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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荔枝春色暖西江(古风) 官家小姐x头牌歌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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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上次写了个百合小短篇:http://tieba.baidu.com/p/3918155075# 就陷入了百合坑里ˊ_>ˋ目前我已经不确定自己的性向了
为了脑洞,我决定开坑
文案:
官家小姐与头牌歌女的故事。
人间富贵花与篱外山茶的故事。
不论开始是怎样,在那些相伴的温柔岁月里,我还是沉浸在你危险的灵魂。
本文无大虐,总体温暖治愈路线,必须he


来自iPhone客户端1楼2015-09-20 10:39回复
    章一
    声若潺泠玉泉,颜如点绛海棠。
    若是说出这句诗,在这江城的权贵圈子里定是无人不知。这诗讲的,便是江城最富丽的歌舞坊飞花楼的头牌歌女绾凉。
    绾凉此人,自幼失诂,年纪稍大些便被收养她的舅舅家送到乐坊学弹学唱。十一岁时,飞花楼的一位名姝策兰见她模样好看,声线独特,便将她招来身边亲自调/教。她原本的名字不叫绾凉,而叫婉娘,策兰嫌这名字太过俗气,便叫她改名绾凉。策兰作为飞花楼的头牌,眼光自然是不会差。绾凉十四岁便学成出师,初次登台弹唱便惊艳了一票看客,再加上她天性冷淡,不善言谈,那些看惯了谄媚勾引的王孙公子们自然趋之若鹜。
    就这样,绾凉便成了飞花楼的金牌歌女。千金易撒,一座难求。
    她自此便这般弹弹唱唱着循规蹈矩地过着日子,她不觉得快活,也并不觉得难过。她自小在舅舅家饱受欺凌,吃的穿的皆是最差最破的,什么苦都尝过。这会儿日子富足了,却也不甚喜欢那些堂皇风流的生活,只是到时间唱唱曲儿,闲着无事便隔了窗子望出去,看着枕水小楼边,艄公摇着船橹飘向不远的远方。
    绾凉十六岁的那一年,暖春的第三月。
    她应江城太守的邀约,去了新荔河的流觞会,在画舫上为贵客们弹唱。新荔河,景如其名,黄昏的夕阳抹匀在江面上,泛着湘妃色的光晕,恰如腮凝新荔的美人。
    绾凉坐在画舫的里间,随意拨弄着那支红木琵琶。她望着画舫外新荔河的水波,在夕阳下温暖地横陈着,尚有余温。
    “绾凉姑娘,”间外传来小丫鬟稚嫩的声响,“太守叫你过去了,说是就唱那曲《西江月》。”
    “好,我这便去。”她应了声,理理裙摆,抱起调好的琵琶款款走出去。
    众人见了绾凉,皆起惊叹之声,纷纷道这江城太守好大的面子。
    “今日诸位为我赵某而来,赵某又岂能怠慢了诸位?”,太守笑着答道,“这位绾凉姑娘,是江城数一数二的名姝,弹琴唱曲啊这江城内外无出其右,今日有绾凉姑娘助兴,各位可一定要尽兴才是啊!”
    众人纷纷与太守应和,眼睛却都不自觉地朝着绾凉移去。
    “好了,开唱吧。”太守对着绾凉说道。
    绾凉便寻了台上的雕花矮凳坐下,手抚上琴弦:“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秋凉。夜来风叶已鸣廊……”
    她轻抬了眼,看着台下的听客,不消时便又将目光重凝在琵琶上: “夜来风叶已鸣廊。看取眉头鬓上。酒贱常愁客少,月明多被云妨。中秋谁与共孤光。把盏凄然北望……”
    自古文人墨客的骨子里都有一股子清高劲儿,不管他承认与否,都带着某种孤芳自赏的傲气。所以,这新荔河中,美人的清冷姿态与泠泠歌喉,无一不迎合了他们。
    曲罢,绾凉躬了躬身便下了台,不曾多说一句话,看客们更加感叹这是位如莲玉人。


