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屋漏偏逢连夜雨
车子没了。
高档皮质的美妙气息从他的生活里消失了。
出租车上有股夏天腐霉的味道，还泛着酸，就好像它也在嘲讽副驾驶上落魄的乘客，这倒春寒里一点暖意都没有。
邓艾目光呆滞地抱着自己的包，像护着脆弱的孩子。偶尔眼神里闪过一丝光，望着前方灰扑扑的街道。
湿冷的雨点冰刀一样划过他的脸庞，他下了车，紧了紧领口，快步地走进医院大门。
钱哗啦啦地从账单上流过，比光阴的流逝还快。他咬咬牙，努力回忆起卡上的数字，心算了一笔账，然后郑重地按下了密码。
病房里并不吵，也不安静。杂碎的说话声，电视里永远歌舞升平的背景音，窗外呼啸的风声刺骨地侵扰着战栗的玻璃。
邓艾望着自己哥哥苍白瘦弱的脸庞，冲嫂子点点头。
女人的脸也是灰白灰白的，疲惫和苦楚都写得分明。
她让出自己的塑料椅子给邓艾：“士载，你来了。坐。”
“嫂子，大夫今天查房怎么说？”
“唉……还得再做一次手术。这手术又得花一大笔钱……”说着，眼泪从眼角直直地滴下来。
“别担心，手术费我已经在筹备了。”邓艾努力挤出一个笑容。
他转过头，和哥哥对视。男人的鬓角已经染白，他的脸上布满无奈的沟壑。他望着自己的弟弟，伸手要去握他的手。
病房里的那只手反而暖如春，让邓艾如霜的心里总算得到了一点点安慰。

他不能告诉哥哥嫂子，自己因为前段时间并购西蜀公司的项目被公司停职调查。他坚信自己是无辜的。况且钟会和西蜀的姜维已经做出了更加匪夷所思的事情。他听许多人说他是被钟会陷害的，平反昭雪近乎指日可待，但结果却出乎他的意料。
和监事长接洽的卫瓘，脸上一直没有多少表情。
于是，还没到公司，他的调查报告已经尘埃落定。
他看到田续得意的神情，忽然就明白了一切。
邓艾觉得嘴里有血腥味，他最近时常会不小心把嘴角咬破，已经习惯了这种愤怒的味道。
他在想，为什么钟会和姜维没被胡烈的车当场撞死，据说他们俩都是重伤，现在都在这家医院治疗。
不过撞死他们也没有用，黄雀在后的人是卫瓘啊。司马昭并没有追究什么过错，钟会的意外让大家都乱成一团。现在一派繁荣，只记功，不追过。
不，还是有问题的。
他欠钟会的钱。
在一起上路完成并购项目之前，他的哥哥已经做了一场手术。他无法找自己的老婆再拿更多的钱，反而是钟会偶然得知他的困境，爽快地无偿借给他解决燃眉之急的钱。
如今离那场车祸已经过去两周。
邓艾想，钟会应该恢复得差不多了吧。
这是一件雪上加霜的事情，但它竟然还不是最糟糕的那件事。

