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我被怨迷了眼,面前总是灰而朦。在这样的混沌里,我无意识的追着阿筠的衣角,盼她停步等我一等。永安的松总是很好的,月也清净。 时间在阿筠身上不再转动,从她跨出昭元起,就始终都带着那夜的满身血气。而我就在这样无边的凝固里,陪着她。 她在松涛中望月,我坐在她身侧瞧她;她垂颈去理揆周留下的衣物,我为她接去落地的泪;她在宗策走后静静端坐窗前,我将她和虚无一同收拢到怀里。)
(后来,她的时间又开始前进了。她的儿子们一日日长大,和当初的阿斐一样。这样很好,可我依旧站在雪夜里,渐渐浑噩,忘记了许多事。就在这样的遗忘中,我见到了小苑的孩子,她有一双特殊的眼。阿筠的两个儿子尚在襁褓时也看得见我,他们会挥手咿呀,和我说些听不懂的话…而他们真正学会说话时,却已将我忘了。
(而这个叫萍的孩子不同,她每一次来永安都在悄悄打量我,好奇又害怕,强装镇定的假装看不见——就像现在这样。她腿短,我只需慢条斯理跟在她身后。自己忘记了许多苦痛,就像是一个像桃花般放肆的少女,轻轻哼着调,等厌烦了这你追我赶的游戏,扬声去问。)
你知道——哪里有天下第一月,世间第一花吗?
(她终于停下步来,怯怯回过脑袋,我在不远处的枝桠后,透过松去看她。待对上她的目光,细长上挑的眉渐渐松泛,这幅艳美近妖的眉眼,蓦得溢满叫人动容的笑来。)
(“天下第一月,世间第一花,你便是由这些养大的吗?”细碎的声音落在我耳畔,风一来,便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