    来自iPhone客户端2楼2015-09-20 1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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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扬灵就是这时候喜欢上这个姑娘的。
      顾扬灵一直自诩风流佳公子,赏过美人无数,他也确实有这个资质。他生为嫡子,天资聪颖,又相貌不俗,自幼便受父母喜爱。十六岁中举,便一边读着书,一边四处玩乐。这次初到江城,便应了太守之邀前来参加这流觞会。宴中本觉无趣,却不曾想这太守竟请了玉人唱曲。
      见着绾凉,他实在是惊艳的。这女子颜色如这胭脂光下的新荔河,鸦羽云鬓,身形纤长柔美,尤其那一双眸子,像是晚秋深院里的古井,清冷却摄魂,她琵琶声如玉珠落盘,歌喉像是泠泠水声。窗外新荔河岸边种着桃花,当真是“名花倾国两相欢”。
      于是,他便差遣下人日日送那盛放的昙花到飞花楼里去——该说是夜夜,到了第二天,那花自然就萎谢了。
      绾凉见了那花却并不在意,只是摆摆手叫人抬到院子里去。越是这般无所谓,就越激发了顾公子的斗志,不消多时,顾府花园里的名贵昙花便都没了踪迹。
      顾扬灵对此并不在乎,然而顾夫人却不乐意了。
      她派遣下人去查了昙花的去向,顿时火起:“胡闹!这逆子,竟去做这些不入流的事情!”
      言罢,她便唤了顾择芝来。至于她为何不责问顾扬灵——那是她心尖上的宝贝,她又怎能舍得真的怪他?
      顾择芝听下人说夫人叫她过去,心下便明白了一二——这人一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素来看不起她这个已故夫人的女儿,只有在遇上了她宝贝儿子的事情时,才会叫她来商讨。
      顾择芝敛了敛她湘妃色的裙裾,跟着那丫头去了正房。
      她一向懒得同这个继母较真,这个新夫人虽说一贯瞧不上她,却也不敢真的克扣些什么。毕竟顾府高门,若是传出了继母虐待嫡女的风声,那她也是无法自处了。


      来自iPhone客户端3楼2015-09-20 10: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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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了?”顾夫人挑起一双含情的凤眼,瞧着眼前的顾择芝。她虽说厌恶这个嫡女,但却也不得不承认,只有对她好些,将来才能帮的上顾扬灵。因为顾择芝实在是王孙公子心头的洛阳花——她颜如渥丹,发如泼墨,长了一幅“人间富贵花”的明艳模样,再加上这通身的高门贵气,实在是一张好牌。
        “是,”顾择芝勾起唇角,“不知母亲有何事要吩咐择芝?”
        “并非什么大事,”她呷了口茶,笑着说,“你且坐下,不忙着说。”