推开门的那一刻，他忽然意识到自己的空手是失礼的。但内心的激动和愤慨，令他原谅了自己。
而且这也不是合适的探病时间。
来不及多想，钟会雪白的面容就映入了他的眼帘。
听见开门声，他睁开眼看到不速之客，刹那间的诧异从瞳孔里划过，立刻归于平静。
“真难得，邓总监。”
邓艾努力让自己听不见话里的讥诮。
“托你的福，现在不是了。”他对护工说，“大哥麻烦您出去一会儿，我有些事情和钟先生谈。”
钟会侧过头：“要谈什么？”
邓艾暗自咬着牙齿：“你为何污蔑我？”
钟会避开话题反问：“你怎么想到来看我？”
“我本来不想看你，但刚刚在楼下碰见昭总，他今天来陪他哥。我就想起你也在这里。”
钟会心里一惊，司马昭真会算准时机过来找他和解，搞不好他遇见邓艾就是故意的，再晚一步，恐怕他的底细就被自己抖出去了。
钟会淡淡道：“是么，那多谢你还想得到我。”
邓艾神色冷峻：“钱，我会还你。但你和卫瓘他们陷害我的事，我不会善罢甘休。”
钟会愣了下：“什么钱？”
邓艾心想他脑子是不是给车祸撞坏了：“……之前我哥哥住院，找你借的钱。”
钟会这下明白为什么邓艾会出现在医院了，他疲惫地眨了两下眼睛：“你哥哥出院了么？”
“还没。”
“等他出院了再还吧，这不是病还没养好么，不急。”
邓艾此时也根本无力还钱，他张了张嘴，一声谢却说不出口。
最终他还是没说出那个谢字，在邓艾回家的路上，他一直在回想自己是不是不该漏掉这个谢字。因为那时，钟会是唯一一个能借那么多钱给他的人。
但是他还是想尽快还上这笔钱，这样就消除了人情债，可以和钟会势不两立了。
然而事与愿违，工作停职了。
婚姻也走到了尽头。
离婚协议书，白纸黑字晃得他睁不开眼。
房子是妻子的，忽然间，他连安身之处都没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
邓艾麻木地收拾着自己的东西，抬头望见妻子，不，前妻，冷冷地坐在沙发上抽着烟。刀光般的闪电劈过窗户，他望着这个女人，心里爬上绝望。
她也是不会再借给自己钱了。
————TBC————

邓艾没想到钟会来看望他哥哥，这让他感到更加耻辱了。
他是仇敌，还是自己的债主。这种复杂的关系让他脸都扭曲了，吓得哥嫂都以为他不舒服。
他把钟会拖出病房。钟会一身崭新合体的衣服，衬照着人也光彩照人，看来病情恢复得不错。
“你来看我哥哥干什么？”
“无聊。”钟会点上一根烟。
邓艾哼了一声。
“我下周就出院了。”钟会吐了口烟，刻意慢悠悠地说，“休息一段时间就回公司，子上答应我了。”
邓艾当时想揍他的心都有了。
这话明明白白是挑衅，用他和司马昭的关系来炫耀，自己做了错事也会得到原谅。
还没等邓艾想好怎么反击，钟会先开口：“你现在日子不好过吧。”
邓艾怒目直视。
“别误会，我是说钱。你去看我连个花篮都不送，现在这么缺钱啊？”钟会皱了皱眉头，忽然他开始大声咳嗽起来，咳得眼泪都流出来了，眨眼功夫就捂着腹部弯下腰。
邓艾急忙扶起他，钟会捂住嘴，掌心里是斑驳的血。
“你要不要紧？这样还出院？”
把他交给护工安顿好，邓艾也没什么可说的。钟会虚弱得躺在床上闭着眼睛。
邓艾犹豫了一会儿。
钟会睁眼望着他。
俩人就这么对视了几秒，邓艾决定豁出去了。
什么尊严，这时候为了哥哥也得让步。
邓艾又瞪大眼睛仔细端详钟会的脸，似乎在鉴定这个陷害自己的卑鄙小人此时到底可不可靠。
起码他都没催他还钱……
钟会给他看得心里发毛：“你今天没吃药啊？”
邓艾一狠心，把头一昂，别到一边，然后又低下了一点，粗声粗气道：“你借我点钱。”
钟会笑了。随即他又咳嗽起来，咳得非常厉害，直到把医生都召唤过来了。
“你的烟瘾要控制啊。”医生语重心长地说。
钟会咳得眼里雾蒙蒙的，根本说不出话。
邓艾看到他那样难受，忽然觉得心里很痛快，于是嘴角有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手术费终于有着落了。
邓艾感觉轻松许多。更让他高兴的是，他现在也有了一个落脚处。
帮钟会把行李搬回家并且安顿好他，倒没什么难处。
就是邓艾总觉得，钟会看他的表情跟主子看奴才似的，他是没钱，但他不能这么没尊严。
钟会眼睛毒，怎么会看不出他想什么，他解释道：“你想多了，我请得起保姆。”
邓艾又被看穿，羞赧不已。但他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那么，我明天把东西搬进来。”
钟会扔给他别墅的钥匙：“你有力气今天就搬，下午不是闲着么，反正我不会帮你。”
邓艾其实想说的是：“你……车借我。”
钟会“哦”了一声：“我中午要出去吃饭，下午车借你吧。”
邓艾悻悻然。早一天搬就少让前妻奚落几句。
“你大概吃到几点？”
“你跟我一起去吧？”钟会忽然饶有兴致，“又不是外人。”
邓艾受到了惊吓，他们现在怎么忽然就不是外人了？
看着他手足无措的模样，钟会无奈地解释道：“姜维也出院了。”
这真是一场令人不堪回首的饭局。
邓艾事后谴责了自己许久。
好在吃饭的时候，大都是钟会和姜维在聊天，钟会问姜维准备去哪里。姜维说老家有朋友喊他一起创业，这两天就准备走了。
钟会很惋惜，说以后会去看他，姜维高兴地说那是必须的。
邓艾时不时地和姜维的老婆尴尬地对视一眼，女人很温柔，却只会对他说，您多吃点。
不过最后大家还是共举杯了。邓艾和姜维无言对视了很久，久到钟会都不耐烦了，他们才把酒喝下。

