两旁的树篱上滚着水珠,阳光把它们照得如同打碎的水晶断面。色彩亮丽鲜明的布景下,那个身穿白色法兰绒西装的背影仿佛也光芒闪烁。
      “老兄,”我望着面前这幢一切都经过精心修饰的宅邸,“说实话,你不可能重复过去。”
      听见这话,他回过头来,嘴角带着一丝微笑。那双湛蓝的眼睛从未露出过那样的神情,像太阳照耀的钻石一样光彩熠熠。
      “为什么?我当然可以。”
      这便是答案,向过去逆水行舟。在那一刻到来之前,他身处其中,冷眼旁观,保持着绝对的清醒,然后再次投身于新一轮的狂热——重复着,寻找着,弥补着,追求着——面向这个泛着浮华泡沫的水面,在栈桥的尾端独自伫立,不断地尽力朝前伸出手,把一切献给那个早已失落在记忆某处的身影。仿佛那样,他便能够让她回到身边,也就可以找回另外半张照片中的当初的自己。
      TBC
      注:
      “往上爬吧,多捞钱吧。进入上层社会,那里准备好了一切。”——《美国的悲剧》
      文中出现的参议员女儿、银行家儿子和私酒贩子可以自行脑补为米库、Mikuo和大哥XD
      如果觉得看不懂……是的那是因为回忆还没有写出来T T 各位可以随意脑补……或许看过《了不起的盖茨比》会比较容易理解T T……


      IP属地:美国63楼2014-08-19 14: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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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情有理智根本无法理解的理由。当一个人不能拥有的时候,他唯一能做的便是不要忘记。每个人心中都有那么一个倩影,那是命运的女神。对于我来说,我和别的许多人一样,是在一艘远洋轮船上看到她的:从英国南安普顿港出发,途经法国瑟堡-奥克特维尔和爱尔兰昆士敦;每次都是如此,总有个人会抬起头,看到她。那几乎无法理解,船上足有一千多个人——坐头等舱旅行的有钱人,说着不同语言的移民,靠赌博赢得船票的流浪汉,还有我们。但每次总有一个人会先看到她。或许他当时正坐在角落吃干面包,试着打开一个火腿罐头;或许他正在甲板上散步,与身旁披着开司米披肩的女士侃侃而谈,替她的金嘴香烟点上火;他抬了一下头,冲大海扫了一眼,然后就看见了她。于是他定在了原地,心跳开始加速,接着他会转过身,对船上的所有人大喊:“美国!”
        第一个看见美国的人,每艘船上都有一个。这不是意外或偶然,而是命运。这特殊的一刻一直就刻在他们的生命中,他们还小的时候,从他们的眼睛里就已经能看到她的倩影。在一九二一年四月十五日,我是那个用一口浓重的意大利口音喊出“阿美利卡”的幸运儿。当自由女神从乳白的晨雾中朝我们浮现出来时,全船的人都停下了欢呼和手里挥舞的帽子,屏息凝视。我用手肘碰了碰我的同伴,“看哪,纽约。”我低声对他说。事实上,他才该是那个幸运儿——如果布兰迪·凯普莱特不是一直回望着早已消失在我们身后的意大利故土的话。
        当烟雾从我眼前散去的时候——那不是海面上的晨雾,而是雪茄烟。在赌场玛丽·安托万内特式的吸烟室里,布兰迪·凯普莱特抽着雪茄,面对水晶的烟灰缸吞云吐雾,手边是茶杯、柠檬和鲜花,一袋蜜饯,还有白金烟盒。“你今天不是休假吗?”他漫不经心地问。
        我耸耸肩,把一杯加冰块的姜汁威士忌放到他面前,“还有哪里是比这更好的休闲度假胜地呢?”
        像我说过的,布兰迪·凯普莱特几乎从不抽烟;我知道此刻这位赌场靡菲斯特先生的心思并不在雪茄或威士忌上;在赌场大厅里,一位“黄金女郎”和纽约最大的私酒贩子的纸牌游戏正吸引着所有人的注意。当我向布兰迪·凯普莱特提议,问他是否要去赌桌边观察一下对手的牌局时,他回答:“不必,没有人比我更熟悉她的手法。”
        这时,布兰迪·凯普莱特把吸到一半的雪茄摁熄在烟灰缸里,抬起头笑了笑,“我紧张了。”他说。
        “失败的代价太高昂?”