        顾择芝恭顺地点点头,坐了下来。
        顾夫人要开口时,脸也微微泛了红:“也还就是你哥哥,哎,这孩子,最近不知怎么,又迷上了那飞花楼的头牌……”
        “哦?”顾择芝好笑地看着眼前的顾夫人。
        顾夫人说到了飞花楼的头牌,顿时心头火起:“那飞花楼的头牌是什么下九流的玩意儿,竟来招惹我家扬灵,可也不擦亮了眼睛!”
        顾择芝在低着头不屑地扯扯嘴角,心道这头牌是该擦亮了眼睛。
        “择芝你说说,这般下贱东西,可叫我如何是好!若是我儿这事被有心人听了去,对他的仕途该有多大影响!”
        “母亲,这飞花楼的头牌是个伶人,并非是是您说的浪荡窑姐儿。我瞧着这事,可不一定是有意勾引啊!”
        “那你是说,”顾夫人抬眼冷冷地瞧着顾择芝,“这是你哥哥沉迷声色犬马,不事正业了?”
        顾择芝挑起左眉,勾勾唇角:“择芝岂敢?哥哥怎会是这般的人?”
        “哼,”顾夫人冷声道,“前几日江州太守画舫盛饯,那下做东西便在风雅之地卖弄,迷住了的可不只是你哥哥!”
        “是,那么,”顾择芝挑了眉眼,斜乜着座上珠围翠绕的顾夫人,“依母亲所见,该如何是好呢?”
        “这就要交给你了,”顾夫人的语气微微软了下来,“我知道你交游甚广,不同于一般闺阁女子。你想法子见到那下做东西,把她带到别院里去,我要亲自教训教训。”
        “这恐怕……”顾择芝面露难色。
        “哼,你上次千方百计寻的,我娘家那套铺子的地契,便是你的了!”她不耐地蹙着眉头。
        顾择芝方莞尔: “母亲这么说可就折杀我了,择芝尽力就是。”
        顾夫人不耐地摆摆手,示意顾择芝退下。
        顾择芝俯身行了个礼,便敛了裙裾缓缓退出去。
        “小姐,”顾择芝身旁的夏深偏着头小声问道,“这新夫人的手段可不一般,若是那女子落着她手里……”
        顾择芝垂下眼睛,轻笑道:“你当我是完全不顾是非的吗?我只应了她将这人带来,可从不曾说过要任她处置。我到时自会护了那人周全,可这铺子她又不能不给我,难道不是两全其美?”
        “小姐好计策。方才,奴婢只是觉着,那绾凉姑娘着实不似是那狐媚子般的女子。”夏深笑着说。
        “叫绾凉?”顾择芝思忖了片刻,微微露出了然,“看来我方才说的也不错,她的确是个清伶。《西江月》的曲子便是她谱的吧?”
        “正是。所以奴婢才道,这般清伶,怕是不会多喜欢顾公子这般……阅尽美人的风流公子。”
        顾择芝挑起一道蛾眉,笑睨着夏深:“你真真是会夸人。在我面前,不必说他多么好,他骨子里同爹是一种人,纵然是有才有貌,却也只不过是金玉其外。他打从心眼里,就看不起任何人,故作潇洒着来戏耍人间,却又不会真的去负起责任。我只盼望着这绾凉姑娘莫要被那些昙花迷了眼睛,也做起那无谓的梦来。”
        顾择芝走到园子里的水塘边,俯下身摸了摸那盛放的白山茶,转头对夏深道:“以昙花喻人,当真是不合我心意,这么多年的风流人物也是白当了。送给姑娘,还是这样的花好。”