就这样，邓艾恍然醒悟，自己竟然，和钟会同居了。
钟会的生活习惯倒没什么挑剔的，除了一点，大概是他可能就从来没把遵医嘱戒烟这条放在心里过。
而邓艾为了照顾哥哥，开始在家里做饭。不过也不能把房东给落下吧。
钟会品尝过后，给他厨艺点了赞，他是挺自豪的。
“以后找男朋友，你这样的款，肯定很抢手。”
邓艾的手抖了一下，锅都掉回灶上了。
“你说什么？！”他吃惊地回过头。
钟会见怪不怪：“我还以为你前妻那个趋炎附势的贱人伤到你后，你就顿悟了呢。”
“什么叫找男朋友？”邓艾惊恐道。
“你不知道我是基佬么？”
……………………
感觉过了一个世纪，邓艾才缓过神来，摇摇头，喃喃道：“不，不，我不知道……”
邓艾才从钟会的性取向这个真相里缓过来，他的调查结果出来了。
再没有比这更糟糕的结果了吧。
这张白纸黑字，比离婚协议书还要残酷千万倍。他不相信，自己多年来为公司兢兢业业付出的辛劳，和最后并购项目的功绩，就这么一笔勾销了！
邓艾茫然四处张望，目之所见的面孔，都那么冷漠。
他想呐喊：这是为什么？
却喊不出声。
钟会站在大厅里抽烟，望着邓艾在人来人往的走廊里，低着头伫立良久。直到一盒烟都抽完了，他才走过去。
再硬心肠的人都刻薄不起来，钟会咳嗽了两声，轻轻说：“走吧。”

