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抽烟了。”墨然夜稍稍远离了一下他,挑了挑眉有些怨气的说着,语气明显是个肯定句。“啊……”舅舅干笑了几声试图掩盖自己手痒抽烟的事实但最终吃了墨然夜一记白眼。他把墨然夜拉到沙发上让他坐下,因为他知道墨然夜这孩子很讨厌烟味,第一时间他肯定跑到三米开外,能够忍受烟味来到舅舅我的面前说话还真的是奇迹。
舅舅煮了些水,单手提起水壶就在茶具上方来回晃悠了几下,刚开的热水洒在杯中,杯中水欲要溢出去但却只是在杯口边缘回荡了回去,拿起镊子夹起杯子将水倒掉,白带蓝的瓷杯冒上缕缕热雾。郜少爷从装饰精巧的抽屉里拿出一盒东西。墨然夜一看那盒东西肯定很贵重,一般贵重的茶叶烟酒都会被喜欢收藏的舅舅放在那个抽屉里就像宝贝一样对待。他打开,拿起茶匙挖起一块放入茶壶中。再小心翼翼的盖上盒子,拿起水壶就向里面冲去。水渐渐漫上到边缘,茶叶慢慢散开压住了水的颜色。壶盖轻轻向下按压了几分后盖上,一手端起一手抚上壶盖,悬壶高冲,下倾上提三次,红棕色茶水翻滚如同海浪——凤凰三点头。舅舅自学茶道,虽然手艺仍然熟练,只是墨然夜常常看所以能够看得出来还是有些生疏。
这些年外出,应该是没有什么机会饮茶吧,或者是没有时间为客人冲茶吧。
“来,喝茶。”舅舅递来茶杯,墨然夜接过轻抿一口。
熟悉的颜色,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普洱。
“这四年,你去哪了,把自己弄得那么狼狈。”墨然夜迫不及待的就开口问道,青黄异瞳紧盯着舅舅,日日夜夜思念的人其中之一啊。
看着茶几上的杯具,舅舅诡异的沉默了一会,像是认命了一般的向后倒去,头靠在墙上显得疲惫,沉声回答道:“去找你父母了。”
墨然夜握着茶杯的手差点脱离,深呼吸了几下强迫让自己疯狂跳动的心脏平静下来,手指越发用力,指甲盖透出白色。他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越来越不安,犹豫了很久很久后实在忍受不住好奇心。
“那他们呢?”
他完全没有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颤抖。还记得几年的苦苦追寻是他最难过的日子,只可惜他小时候很少见到父母,也不知道他们再做什么,只知道他们很少回来,每次回来都很疲惫,没有陪伴自己几天又匆匆离去。
家,就像是他们的旅馆一样,就只是一个歇脚的地方似的。
如果全面调查的话动作太大怕牵扯到组织,而且太过困难也就不了了之。可如今,终于有父母的行踪了!墨然夜心里其实是有些高兴的,同时心里浮上不明的担忧。
我在,担忧什么呢?
“逝世了。”
舅舅吐出一团烟云,眼神里有些悲伤落寞。这句话可以说是把墨然夜心情从天堂坠入地狱,久久不说话,舅舅转头看了看墨然夜,眼神里对这个孩子多了一份担心,他担心大侄子会不会承受不住或者想不开。对于舅舅本人而言,自己亲手收割出来的事实,自己一个人暗自承担的伤痛不言而喻,他也是消化了很久才承认了这个不幸。他凝视大侄子,脑子里想了很多很多——他所可以做出的出格的事情比如说自杀,哭泣,再失踪一次,从此整个人颓废下去。
但是出乎意料的,墨然夜这些事情都没有干出来,只是放下了杯子望着天花板,半响,叹了叹气。
“不伤心?”
“谁说不伤心呢,只是,人已去,他们也不希望我因为他们沉浸在悲痛之中吧。”
墨然夜挂上笑容,在舅舅的眼里,这个笑容失去了虚伪,掺和进去了无奈和痛苦。
可是舅舅看他这样放心了很多,大侄子,不再是以前有些脆弱腼腆的小孩子了。
可是舅舅也不知道,墨然夜只是披上了盔甲,把脆弱的自己包得滴水不进。
脆弱,依旧脆弱。
“你过得好吗?”
“一般般,凑合吧。”
“在读书吗?”
“没有了,你觉得我有书读吗?”
“也是,没有人,也没有资金来支援你读书。所以你之后?”
“打工。”墨然夜编了一个谎话混了过去。
“走吧,现在已经是吃饭时间了。”舅舅等墨然夜喝完茶,拉上他离开客厅走到餐厅,看起来他回来顺便把菜买了吗?
别墅的餐厅并没有像墨然夜的城堡那样豪华高端与说不清的冷,这个餐厅有些小,不显空虚,周边摆设散发出家的味道,弥漫着温馨的味道。墨然夜走到椅子边上,餐桌已有摆盘精美的菜肴。他转头看去挂在墙壁的挂钟,余光撇到了一个陌生到不能再陌生的东西。
那是什么?
他敢肯定他私自接手清扫别墅的时候绝对没有这个东西。
凑近一看,是一个很普通的白色相框,里面嵌着一张彩色照片。从内容和人数来看好像是全家福,不过这个全家福也就只有四个人算上婴儿的话。
“这是你父母,你和我的合照,”舅舅已经坐下,准备开吃的时候抬头却发现墨然夜在看着相框,放下手中的刀叉来到身边说道,“你可能没见过这个,挺正常的,这个我一直携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