        来自iPhone客户端4楼2015-09-20 11: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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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忘了补充,这文首发在晋江,但是其实是和贴吧同步。


          来自iPhone客户端10楼2015-09-20 17: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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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二
            隔日,顾择芝便遣了夏深去见那飞花楼的管事,将这事与她说了一二。那管事当即便说,见是可以,但只能来找绾凉,不准绾凉出门去见人。
            “哦?她这样说?”顾择芝靠在阴凉下的躺椅上,眉梢挑起,烟波流光。
            “正是,”夏深蹙着眉道,“奴婢不愿,可她态度更是坚决!”
            “也罢,这本就是顾家的不是,”顾择芝应道,“我只是没想到,这飞花楼的人还真是重情谊。就这一点,咱们这顾府,还真是及不上万分之一。”
            顾择芝垂下眼帘,微微勾着唇角,满脸讽意。
            椅边的山茶花开得正盛,被午后的日辉温柔地包裹着,泛着暖意。一只洁白的猫卧在花丛里,爪子扑腾着地上摇曳的狗尾草。
            “过来,火球,”顾择芝唤了那猫,俯身抱在怀里,又转头对夏深道,“既是这般,那我们现在就过去罢,见见那位,绾凉姑娘。”
            听了这话,夏深便自觉地拿来了一套公子服饰。顾择芝瞄了一眼,摇摇头:“要女装。”
            “那怎么行!”夏深立刻拒绝,“穿了女装若是叫人看出来可怎么好。”
            “你是觉得,我穿了男装旁人就看不出了?”她反问道。
            夏深看看顾择芝那张不可方物的姣好面容,摇了摇头。
            “那便是了。飞花楼又不是什么风月之地,不是也会有女子去听曲儿?”
            “可您还未出阁呀,这若是传了出去,恐怕对小姐的名声……”夏深露出为难的神色。
            顾择芝嗤笑着看着夏深道:“名声我从不在乎,只是这事关乎我顾家嫡子的脸面啊,我也不可能当众出席。放心,我自有过墙梯。”
            顾择芝挑了件香气馥郁的郁金裙,唤夏深给她取来湘妃色的交领短衫。
            “小姐,你不是一贯喜欢明色吗?今日怎么都是淡色的?”夏深疑惑道。
            “今日是去劝人的,穿得颜色淡些,不是更有亲和感吗?”
            “是。”夏深不觉莞尔。
            顾择芝从首饰匣子里挑出一只羊脂玉雕铃兰的镯子戴上,扭头对夏深道:“走罢。”
            坐在马车上,夏深仍是放不下心来:“小姐,这若是……若是绾凉姑娘不愿可怎么办,若是吵了起来……”
            “若是吵起来,”顾择芝双唇勾出一个浅浅的弧度,“那就只好让顾大少爷丢脸咯,大不了全江州的百姓都知道他是个纨绔浪荡子。”
            “可小姐不也就……”
            “你看,已经到了,”顾择芝掀起帘子看了眼外面,又转过头对夏深说,“你道我顾择芝是那种爱挑是非的人吗?此事错不在那姑娘,我自然会说清楚,那姑娘想必也不会是爱吵闹之人。”
            夏深不再多言,只是扶着顾择芝下了马车,她定睛一看,惊讶着问:“小姐,这哪里是飞花楼?分明是个小杂院啊!”
            顾择芝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还说我来这里不妥,我看你自个儿倒是熟悉的很。这是飞花楼的小门,专用以掩人耳目的。”
            “原是这般……小姐,奴婢可不曾去过飞花楼,只是采办时难免途经。”
            顾择芝也不与她较真,径自走进了小门里。进了门,便看见一位风韵如秋的妇人。
            那妇人开口道:“竟劳顾大小姐来此,当真是羞愧难当。我本是想要让绾凉亲自登门,奈何她身子不适,只好让您跑一趟了!”
            顾择芝听了这话,也不揭穿,只是淡淡笑着道:“这本就是我该做的。今日我出来的隐秘,耽搁不了太多时间,还请孟管事直接将我带去绾凉姑娘那里吧。”
            “顾小姐这边请。”孟管事恭身为她引了路。
            顾择芝走着,瞧着这飞花楼的陈设。虽说那舞榭歌台是富丽堂皇,但这歌舞伎所居之处倒是十足的清雅,俨然是吴地水乡的风格。孟管事走到一间房门口,驻足下来。顾择芝抬头瞧了瞧门牌。
            “彭泽?”顾择芝玩味地看着那两字,“这绾凉姑娘莫不是有意要学那陶潜,来个隐逸遁世?”
            “这您还是亲自问绾凉姑娘吧,”孟管事说道,“顾小姐今日来的目的,奴家也略知一二。只望顾小姐莫要为难绾凉,是非曲直当在人心。”
            “孟管事这话不错,”顾择芝笑晲着她,“您是觉着我顾择芝没有人的心,只有故作骄尊的傲气了?”
            孟管事见她这样说,又想起她到底是亲自来了,话也就软了下来:“奴家岂敢,只道这绾凉确是个可怜之人……”
            “这我就管不了了,”顾择芝道,“我只是来谈谈话而已。”
            “是……”孟管事见她这么说,也不好再打感情牌,“那,奴家就先退下了。绾凉姑娘正在里头沏了新茶等着您呢。”
            顾择芝应了声,便叩响了“彭泽”的门。


