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严心里一惊,全然忘了落地之前他该先把身体蜷缩起来,整个人直愣愣地砸在了地上。骨骼受到强烈撞击,疼痛向四面八方延伸开去,汗珠顷刻从额角迸发,双唇咬得紧紧的,连叫唤一声“痛”的力气都没有。
杨肃立刻收住那匹受伤的马,以防它踩到杨严身上。齐翰也终于赶到,他自马背上翻身而下,奔到杨严身边。
“杨严,你怎么了?可有大碍?”
“九哥……”
杨严想抓住齐翰的胳膊,可他却发现,他连抬手的动作都做得极为费力,更别说收拢手指扣紧齐翰的衣袖。他嘴里断断续续地蹦出一些字,齐翰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也没有那个余力再去分辨。杨严都摔成这样了,必须马上把人送回大营。
事情刻不容缓,齐翰分出一半九王府的侍卫去追逃跑的刺客,剩下的一半则护送自己、杨严和杨肃一道,赶回围场大营,接着又传来太医,给杨严上药接骨。里里外外折腾了好一番,才总算把杨严的身子骨给打整好。
“你为何会突然出现在那儿?”
侍卫还在打探消息,杨肃也去杨豫处汇报情况了,营帐里只剩下杨严与齐翰二人。
“不知不觉就走到林子深处了……”
杨严试着为自己开脱。当然,他心知这回是自己理亏,擅自闯入了不该涉足的地方。
“‘不知不觉’?杨严,你可知 ‘不知不觉’会带来多少麻烦?凡事定要有所把握才能去做,切不可随性而为。”
杨严听得出齐翰在生气,他一面内疚,一面又想反驳:“九哥这么生气干嘛?许是上天安排我行进到树林深处去,为的就是在危急关头救你一命。”
“你这是什么歪理?”
没想到杨严伤成这样还不服气,齐翰不免又生气又好笑,此外,还有些难以言说的情愫。
他心想,杨严之所以这么不管不顾,凡事只要那股子劲儿上来了便要去做,多半还是和他体内流淌的血液有干系。而且杨严仅有七八岁,却能拉弓射箭,虽然射偏了,但还是能让人看出他的爆发力。眼下自己身边有几个聪慧的谋士,却一直未寻觅到上好的将帅之才。凭杨严的资质,以及两人的交情,拉拢杨严倒是个极好的选择。只是今天杨严为了救自己而从马背上摔下,尚且弄得他焦头烂额,日后若要杨严赴汤蹈火,他还舍得吗?
“九哥。”见齐翰神色缓和了许多,杨严只当九哥不再生他的气,这才壮起胆子开口,“有件事,我不知道当不当讲。”
“你尽管说。”
“埋伏在草丛里试图刺杀你的那个黑衣人,我摔下马前看清了他的长相。没认错的话,那是……赵王的侍卫。”
“……”
齐翰的脸色又凝固了。
杨严看着齐翰,大气不敢出一口。
他弄不清自己像这样憋了多久,才听得齐翰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与二哥无冤无仇,他为何要对我下此狠手?”
“我也想不通,可我的的确确看见了。”齐翰说了话,杨严才敢吱声,“我觉得那赵王对九哥你挺和善的,倒是太子殿下一直话里藏锋,可赵王又与太子殿下情谊深厚……难不成,是太子殿下指使赵王这么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