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前儿在六姐的花中城得了一支簪子，回府比量，倒让燕笙说少一身衣服来配，不如明儿去瑞蚨祥添置新衣。笑骂她伙着六格格一道打自己银子的主意，却因近来实在无事，转天一早仍旧命人套车，揣着兔毛护手，罩斗篷，一路过来。不为添置什么，只当看看打发时光。】
【免了掌柜同伙计的礼，未在一楼多留，径直上来。伙计奉茶的功夫，听燕笙轻道一句，循声而看，果然一匹不错的料子，颜色大气，花纹也不落俗】
好看是好看，只不过——退回几年，我倒穿得。
【不是年轻姑娘，抚着的布料颜色再好，也唯有一句可惜。无意看见不远处一位娉婷少女，同燕笙笑道】
你瞧，那位格格的年岁正好，这匹料子裁衣裳，多衬她。

【话音落，见人似是循声回头，模样尚未看清，那厢便已款款行礼，言语客气，待生人的规矩又半分不错，便也笑着应了】
格格客气。
【方才在外沾染的寒意去了七八成，将护手递给燕笙，提步至她身旁，看过伙计方才与的料子】
下月正是冷的时候，这个做冬衣是薄了些，走样是一，也不压风。不过胜在颜色讨喜，冬日里萧瑟，格格年岁又轻，就该穿这些显眼的色儿。只是我也说不上什么好，咱们要挑，少不得得问他们。
【噙笑缓言，看她一眼，指尖在那块石榴红的云锦上点过，吩咐伙计】
厚实的料子，颜色鲜亮又不俗气的，有多少都拿来，给这位格格挑。

【见她双颊微红，透着几分姑娘家的俏皮，却又不失温婉，行事言语皆为妥帖，端的是好家教，不似有些八旗格格，骄纵起来，眼睛像长到头顶，仿佛谁都入不得眼，叫人笑话。眼前姑娘的年岁，仿佛同自家大格格相差无几，无端生出喜欢，与她笑道】
无妨，挑东西，就是要比着挑，才能择出好的来。
【本也无事，她又知礼懂分寸，也乐得与她一道挑挑料子。猜她大抵有几分局促，小小模样惹人爱，看向一旁桌凳，又看向她】
我也想挑匹料子给家中闺女裁衣，格格若是不急着回，咱们一处商量着，姑娘也好替我拿个主意。

【见她笑着点了头，让请先行，便也先提步过去，让伙计将托着布料花样的漆盘依次放在桌上，着人再添一盏热茶。眼前绸缎布匹，让萧瑟冬日添了几分色，信手翻过料子，笑言】
格格的年岁，仿佛同我府上的格格相差不多，大抵格格相中的，我那闺女也能喜欢。
【头几年上秋时，瑞蚨祥送了几套衣裳，说是京城时兴的花色，三位格格皆是一样，可大格格三格格都没说什么，只二闺女念颜色不合心。沉着面让她不许胡闹，却心知因小时候惯她太过。看着漆盘里的各式颜色，挑了浅妃色一角，笑看向她】
格格觉得如何。

【听她细细道来，放下妃色，又看她手中鹅黄，果然明艳，衬着人气色也好，终究是闺中女子，衬得起这样娇艳的颜色】
那——该是这鹅黄色的适合她。
【说着笑开，惹的燕笙也抿嘴。自家闺女什么性子再了解不过，人前一副娴静模样，人后却还喜欢闹小脾气，一句玩笑话，却是妃色同鹅黄两匹都中意，听眼前格格道各有长处，点头笑道】
格格眼光极佳，这两匹都好看的紧，想必我那闺女也中意。
【这个年岁，能挑出这样的东西，知也是见过世面的，随手翻着料子，也只作随口问她】
格格是哪府上的？

【见她择了桃色一匹，娇嫩却不轻佻，倒极衬她，看过去的目光满是赞，这样年岁，也委实难得。转而听她道了姓氏，其父内阁侍读，官职并不算小】
穆尔察。
【难得出府，难得心里自在，更难得能遇她这样伶俐知进退的姑娘，有心想留她说会话，又怕太过突兀吓着这个小姑娘，正巧伙计来取料子，让将那匹妃色并鹅黄的也一并拿去，同她笑道】
格格若急着量身，便随伙计去，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