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STANCE 4
迷离的酒吧灯光,电音充斥在人们的耳中。
身旁人的烟雾轻佻的缭绕在他的身旁。酒吧深夜的喧嚣与激情与他周身散发出的忧伤格格不入。他的眼眸,带着酒醉的茫然无措,看向了只剩半瓶的伏特加。
“你也会这样子喝酒了……”他有些自嘲的扯了扯嘴角,可是早已盈眶的泪水却不堪这样子牵强的微笑,终于落了下来。他的手有些摇晃的握住了身旁的酒瓶。
他记得那个人每次吻他时,口中总是有淡淡的伏特加的香气,狂暴却带着他独特的凛冽的气势,总是让他沉醉在其中。
我现在这样子去想念你,你是否知道……?
他慢慢的拿起眼前的酒瓶,液体带着烧灼的刺激的快感流入了胃里,他一口接着一口,竭尽全力的吞咽着,好几次都要被强大的痛苦给哽住喉咙。酒吧不停变幻的炫目的灯光打在了他的眼底,他紧紧地,绝望的闭上双眼。泪水就沿着太阳穴一路蜿蜒到了脑后。口中的熟悉的味道让他绝望却又欲罢不能,他吞咽的越发凶猛。
突然,一股子蛮力扯走了他的酒瓶,紧接着,酒瓶碎裂的声音与穆勒愤怒的吼声交织在了一起。
“波尔蒂!你这样子糟践自己很高兴吗?!”怒火中烧的穆勒一把将他从椅子上扯了起来,眼里几乎要喷出火来。”咳咳……穆……穆勒……“他看着穆勒的表情,突然像个孩子一样的吃吃傻笑起来。”你个混蛋!“穆勒的拳头狠狠的向他砸了过去,”你还是不是个男人?!“他挨了一拳,重重的撞在了吧台上,没有任何反抗,就这样沿着吧台软软的倒了下去,垂下了脑袋,脸深埋在一片黑暗里,肩头开始微微的颤抖。
”波尔蒂?你丫怎么了?“穆勒发泄完自己的怒气后看见他这样,不禁有些担心。他蹲下身子去,用力摇了摇他的肩膀,”嘿!“他缓缓的抬起头,穆勒看见的是一张挂满了泪水的脸,还在冲他傻傻的笑着,笑的凄凉而又绝望:“我想他……托马斯……”穆勒僵硬的蹲在地上,一下子语塞。”施魏格……“他颤抖着伸出手,伸向前面的男人,指尖冰凉,沿着穆勒脸颊的轮廓缓缓的抚摸着,目光迷茫而又脆弱,之后又猛的垂下了头。耳边再度传来的抽泣声断断续续:“你不是他……”穆勒咬了咬下唇,他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只能轻轻抱住了面前脆弱的男人,右手若有若无的抚摸着他的头发,叹了口气。
”已经两年了,你怎么还是放不下。“
穆勒将他扶起来,要了两瓶黑啤跟他一起坐到了转椅上。看着眼前哭泣的像一个孩子一样的波尔蒂,不知道怎样做才可以让他不那样伤心。穆勒默默地灌着啤酒,清凉的啤酒顺着食道缓缓流下。他打开手机,给拉姆发送了一条短信:“拉米,我找到他了。你先睡吧。”他一边喝着啤酒,一边看着手机等着回信,许久,穆勒觉得自己有点喝大了,将手机放进裤子里:“他一定是睡着了……”他这样子想,转头看了看波尔蒂,后者已经将脸贴在桌子上睡着了。他长叹一口气,摇晃着站起来将波尔蒂扛起。
午夜的大街十分宁静,穆勒摇摇晃晃的走着,波尔蒂不停地在耳边哼哼唧唧,穆勒虽然是个话唠,可是还真是受不了有人在他耳朵边上balabala。他忍无可忍的把波尔蒂扔到了地上,仍旧酒醉的波尔蒂还是皱了皱眉,倒吸了一口气:“痛……”穆勒半月眼看了看躺的四仰八叉的波尔蒂,掏出了手机:“既然如此……不如还是找施魏格吧……”
电话打过去的时候,穆勒还在犹豫着他们现在的关系。这样子就打过去会不会不太好……他很认真的想了想,可是当电话接通的时候,他就完全忘记了他的顾虑。
“施魏格,你老婆喝醉了,现在跟我在外面呢。”
“什……什么……?”穆勒明显地听到了电话那头传来打哈欠的声音,头上的井字使劲跳了跳:好啊你个施魏格,你躺在床上睡着觉做着美梦舒舒服服,可我却大半夜的在这里烂好人的寻找着你酒醉的老婆还扛着他走了一路!他越想越气愤。
“你老婆!”穆勒特意加重了语气,“正神志不清的躺在大街上!”
“我老婆?”电话那头顿了顿,“她还在家里睡觉啊,我们刚睡下不久。”
穆勒彻底炸毛了,他恨不得把施魏格立刻扯过来。
“波多尔斯基!就是波多尔斯基!!”
他感到电话那头的人好像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
穆勒愣住了,一阵短暂的沉默过后,他听到了施魏格沙哑的声线:
“你们在哪?”