        “不,”他带着那种冷酷的微笑回答,“是胜利的奖赏太珍贵。”
        我回到吧台后,拿出一瓶荨麻酒,“你说你很熟悉她的手法。她最有力的武器是什么?”
        “老兄,你说一个女人最有力的武器是什么?”
        我们同时大笑起来。“可惜她的胸部只对别的男人——比如外面那个自称有“蓝血”的牛津毕业的私酒贩子有用。你是她弟弟,这对你来说是个优势。”
        布兰迪·凯普莱特抚摩着下巴,“不,她最有力的武器是眼睛。”
        这时候,大厅里爆发出一阵喝彩的喊叫和嘘声。当我走出去看时,只见女郎正抛下一张红心A,轻吹一口气把那张牌送往对方面前,露出最迷人的笑容,撩起金发。而那位输掉的私酒贩子对赌局浑然不觉,只是微笑地看着她的脸,殷勤地鞠躬。女郎把收取赌注的事交给那位黑发的公证人,自己朝我们走来,“我最喜欢您为我调的六月新娘,调酒师先生。”她美得就像这个六月的夜晚,对我低语,“可以麻烦您再为我调制一杯吗?”
        她的金发在额前分梳成两绺,一直垂到肩上,露出一双小巧玲珑的耳垂,心形脸蛋从一簇黑色的天鹅绒下朝我望着,优雅妩媚。“乐意之至,美丽的小姐。”我回答,早就忘了自己是在休假。女郎走进吸烟室,驻足环视,神情高傲,微微一笑,仿佛立刻就占有了这个地方,布兰迪·凯普莱特很有风度地站起来,做了个请的手势。
        “你应当带我去看看你的城堡,我的好弟弟。”她衔上一支细长的金嘴女士香烟,轻轻低头凑过去,布兰迪·凯普莱特掏出银质打火机为她点上火,“因为明天它就是我的了。”她用纤细的手指夹着香烟,冲他甜美地一笑。
        “让你看看永远赢不到的东西实在很残忍,我亲爱的姐姐。不过如果你想要,我可以把它送给你。”
        他用那双同样富于魅力的蓝眼睛向她微笑。女郎开心地笑了,“噢,布兰迪,”她近乎耳语地对他说。如果我不是正好把酒端给她,几乎要以为她在亲吻他了,“那就带我去看看吧,这么多年我一直都想知道你晚上是不是和别的女人一起睡觉——小时候你可从不肯一个人睡呢。”
        他的镶金边的茶杯、柠檬、鲜花和蜜饯,此刻我才知道它们是为谁准备的,可女郎一点茶也没喝,一块柠檬蛋糕也没有吃。那杯果汁鸡尾酒也不过有幸沾一沾她美丽的嘴唇而已。她抽烟的姿态很优美,可是当她把烟丝揉碎了放进布兰迪·凯普莱特的酒里,以及二十分钟后,当我们坐在那辆罗尔斯·罗伊斯轿车里沿夜幕下的林荫道飞驰时,她欢笑的样子看上去又像个小孩子了。
        “我说,布兰迪,”她坐在后面,因此每当她开口时,我都得扭过头,布兰迪·凯普莱特则从镜子里看她,女郎的金发在风中轻舞,衬托出她晨星般璀璨的面庞。“你有女伴了吗?”
        “我已经习惯一个人睡觉了。”布兰迪·凯普莱特打了一下方向盘,一只手臂搁在车窗上,“你呢,我亲爱的姐姐?”