            来自iPhone客户端11楼2015-09-20 17: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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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随即便打开了,入目便是一位清艳的美人。她身着一色的薄荷绿水裙,鸦羽般的青丝几缕未绾,唇色绛红,面容渥丹。
              “绾凉见过顾小姐。”她微微垂着头,给顾择芝行了个礼。
              顾择芝只觉这声音煞是好听,清清浅浅,像是玉石冰裂。
              “嗯,”顾择芝淡淡地答着,“我方才听孟管事说,你刚沏了新茶?那不如坐下谈。”
              “是。”绾凉将她带向里间。
              绾凉其实当然明白,所谓“谈谈”指的是什么,但她不在乎。人的命不是自己能够选择的,自打出生她就很明白,所以一切的误解、埋怨、牵连,她都可以一一承下,渐渐地,也就不再在乎旁人。她只是偶尔抱着一些天真的幻想,比如逃开这里的一切。幻想之后,也只能是付之一笑,几许唏嘘。
              “雾里青?”顾择芝呷了一口茶,抬起头问她。
              “正是。”绾凉算是拿出了自己压箱底的好茶,毕竟这些高门淑媛都不是凡品,并非普通的茶能够打发的。
              “你泡的还不错,”顾择芝轻笑着道,“我方才看你的门牌上写的是'彭泽'?是你心头所愿吗?”
              “顾小姐见笑了,不过是取着好玩的罢了。”绾凉垂着头答道。
              “也罢,”顾择芝放下手中的茶盏,转头正视着面前的女子,“闲聊着耍花腔你也不自在,不如我这便直接说明来意——你怕是已经知道了吧?”
              “是,”绾凉仰起头,“我都知道了。顾公子厚爱,绾凉承不起……也不愿承。”
              顾择芝见她说这话时带了几分傲气,倒轻笑起来:“你不必如临大敌的模样,我今日来,并非是找你麻烦。此事,我自知错不在你。”
              绾凉不解地看着她。
              “但是,我还是要来找你,因为有人给了我好处。如果可能的话,我希望绾凉姑娘,可以同我走一遭,见个人。”
              “什么人?”
              “顾公子的母亲,顾夫人。”顾择芝开口道。
              顾择芝见她不搭话,便偏过头看向她。见她脸上满是难堪,便不知该再说些什么,原本想好的措辞也都难以启齿了。
              沉默良久,绾凉终是抬起了头:“不知,是什么时候?”
              “你什么时候方便都可以,”顾择芝不自觉地放软了声音,想了想又补充道,“不必忧心,此事我必会保你无虞。”
              “谢过顾小姐,”她的神情又恢复如常,“不劳烦顾小姐再跑一趟了,就今日便是。”
              “今日?”顾择芝挑起眉看向她,“你不需要……”
              “不必了,”绾凉抬起头,轻笑着说道,“就今日便是。我去换套衣物,劳烦顾小姐稍等。”
              不待顾择芝答话,她便转身去了卧间。顾择芝这时便想着,也许真是伤了这姑娘的自尊,但若是真的不让她去了,却又不是她的风格——别的不论,那套铺子实在是处于千金难求的好地段。她正想着,绾凉便已经从卧间出来了。仍是通身的薄荷绿。她长得清雅绝俗,又有着月射寒江般的神韵,陪着这冷绿倒是相得益彰。只是顾择芝总觉得这太过单调了,她到底还只是个年轻的姑娘。
              “也许,”顾择芝迟疑着开口道,“你可以把上衫或是下裙中的一个,换成雪青色?”
              绾凉满脸惊讶地看着她。
              “建议,建议而已。”顾择芝摆摆手,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好啊。”绾凉笑着应下了,果真转身去卧间换了件雪青色的下裙。
              顾择芝打量着面前的姑娘,较之先前确实多了几分俏皮灵动,不由得唇角勾笑:“很好。那便走罢。”
              绾凉听了“走”字,又沉下了眸色,先前的光彩也都消散了,只是声音仍然温和:“是。”
              顾择芝没能发现这些,只当她是心情好些了,心下也高兴起来,便径直走了出去。
              到了马车上,顾择芝对那车夫说:“回府!”。言罢又转头看向绾凉,绾凉回了一个清浅的笑意,然后垂下眸子,隐去了心中千萦白绕的情思。
              不管曾经是否在一瞬间有过温暖,可最终还是要在寒冷中匍匐。


              来自iPhone客户端12楼2015-09-20 18: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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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就到这里ˊ_>ˋ写了一下午啊啊,毕竟我几乎只有周末有空,只能这时候加加分量了:3