穆勒看了看四周,有些茫然的回答:“我不知道啊。”
“什么?!”电话那头细碎的穿衣声停顿了一下。
“哎呀全都是波尔蒂这个家伙,他一直跟我说走左边走左边我就走左边了,本来我对这里就不熟,找到他还是找了个好心的大爷帮我指了指路,你不知道啊,波尔蒂在的那个酒吧到底是有多偏僻,要不是我机智看见了醒目的招牌我还真是要走丢了!我以为波尔蒂挺清楚的,我就听他的了,不过我跟你说,这家酒吧的黑啤还真是不错,我喝了几杯,绝对纯正黑啤!下次……”
“闭嘴!”施魏格有些忍无可忍的打断穆勒的废话,“把你的GPS打开!”
“GPS?”
“就是你手机上的GPS!”
穆勒傻傻的把手机从耳朵边上挪开,找了半天,终于在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落里找到了,他赶紧打开GPS,继续跟波尔蒂通着电话。
“好了,我开开了,你赶紧过来!”
“诺尔曼大街……你们怎么跑到那里去了……”施魏格皱了皱眉,“呆在那儿别动,我马上过来!”
“噢!”穆勒挂了电话,看了时间,有些怨念的走到了波尔蒂的旁边。
“波尔蒂,小猪马上过来,耐心等等吧。”
“……
#¥#&%……”
“?你在说什么?”穆勒好奇的凑过耳朵听了听,可是波尔蒂说的太含糊,穆勒只能白了他一眼,在旁边坐了下来,因为太过无聊,穆勒又开始了经典的自说自话。
“波尔蒂,我可是听见你叫施魏格的名字才让他过来的,要不然我早就找我们家的拉姆了。唉……说到拉姆,他这两天不知为啥心情不太好,我跟你说,前两天他还把我专门给他买的一袋子松子全部送给了勒夫!我只是觉得他像个松鼠应该很喜欢吃松子啊,可是他就算不喜欢吃也不能给勒夫啊,这一大袋子可是花了我不少钱,给我吃也可以啊……好吧,其实我也不太喜欢吃松子。那就给勒夫吧。便宜他了。”他戳了戳波尔蒂的脸,后者仍然醉醺醺的一点反应都没有,穆勒撇了撇嘴,继续说下去。
“唉……你说你跟施魏格这是何苦呢,明明两情相悦却搞得这么纠结,他结婚了就结婚了吧,这有什么,他喜欢你这是谁都知道的事,况且,就算拉姆结婚…好吧,他已经结了,我其实也一点都不在意的……我也结婚了嘛,还不是照样跟他在一起,你们两个啊……唉……”他用手挠了挠头发,“你们从小就认识,我跟拉姆还只是认识了几年而已,可是我们都能爱得不顾一切,你们不应该啊……啊!谁啊!”
炫目的车灯打在了穆勒和波尔蒂的身上,穆勒伸手挡着迎面而来的灯光,眯着眼睛,他听见有人走了过来,在他的身边,准确的来说是波尔蒂的身边停了下来,把波尔蒂从地上抱了起来,顺便抬脚踹了踹还坐在地上的穆勒,一个没好气的声音从穆勒的头顶上响起来:“赶紧到我车里去!还在这里坐着!”穆勒这才反应过来是施魏格,他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粘的土,“怎么这么快啊?”穆勒有些纳闷的拉开车门钻了进去,“这才不到十几分钟。你开快车了?”
施魏格自动忽略掉穆勒的疑问,小心翼翼的把波尔蒂从地上抱了起来,他看见波尔蒂紧皱的眉头,新长出来还没有被挂掉的青青的胡茬,还有紧紧闭着的双眼和脸上清晰可见的泪痕。他只觉得心脏传来的阵阵抽痛让他呼吸有些困难。
他打开车门,弯下身子把波尔蒂稳稳地平放在了座位上,他从后备箱里取出来一条毛毯,轻轻地帮他盖上。
“……#¥%&%……”波尔蒂的嘴中吐出了含糊不清的几个字。
穆勒从副驾驶上转过头来对着施魏格抱怨道:“你听听他说了什么,就这几个音,他哼唧了很久了。”声音里还夹杂着好奇,“可是我就是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施魏格把耳朵贴在了波尔蒂的嘴唇上,他听到这几个字的那一刻,他的眼泪唰的就下来了。
他听到的是
————“哥哥…帮我………一辈子……”
穆勒还探着脑袋问施魏格纠结着他到底说了什么,施魏格已经哽咽的说不出话来了。他把唇轻轻的贴在波尔蒂的额头上,之后转身关门上了驾驶座。
穆勒在旁边用手机正玩游戏玩的欢快,没有注意到施魏格的满脸泪水,施魏格静静的开车,咬着牙忍住哭泣的响声:卢卡斯……不是早都说好放手了吗?
施魏格向前方望去,夜里的霓虹一直绵延下去,他听见波尔蒂在后座轻声的含糊不清的呓语,只觉得心脏抽痛着疼,他听见绵软的童声与绝望的呓语重合在一起,回忆与现实在眼前交错。
“……一辈子都让哥哥帮你吗?”
“哥哥,那你就一辈子帮我打领带吧。”
————————
“哥哥……帮我……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