        “你是说我有没有女伴吗?”她装傻地问。
        我们经过那个著名的有着水中天使雕像的三层喷泉,忽然有一群打扮得像是刚参加完化装舞会的男女嘻嘻哈哈地追赶着跑过来,尖声大笑着跳进喷泉水池里,像没毕业的高中生一样互相泼起水来。其中一个女孩探出头,朝我们招手并猛吹口哨;她留着法国式的短发,缀满闪亮珠片的裙子湿淋淋地贴在身上。
        “‘天使在美国’。”布兰迪·凯普莱特带着嘲讽的微笑说道。
        我忍不住笑了,“要是时间倒退几年,没准我也会是他们中的一个。”
        “要是时间倒退几年”,这句话无疑在他们两人中间起到了一种奇妙的作用。幸而我们很快到了那爬满常春藤的雕花铁栅门口。隔着篱笆和葡萄藤架,夜色里的白麝香蔷薇散发出在太阳下闻不到的浓郁香气。布兰迪·凯普莱特走到大门前准备按铃,可是接着他改变了主意。“从这上面翻过去,”他轻声微笑,“你记得以前我们是怎样用这招让守卫们发狂的。”他把手撑在篱笆上,纵身一跃,敏捷地翻了过去。星辰闪烁的光辉从夜空中倾泻下来,倾入栈桥尽头的潮水里,一如回忆。当他抽出门闩为我们打开门时,这仿佛是我第一次来到这座他珍藏已久的殿堂,而他则向她打开了心中的城堡。
        客厅的帷幔是用整幅的丝绒做成的,黑白两色相间的天花板下面垂挂着沉重的镀金烛架,上面足以架起三百支蜡烛。在大厅的壁炉架上方挂着一幅肖像,意大利少女微笑的面孔下,旁边有一座老式的乌檀木座钟,黄铜壁内的钟摆发出暗沉、深厚的光泽,早已不再摆动了。那画像很美,然而却使得周围充满一种古怪的、死者复生的气氛。当女郎凝望着那幅仿古的中世纪式的画像时,她脸上露出一种奇异的眼光。“我有一样东西要给你看。”布兰迪·凯普莱特说。他的声音变得生硬而且不自然了。他牵着她的手,领她走上那盘旋的楼梯,我在后面慢慢跟着,自觉像个伦敦塔里没头没脑的幽灵。这条笔直长廊的尽头是一扇彩色玻璃,我们来到一间卧室门口。这是一间装饰得优雅妩媚的晨室和卧室,一面浮雕玫瑰的巴洛克式穿衣镜,雕刻卷叶纹的贝壳形四角镜框上有一行烫金的花体字:我映出的不是你的脸,而是你内心的欲望。梳妆台上点缀着一对象牙发刷,玳瑁发梳,上面镶嵌着珠宝,一个石膏花瓶里插着淡色的紫罗兰和白麝香蔷薇。
        女郎走到梳妆台前坐下,拿起一把象牙发刷,刷刷头发,“你把所有东西都布置得跟从前一模一样。”她说。
        布兰迪凯普莱特答非所问,尽管女郎的话也并不是个问句。“你记得以前我用纸牌给你变魔术,”他回答,“这是我——现在——用我学会的纸牌给你变的魔术。”
        女郎并不答话,出神地看着自己映在镜中的倩影。灯光照在她令人心动的面庞上如同一线淡淡的月光。“只要你愿意放弃这场赌赛,”布兰迪·凯普莱特说,他在她背后很慢地俯下身,脸庞靠近女郎耳边,“让雷里欧回去作证,只要你肯回到我身边来——”
        女郎转过脸看着他,微笑了。“唉,我亲爱的弟弟啊,”她回答,“你难道还不知道吗?正是他们派我来的啊。”
        当布兰迪·凯普莱特的神色黯淡下来时,我也走出了屋子,并带上了门。当我匆匆穿过夜幕下一片幽谧的黑色草坪时,我想起了自己第一次和最后一次监护这对热恋中的年轻男女彼此分开的时候。那是在意大利的故土,绿油油的田野,两旁栽种着成排的橘子树和无花果树;饱满发亮的杏子和油橄榄,微风送来葡萄花和柠檬花的清香。一个人仿佛永远很难把这片土地与黑手党联系在一起。在葬礼上第一次见到这两个失去了父亲的孩子时,那妇人要求即将远赴异国的我们把这男孩一同带走,因为他们的规矩是“杀掉所有的男性继承人”。


