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申时，正是犯懒困倦之际，发髻利落簪于后，执一碗新莲拌了白糖食，立阁栏凭望。厅里并无外客，只三两小厮仆从依着孙夫人吩咐来回摆着新进的时兴玩意儿。我惯唤她夫人，起初她虽不喜，时日长了也就罢了，倒也没横生些事为难与我。
门前忽有几声热闹，孙夫人忙堆了副谄媚模样迎上去，一面吩咐了阿德几句，想是让他去寻红玉，她向来比我讨喜。来人显贵，身上穿的倒不如以往那些达官气派，隐隐一派风流之韵，好一似，霁月风光耀玉堂。齿间仍咀咀，不留神指中一颗莲便坠下楼去，正正贴着那显贵额前落地。孙夫人似有少顷怔愣，只管怒目瞪着我，一时竟也忘了赔礼说好话。

眼见贵客似无怪罪之意，孙夫人方梦醒般答了话，又说了些大人大量的低伏语。
手端着粉瓷碗略往回藏了藏，张了口想说什么又觉着这样居高临下的赔礼实在算不得正经，若贸然下楼致歉倒像是自个儿等不及，故意拿东西扔了好上赶着攀显贵似的，况这个时辰衣衫素净也未妆洗，孙夫人见了免不了一阵的严辞厉色。
一时竟失了主意，只脸上尚未显慌乱，外人来看倒是一番镇定不理，捧着瓷碗悄悄退了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