                来自iPhone客户端13楼2015-09-20 18: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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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三
                  不消多时,马车便到了顾府,后门。
                  顾择芝叹了口气,她已经不愿去看身旁人的表情了。她心下确有几分难言的不忍,对于身边的这个人。她又有什么错呢?就算是错,那也只能说是错在一个“命”字,何以让这顾夫人做到这般地步。
                  其实绾凉是没有什么感觉的——可能、也许有那么一点点,但是她自觉地忽略了。
                  “进去罢。”顾择芝微微偏过头,尽量以柔和的语气对身边的人说道。
                  绾凉点点头,跟着顾择芝走进了后门。顾府的后院也算得上是琼林玉树,不难想象正邸是怎样的华美光景。
                  刚过了院子里的那株大木棉,便见那顾夫人身边的随侍丫头银环跑来说道:“小姐,夫人唤你过去呢!”
                  “我们这便是要过去的。”顾择芝答道。
                  “不,”银环微微扬起了下颌,脸对着顾择芝,眼睛却是轻轻扫过她身旁的绾凉,“夫人只唤了您一人。随着来的,便去杂房里头等着便是。”
                  顾择芝瞧着银环年纪不大,倒是将那新夫人的模样学了个十成十,心下便觉着好笑:“我倒不知,咱们尚书府的待客之道何时竟成了这般模样?”
                  银环提提嘴角,斜乜了绾凉一眼,道:“咱们顾府可不会请这般下作的勾栏人儿!”
                  顾择芝听了这话,神色登时变得冷冽起来,一双剪水秋瞳结了冰,直盯着银环道:“顾府何时竟有了你这样的恶毒丫头!你说她是下作勾栏院里的人,可偏生她又是顾夫人亲自叫我请来的客人。你这么说,是在折辱绾凉姑娘呢,还是在折辱你自个儿的主子?”
                  银环瘪着嘴,满脸的憋屈,却又不敢跟顾择芝顶撞,只得答应让绾凉去花厅候着。
                  顾择芝用余光打量着绾凉的神色,见她只是垂着眼睛,看出不别的神情来。顾择芝便又厉声对银环道:“你去厨房准备好茶果点心,若要让我知道你又怠慢了客人,这顾府,可也就不再是你口中的'咱们顾府'了。你可明白?”
                  银环惊愕地抬起头盯着顾择芝,又被她淡然却极具压迫感的眼神逼得低下头去,不甘不愿地应了声“是”。
                  顾择芝这才转过头来,浅笑着对绾凉道:“你且随她去那花厅候着,若是她有什么不妥之处,你只管甩脸子走人。”
                  绾凉也不在乎这话究竟有几分真假,只是点了点头,跟着一位绿衣的丫鬟去了花厅。
                  顾择芝虽见她走了,心下却颇多了几分窘意,兴许是几分愧怍。那人一直是冷清着面色,也适时地有些得体恭敬的微笑,不曾表现出半点委屈,这倒使得素来八面玲珑的顾择芝也变得不知所措起来。但对于这份愧怍,她能够做的,也不过是在顾夫人面前说几句辩解的话罢了。


                  来自iPhone客户端14楼2015-09-23 22: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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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不管看的人多少,我对于写了的这么多东西还是很满足的[SMILING FACE WITH OPEN MOUTH AND SMILING EYES]


                    来自iPhone客户端16楼2015-09-23 22: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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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分享一张温暖的图:3