舒心的香气让邓艾渐渐平缓了下来。他这才恢复意识，看到钟会叼着烟，坐在他对面的一张豪华椅子里，神色不耐地望着他。
面前的桌子上摆满美味珍馐，全部是高档菜。
邓艾环顾四周，包间装饰得富丽堂皇。他从未来过这么高档的地方。
望着钟会那张富二代的脸，他也无需多问了。
越是这样，他越是火冒三丈。是对面这个人将他害到今天这步田地。
邓艾正欲站起来大发雷霆，钟会一记凌厉的眼神剐过他，他的气势顿时被削了一半。
钟会慢慢地把没吸完的烟摁灭。这姿态让邓艾想起司马昭，俩人那傲慢的样子如出一辙，令他反感。
“我知道你很不满这个结果。”钟会靠在椅子上，叠着腿坐着，盛气凌人的气质和以往毫无分别。
邓艾怒视着他，就算他什么也没有了，也不能让对方小瞧了自己。
钟会直直望了他半晌，抬起手咳嗽了两声，意料之外地淡然说道：“吃饭吧，我饿了。”
这个举动让邓艾大为光火，他拍桌子站起来开骂。
骂了一会儿后，钟会无动于衷，反而吃的很香。
邓艾觉得骂下去也没什么用处，像对方这样的无耻之徒那是五毒不侵啊。
加上桌上的饭菜确实诱人，他想了想，钟会带他来这么好的地方，也不会有什么恶意，于是他坐下来，也狼吞虎咽起来。
钟会和司马昭赢了，他已经是败将，对待败将还这种态度，邓艾捉摸不透钟会想做什么。
吃了没一会儿，钟会又开始咳嗽，肺都要咳出来的样子，他去了洗手间。
回来的时候脸色更苍白了。
邓艾吃得差不多了，放下餐具，冷冷地望着他。
“你准备怎么办？”钟会问他。
“我准备怎么办？你们把我害成这样，还反问我怎么办？”邓艾心里五味杂陈，他还欠钟会一笔钱。想了想，他说：“我去找新工作吧。”
“别去，等这边的消息。”钟会强势地打断他。
“这是什么？”
“你在景熙公司过去的业绩都打水漂了吗？现在只等股东大会上看司马昭的动作了，你这个时候走了，以后公司的事情都和你无关了。”
“股东大会还有我？”
钟会望着邓艾，迟疑了一会儿才说：“有你。”
邓艾冷冷地望着他：“这是司马昭让你来拉拢我的？你和司马昭又在耍什么花招？”
钟会喝下一口酒，眼神阴沉：“总之，你不该在这个时候打退堂鼓。”
————TBC————

第二节是有伏笔的。以后会揭晓。
士季把士载给吓得不轻哈哈哈，然而士载根本猜不到自己被拉下水那么快吧……
虽然士季在本文是基佬，但不代表他和很多人都有暧昧关系啊，请读者不用脑补过度，此文是邓钟，不会有其他倾向的。

司马昭轻轻地关上门。
他和钟会在沙发上坐下，王元姬见他们俩出来了，打过招呼，深深地看了钟会一眼，走进卧室里陪哥哥嫂子。
钟会望着她关上门，力道有些过重，他们都听出来了。
“你没和哥哥说我的事吧？”
“你觉得我可能不说么？”
钟会无奈：“二嫂（指王元姬）肯定又要添油加醋了。”
司马昭嘲笑他：“你自找的。”
钟会很尴尬，只好转移话题：“哥哥要去国外治疗？”
“暂时这么计划，等那边安顿好了就过去。”司马昭的眼神映照着哀伤。
“兄弟和睦，真是一件幸福的事。”钟会感慨道。
“你从来不像今天这么羡慕我。”司马昭依旧笑，“你‘那个’嫂子让你闹心了？”
“没有。”钟会别扭道，“哪有我解决不好的事情。”
司马昭笑得都要出声了，钟会心里有些不快：“对了，让邓艾回来的事，你考虑怎么样了？”
“怎么又提起他了？”司马昭的笑瞬间冻结了。
“你要压他也不是这么个方法，他现在也不好过，才离了婚，哥哥住院好几个月，花了好大一笔钱。”
“钱不够？”
“不够，找我借了一笔，感觉他要更恨我了。”钟会眯着眼睛。
司马昭忽然来了兴致：“我从来不知道你们关系竟然这么好。”
“怎么好？他借不到钱而已。我只不过举手之劳。”
“这真是神奇了，这么说，你心肠还挺好的？”不待钟会炸毛，司马昭忽然恍然大悟，“哦，我懂了，你看上他了？”
钟会脸色刷地白了：“胡说八道也要有个限度，你怎么不说我一直暗恋你呢。”
司马昭：“我以为这是路人皆知了。”
“那一定是你被世界骗了。”
“你才重新获得我的信任就极力劝我挽留邓艾，可见你们关系非同一般。这突飞猛进的关系进展……莫非你们已经住一起了？”司马昭分析道。
“你以为呢？但是并购项目那事，我保证以后不重蹈覆辙，这个我已经和你说得不能更清楚了。”
“我再考虑考虑。”司马昭顿了顿，“不过，我觉得邓艾挺适合你的。”