        IP属地:美国82楼2017-02-25 2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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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某个意大利家族的男孩在美国成长为一个青年,像他恩人家族里真正的一员那样长大。在异乡的土地上,同宗血脉的人总要互相扶持。他像这家中的一员那样接手了部分家族生意,然而他始终游离在这个家族之外,因为像所有美国人说的,“最杰出的赛马总想挣脱缰绳”。当他回到故乡的家族墓地时,在那里邂逅了上帝用他的肋骨所造的另一半,只是这热烈的爱恋在他们摘下禁果前就已经是罪恶的。“爱,”他写来的信中这样说,“没有什么比爱更好。爱比智慧更好,比财富更好。我不会再回去了。更何况她爱我。”然而爱不能够容忍欺骗。当他在佛罗伦萨一场纪念他们家族之名“托纳多雷”的赌赛上,试图以诡诈的欺瞒手段赢得比赛,迫使那女郎屈服于他时,受人揭穿的他输掉了赌赛,也输掉了爱人的心。他的恩人派来名义上的使者,迫使这一无所有的青年回到美国去。在掩盖着晨雾的茫茫海中冗长的航程上,他一直回望着身后的方向,于是我第一个见到了自由女神,而他始终渴望逆水行舟。那时,作为一个受委托而介入的旁观者,我对他的输赢和渴望无动于衷。而这一次,我希望他能够赢。无论是我眼前的这女郎还是这个青年,乃至这地下赌场里的任何一个赌客;无论是谁,在见到过任何一人灵魂的光彩后,都应自知无权评判和论断他的一生。最终,能够审判我们灵魂的也唯有上帝而已。
          如今,我站在吧台后的位置,看着赌场中鼎沸的人群——他们将各自的赌注押在今晚的两名赌客身上,布兰迪·凯普莱特和那位如花似玉的“黄金女郎”。天花板上两盏枝形水晶吊灯的光线,周围高高竖起的十来座火焰似的黄铜烛台,光耀夺目,把整个大厅照得如同白昼。月亮做出一个鹰扬金币的怪脸,双色骰子、筹码、纸牌、象牙球、红黑轮盘支配的这个地下世界里,钞票一如席卷欲望的狂潮,人们眼中映出狂热的美国的梦。这里有一种无处投诉的罪行。这里有一种眼泪不足以象征的悲哀。这里有一种绝大的失败,足以使人们的一切成功都垮台。如果这无数闪光的水晶酒杯是人的灵魂,杯中的酒就是他们的人生。其中的滋味,直到最后一刻也难以预料。也许在饮下这杯命运的苦酒前,这酒杯是掌握在他们自己手中;这便是美国赐予人们的梦想。
          灯光下的那位女郎——仿佛这样一个如梦似幻的化身。布兰迪·凯普莱特所追寻的梦,那半张照片中的身影,他不知道那个梦已经丢在他背后。在赌场大厅那仿古式的、足以支撑起三百支蜡烛的沉重镀金烛架下,朦胧的灯光照亮了她指间那最后一张牌。
          就在那一刻,笑容从他脸上消失了。
          “上帝啊。”我听见他喃喃说道。
          我比谁都清楚布兰迪·凯普莱特是个彻头彻尾的无神论者,可是我敢说,任何一个虔诚的圣徒看见上帝时的表情——我无意冒犯——都不会比他那一刻的神情更加令人震动和印象深刻了。如打落的水晶酒杯般碎裂了的不仅是他的微笑,还有那种仿佛面对着整个世界的全神贯注和从未将世界放在眼里的随心所欲——每一片碎片都清晰地映出她的身影和眼睛。她带着那永恒的魅力,那种满怀甜蜜的柔情,那种光芒瑰丽的异彩和令整个世界为之倾倒的不可抗拒的偏爱,向他微笑了。而她指间轻轻落下的那张最后的牌——那残破而完整的半张黑白相片,宛如一幅老派的素描;墓碑和十字架轮廓的模糊背景下,身穿黑色礼服的男孩仿佛一直注视着流逝的时光——注视着漫长的、永远的永恒。
          客厅里的挂钟已经敲响了两点,我坐在书架旁,握着一杯冰白葡萄酒慢慢啜饮着。壁灯的光线调得很暗,没有拉上窗帘的窗户半开着,被夜露打湿的紫罗兰那甜蜜馥郁的芬芳从花园里飘了进来,混合着杯中散发出的蜂蜜和水果的香气。我正思考着是否应该在花圃里移栽一些白葡萄,就在这时,忽然响起了一个熟悉而又与平时非常不同的声音:
          “雷里欧,你还醒着吗?”