                      来自iPhone客户端30楼2015-09-25 23: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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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五
                        顾择芝的吩咐到底还是不曾派上用场。
                        绾凉这一睡便深深沉陷在梦境里,直到隔日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在这梦境里,许多的事情交杂着,斑驳陆离。她看见过往的年岁,却发现那梨花似雪的年纪里,只有阴沉沉的娘亲与怀着憧憬和失望的自己。
                        绾凉从不曾见过她的父亲,她也许隐约地明白,自己就是旁人嘴里的那个“野孩子”。
                        “娘,为什么我没见过爹爹呢?别人家的小孩子都有爹爹。”绾凉也曾这般问过。
                        可是她的娘亲听了这话,脸色立即沉了下来,反手就给了绾凉一个巴掌:“为什么没爹?你还问我为什么没爹!若不是因为我怀上了你,宁山也不会丢下我不管!”
                        绾凉听了这话,便瞪大了眼睛,嘴唇嗫喏着不敢说话。
                        绾凉的娘见她这样,心下就跟着了魔一般,一把拽过她的衣领,恶狠狠地道:“对!就是因为你……就是因为你!若不是因为你,宁山的娘也不会说我婚前行房,不守妇德!若不是你……若不是你,她又怎会发现?怎会!怎会——”
                        她说着,便冲进柴房拿出一把锋利锃亮的匕首来,对着绾凉就要刺过去。
                        “不要……不要!娘……救命!救命啊!”绾凉拼命的挣扎着呼喊。
                        隔壁的老婶子听见了,心下便知不好,定是那隔壁女人的疯病又犯了,便赶忙冲到绾凉家里,劈手夺过那匕首,道:“你这是做什么呢!怎生疯魔成这样,先前道你不发病时心肠还好,这会儿竟是连自己的亲生女儿也要杀了吗!”
                        只见绾凉的娘听见这话,本就无神的双目更是呆滞:“亲生女儿……亲生女儿!可是这也是宁山的亲生女儿啊,怎么他不要了呢……婉娘,婉娘,是娘的错,娘是疯了,娘不想杀你!你莫恨娘。”
                        绾凉见了她这样,只觉心中酸涩难言,便低声呜咽着,扑到她的怀里:“娘,我不怪你。你不要再这样了……这样,好吓人……”
                        听了这话,她的双眸却更加无神起来。
                        这之后的每一天,她都对绾凉万分的好——其实之前她不发病的时候,对着绾凉也是百般爱怜的,也常跟绾凉埋怨宁山嘴上说爱她,却又不来看她。
                        只是,她现在每日都要重复一句话:“婉娘,你莫恨娘。娘心里苦。”
                        绾凉每每听见,都要应上一句不恨。可她娘亲听了,却并不见去那眉间的愁绪,仿佛绾凉说恨不恨,都是无所谓的,因为她心里头已经根深蒂固地这么觉得了。
                        没过多久,隔壁的老婶子来送鸡蛋时,便发现她娘已经吊死在了房梁上。
                        绾凉的梦境定格在此,便悠悠转醒了。
                        她抬手抹了抹眼角,发现有些湿润,却也不去管,只是呆滞地盯着桌上的青瓷茶盏。盯了有一会儿,她才觉得真正地回过神来,便起了身走去外间。
                        春去见绾凉起身了,便走近她道:“绾凉姑娘可算是醒了,昨个儿小姐见你睡下了,就不曾叫你。我先去为姑娘打个水洗漱吧。”
                        “那便麻烦了。”绾凉应了声,忽而想起来昨夜晚饭的事,“昨夜我可是叫顾小姐等了许久?”
                        “倒也不曾,”春去怕她自责,便婉转道,“顾小姐让厨房为您留了吃食,等您醒了再送来。不过这是第二日了,奴婢已为您备下了新鲜的饼点。”
                        “那便好。”绾凉这才算松了口气。
                        “如此,春去便先去了。”
                        绾凉笑着点点头。不消多时,春去便将水打来,伺候绾凉洗漱。
                        “姑娘的皮肤真是好啊,又细又白,”春去笑盈盈地瞧着绾凉道,“尽叫咱们这些做下人的艳羡了去。”
                        绾凉笑着道:“哪来什么好不好的,咱们江南人的皮肤,可不都是一般的细白。”
                        春去笑了笑,便道:“绾凉姑娘去前厅用饭吧,今儿早上可是这别业的大厨子亲自做的玫瑰猪油年糕,味道可是了不得!”
                        绾凉笑着应下,便跟着她去了前厅。