@邓艾qjti @黛穹

事实上吵一架是在所难免的，可是就算钟会伶牙俐齿，也难以抵挡几个粗汉和长舌妇的围攻，他的前嫂子还在哭哭啼啼地卖惨，更惹人心烦。
最后闹得都要动手了，邓艾拉着他，在他耳边说：“士季，我劝你先把小邕带回去，带几天再说。”
钟会正在犹豫，钟邕忽然抱住钟会的大腿嚎啕大哭。
他一哭，所有人都静了，其他声音像被吸盘吸走了一样。他们都用各怀鬼胎的眼神望着钟邕。钟邕也不敢哭太久，渐渐消减为低声啜泣。
钟会抬头，在人群里他看见钟骏望着钟邕那复杂的眼神，心里那根藏在肉里的芒刺突然被狠狠戳中，疼得他吸不上气来。
那是多么熟悉的眼神。
和钟毓当年望他的眼神一模一样。

再次和前嫂子见面的时候，对方的态度又变回春风一样和煦。
钟会冷酷地先告诉她，如果他成为钟邕的监护人，那么钟邕继承的父亲的遗产他就要收回了。
女人显然意识到了这关键的一点，立刻表示自己绝不会再虐待钟邕，绝对不会。
钟会点点头。
钟邕眼看自己又要被送回去，泪珠在眼眶里打转，他静静抓着邓艾的手不肯放。
可是邓艾也无能为力。
临走的时候，钟会告诉女人，让她好好珍惜这最后一次机会。
晚上有个饭局，是王昶请几个同事小聚。
钟会和邓艾送走了钟邕，就开车往他们订的城外的饭庄赶路。
好一会儿沉默，钟会叹了口气。
邓艾忍不住开口：“士季，你和你哥哥关系很不好吗？”
“也不是很不好。”钟会心累得有点虚脱，“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私生子。”
“但是你父亲挺喜欢你的，给了你很多资源和条件。你和司马兄弟关系那么好，是因为你父亲的关系啊。”
“说得我只靠关系混到今天似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邓艾望着窗外，“我以前也不了解你，不知道你还有这么多苦衷。”
“我没那么可怜吧！”钟会诧异地转头望邓艾。
邓艾笑了笑：“我不是说你可怜，我是说，你大概还算是个好人。”
————TBC————
邓叔你终于意识到他是个好人了！
恭喜士季获得好人卡！

【5】近水楼台先得月
要不是那晚上的药酒，钟会心想，这辈子都没可能和邓艾一起过下去了吧。
那晚王昶请他们几人去家中小聚，气氛惬意，王昶喝得太高兴，满脸红光地拿出了自家珍藏的三鞭酒。
几个有家有室的人脸上顿时亮起了光，钟会和邓艾的脸一黑。但恭敬不如从命，俩人还是迎合了大家的期待目光，饮下一杯。
回到家，俩人洗澡的时候就已经感觉到难以抑制。
钟会想着不如出去寻欢作乐消消火，正在穿衣时，邓艾敲门。
钟会忙穿上裤子，套上粉红色衬衣：“进来。”
邓艾走了进来，他穿着白背心和棉睡裤，头发还在滴水，肌肉结实，天然的好身材，看得钟会都要把持不住了。
他冷冷问道：“有事？我要换衣服。”
钟会皮肤白皙，面容俊秀，因为情难自抑的缘故脸色鲜艳。邓艾呆呆地望着他，不知不觉睡裤凸起了一块。
看到这一幕的钟会简直惊呆了。
卧槽说好的直男呢！
还有比他更直的直直直直直男吗！
“你……”钟会疑惑地想开口，但下一秒，邓艾就快步上前吻住了他。粗重的呼吸声冲击着他的耳膜。钟会看得清他脸上青青的胡茬。
呼吸声越来越急促，手脚也不再听使唤般自己行动做主。
灯光很迷离，钟会的床铺很柔软，他们滚在一起陷进去，就是天塌下来，都不想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