          “如果你还能这样问,当然。”
          窗外传来一声轻笑,接着是覆盆子灌木丛沙沙作响的窸窣声,布兰迪·凯普莱特单手撑着窗台轻盈地翻了进来,另一只手拿着那顶礼帽,西服马甲搭在手臂上。与平时年轻贵族般的翩翩风度不同,他的金发乱七八糟,衬衣领子敞开,纽扣一直解到胸口,其余几颗也明显是匆匆扣上的,身上除了常用的古龙水的味道外,还带着一缕芬芳优雅的香水味。
          我看着他,“你连自己也输掉了吗?”
          “是的,我输了。”
          他坐下来,以一个随意的姿势陷在长沙发里,身体深深地向后仰,用手挡住了脸。要是别人看见这副场景,准会以为他是在流泪,可是他却从喉咙深处发出了笑声。
          “我输了,雷里欧,倾家荡产,一文不名。——可是,”他声音轻松地说,忽然一下子动作敏捷地站起来,露出了愉快的微笑,第一次真诚地向我伸出手。
          “祝福我吧,老兄。”
          那一夜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长岛都一直流传着关于失踪的布兰迪·凯普莱特的猜测。众说纷纭,其中有些实在精彩得令人想要鼓掌叫好:有人说他被破了产的心怀怨恨的仇家枪杀,有人说他因早年干的违法勾当而进了监狱,有人说他的傲慢终于激怒了暗地里和他交易合作的国会议员,因而被“大人物”的手下“蒸发”,甚至有人说他其实是别国派来的间谍,早已在完成任务后秘密离开……可是谁也无法得出令人信服的结论,毕竟,他得罪过的人恐怕能从长岛一直排到蒙特雷去。不过不管怎么争论,所有人都一致同意,布兰迪·凯普莱特是真的彻头彻尾地失败了,输了个精光,干干净净。
          我在吧台后听着人们谈论这一切,擦拭着手中光亮剔透的水晶酒杯,笑着没有说话,只是给坐在对面的那位女郎递上一杯装饰着新鲜柠檬片的爱尔兰马天尼,向她眨了眨眼。她有一头微微打着卷儿的金棕色长发,那双爱尔兰精灵的绿眼睛真美。
          “教父的迷途羔羊终于愿意听话,乖乖回家当只领头羊了吗?”
          “恐怕不。”我笑着说道,“大概正和不称职的牧羊人一起朝着地狱的方向飞奔而去吧。”
          没错,布兰迪·凯普莱特——现在我可以大大方方地称呼他布兰迪·维勒·柯里昂——我亲爱的表弟确实输掉了一切,金钱,名誉,骄傲,梦想,希望,成功……还有家业。他从未珍视过的那些东西,如今也终于弃他而去。可是他所做的一切又都是为了谁呢?
          想起灯光下的那一幕,我只能说他是个疯狂到不顾一切的人,除了他紧紧拥抱着亲吻的那位金发少女——他的双生姐姐卡特琳·露西·柯里昂,我可爱的表妹之外,他早已倾家荡产,一无所有。或许在珍视之物,尤其是失而复得的珍视之物面前,每个人都不过是走上穷途末路的疯狂的赌徒罢了。只愿在终于得到她的时候,他也依然记得自己曾经说过的那番话,早已做好了失去和抛弃一切的准备吧——毕竟,教父和他的猎犬可是不会轻易放过这只不听话的领头羊和玩忽职守的牧羊人的。可是在那一天到来之前,谁又能说他不是赢得了拥有整个世界一样的幸福呢?
          END
          后记:
          于是,赌场终于完结啦~ “把所有滴铃合作曲都写一遍”的记事簿上又打了一个勾√(bushi 赌场也是蕉橘经典老曲了,虽然是耳熟能详的赌场,但是选择了一个“调酒师”的角度切入,因为剧本娘对于赌博的知识为零,怎么好意思正面硬杠上描写连君铃姬这两位赌神呢x 其实更主要还是因为,描写赌博的场景很难烘托出气氛,而且那样比较老调重弹,于是干脆连标题都变成《调酒师》了(bu 啊对了,最后出场的绿眼睛妹子是LENKA~
          这个故事可能看过《教父》和《了不起的盖茨比》会更好理解,选择了美国风格,玩过英国法国意大利德国丹麦日本中国之后终于玩了美国,玩坏了很开心x 以前听过读者说,中国最喜欢民国时代,日本最喜欢明治大正时代,美国最喜欢爵士时代。文明的交相辉映,大概就就是这样的感觉吧~


          IP属地:美国83楼2017-02-25 21: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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