                        来自iPhone客户端40楼2015-09-26 20: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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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人刚出了别业的门,便又见着那老艄公杵在斑驳的桥边等着,手里拿着根狗尾巴草,摇晃着逗着地上的黄狸猫。
                          “老人家,您今天还跑船吗?”顾择芝开口问道。
                          “跑啊,怎么不跑,”老艄公笑道,“我可就是靠这个过活呢。”
                          “今儿就我们两人,你这船更是载得动了。去的也不远,就是我们渡河时路过的那个小镇子。”
                          “你说的是深槐镇吧。小姑娘,我总记得曾经见过你——可这么多年竟是容颜不变?”
                          顾择芝疑惑地挑起眉毛,复又了然:“老人家说的,该是我的母亲。她……已然过世了。”
                          “原是这般……”那老艄公神色怃然,“我倒也还记得,她手里头总牵着一个小女娃娃。好啦,这便上来吧!”
                          顾择芝忽然觉得,岁月不居,那些时光没了,那些旧物没了,那些人也没了。但是,总有些东西是最后被岁月遗漏的。比如这段记忆,这些仍旧怀念着的人,以及日光下一直温暖的心情。
                          顾择芝拉着绾凉上了小乌篷,这次她没再坐在船头,而是坐在舱里远望着。
                          “老人家,唱首这吴地的民谣吧,我在外头可好久不曾听到了。”
                          老艄公听了,便用那吴侬软语咿咿呀呀地唱着:
                          “槐花开啊,黄莺飞啊报春归
                          哪家小楼的姑娘啊 那眸子映着苏州河
                          可知是哪里的好风光啊 江南岸的绿水旁
                          天南地北的人啊你来听一听 这江南的好风光啊……”
                          绾凉耳边回旋着这温软的调子,阳光斜斜地铺进这逼仄的船舱里,江南水软送着小船,一切都泛着暖意,能让人融化的暖意。绾凉愈发觉着,这样的日子像是个温暖的梦。
                          这路程近,不多时便到了地方。
                          顾择芝依旧是先上了岸,在伸手将绾凉拉了上去。她们对那老艄公道了别,便往那小巷的径口走去。
                          深槐镇的巷子不多,但却都是深巷。巷子的两旁是一户户人家,墙院都已经斑驳,想来是有些年岁了。顾择芝同她走了一段,便停在一道老旧的院门前。
                          “进去看看。”顾择芝说着,便轻轻扣了扣院门上褪色的铁环。
                          等了片刻,那院门便打开了,一位鬓发染霜的老婆婆住着木拐走了出来。她看了看眼前的人,疑惑地问道:“你们是……”
                          “婆婆,”顾择芝嘴角勾起温柔的笑意,“你还做那陈皮栗蓉饼吗?”
                          “陈皮栗蓉饼,”老婆婆看了看眼前的姑娘,“你是婠儿吗?”
                          顾择芝摇摇头道:“那是我母亲。”
                          “噢,”那老婆婆淡淡答道,“我也就是记得有这么个人……现在什么也记不得了。”
                          “你娘现在还好吗?”
                          “她很好。”顾择芝这样答道。
                          “噢。”
                          一时间,两人都不再说话,只有带着水汽的风拂过,携着槐花的清香。
                          “陈皮栗蓉饼,”那老婆婆终于是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对着顾择芝道,“我早就做不动啦。”
                          “好的。打扰婆婆您了。”顾择芝微笑着答道。
                          “能帮老身一个忙吗,”那老婆婆伸手指着地上的猫,“这猫快老啦,眼也被抓瞎了。跟着我,总要成了野猫,可它瞎了眼睛,哪能活得了?还望顾姑娘看在旧时的面子上,帮我照顾它,给口饭吃就行,它不挑的。”
                          顾择芝不知为何,忽觉怃然。她轻轻点了点头,俯下身子抱起那白猫:“这事您便无需忧心了。那,择芝就先走了。”
                          “哎,好!好!”那老人见她带走了猫,便是松了口气。
                          顾择芝抱着猫,同绾凉走出了那小院。
                          “这老婆婆,一直一个人吗?”绾凉偏过头问道。
                          “自然不是,”顾择芝微微低了头,“哪里会有什么人是一直一个人呢?”
                          绾凉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那猫的头:“其实,我总觉得这老婆婆身上是有故事的。也许是年纪大了叫人产生的错觉吧。”
                          “每个人都有故事,”顾择芝偏过头对她笑道,“若是你可以坐下来同这些人聊聊的话,你的记忆里就会多出许多故事。”
                          绾凉轻笑着,复又问道:“你说的皇帝都不曾尝过的珍馐,可就是这个。”
                          “其实还有一家, 乌米饭,”顾择芝答道,“这家必定不会让你失望了。”
                          绾凉哪里有失望,但她也不辩驳,只是跟着顾择芝向前走去。她心下是对顾择芝产生了些许好奇的,从前只道她是个盛气凌人的姑娘,却不曾想竟如此温和慈善。
                          当午前的微风最是暖润,卷携着空气中隐隐的花香与青草气味。
                          宋水依依,傍河成街。远处隐隐传来咿呀的软调,该当是这老街巷里难得搭起的春戏台。
                          阳光像是跌跌撞撞的酒鬼,把金色的暖光糊涂乱抹在这深巷的每个角落。


                          来自iPhone客户端42楼2015-09-26 21: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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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又是肥肥的一章:3
                            在这里说一下,我的想法是在两人的感情主线里穿插一些小配角的小故事,几笔带过就好。
                            另外,这一章可能出现了不少美食ˊ_>ˋ对,我是吃货。今夜会放文中提到的美食图,达到我报复社会的目的:3


                            来自iPhone客户端43楼2015-09-26 21: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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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报社1】松子黄千糕


                              来自iPhone客户端45楼2015-09-26 23: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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