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姜惠绮
打小我便知道,自己的母妃并不受宠爱。
那时我和母妃住在王宫最偏僻的华阳宫,触目便是鲜红而高耸的宫墙和看似华丽实则死寂沉沉的屋瓦,它们锁住了我所有的童年时光。
父王并不喜爱母妃,这是整个姜王宫中人皆所知的事情,即使我的母妃生得极美,即使我的母妃温柔贤淑是个再好不过的佳人。
有一次,我从身边的宫人嘴里听说,我的母妃本该是要被所有公子公主尊称一声母后,父王身边所有妃嫔姬妾尊称一声王后娘娘的,可却不知为何惹怒了父王,从后贬为妃,甚至不惜惹怒太妃娘娘。
我当时年纪小,听着只不过是疑惑,却未多想,如今想来,怕是因为母妃太软弱罢了。
太妃娘娘不甚喜欢新王后,屡屡不接见王后的拜见,却常常把我们召去永寿宫作伴。父王也常去太妃娘娘处请安,偶尔也会遇见我和母妃,这时,父王一定会碍于太妃娘娘对我和母妃十分温柔,晚上还会在华阳宫留宿,但第二日,却一定会脸色阴沉地离开。
久而久之,父王愈发不待见母妃,甚至于减少了去太妃娘娘处请安,华阳宫再一次恢复了往日沉寂,沉寂到没有一丝生气,无人问津。
我七岁那年姜国各境出奇的平安富饶,没有天灾没有人祸,百姓安居乐业,处处歌舞升平,欢颂着天下太平。
父王显然是十分高兴,见到我都十分慈爱,丝毫没有之前的冰冷疏离。
他笑着,和颜悦色:“惠绮如今也长那么大了,孤曾冷落了你和你母妃,可曾怨孤?”
我还在斟酌着要回答乳母教我的哪句话好,父王便抱起我,像一个真正的父亲抱起自自最骄傲的女儿,眼神却飘忽到了别处:“许久未去看望瑾娘,今日便去华阳宫吧。”
瑾娘,是母妃的闺名。
当日父王理所当然地留宿在华阳宫,而第二天也是出乎意料的愉悦。自此,父王常常留宿,华阳宫多年以来的沉寂一扫而空。
再然后,母妃怀孕了。
各种名贵礼品纷纷涌入华阳宫的宫门,父王喜形于色,母妃却依旧和从前一般沉静如水。
一切都没有什么不同,母亲安安稳稳地待产,直到我八岁那年的夏天,怀胎八月的母妃不知为何引发胎动早产。
那日空气中带着粘稠的燥热,乳母想要把挣扎着要留下来的我抱走,最后被闻讯而来的父王留下。
“留下来吧,惠绮在这儿,待会瑾娘看到也会开心的。”
宫室中母妃凄厉的尖叫久久未停,血腥味弥漫在粘稠闷热的空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