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普通的名字转成法语哔格就上去了~

【背景】：触犯法律的同性恋情，20岁年轻军官×已婚卖酒小贩最后一天的爱情故事。

【0】
这身绿皮是他的命吗？
忍足看见就连睡觉的时候都将军装穿得一丝不苟的岳人不禁这样想。然后看他没枕到枕头，大半个头都睡在床沿的硬板子上，便拿了一件软毛衣卷了卷，左手擎着他的头，垫在下面。
岳人舒服的用脸蹭了蹭毛衣，又神经质地用手摸了下领口金属扣子，检查是否扣紧，指腹摩擦过铸造的粗糙纹路，菱形图案深刻得就像被铁钉磨刻过千百次。忍足看他不老实的动动身最后把手托腮压着，“不怕招灾吗？”边自言自语说着老人哄骗小孩儿的无依无据的闲话，边放轻动作帮他把手抽出来平放在枕边。
“就和小孩儿似的。”忍足看他蜷身睡觉的静谧温顺像极了白白嫩嫩没长开的小孩儿，不哭不闹只会招人喜欢。鬼使神差地用手指点了点他的脸颊，没什么肉，滑滑的，像隔壁奶奶做的小布丁。他又痴痴地看了一会儿，想到他其实是那样冷血暴戾的人，除了喜欢变得沉重了以外，其他好像并没改变什么。
睡在床铺里側的孩子翻了个身，仿佛做了噩梦，嘴里一直发出呜咽的声音。忍足把手撑在床沿用手掌给孩子擦去额头冒出的细汗，安慰性地一下一下拍着后背，等他慢慢变得平静，等房间里只回荡着两个“小孩儿”甜甜的呼吸声，才熄了灯，挺直坐在椅子上，像尊石像，隐没在漆黑的房间。
他刚才杀了人。
他现在后悔了。
坐了有一会儿，走出房间，去更黑的地方。他什么都看不见，凭借熟悉的感觉，安静地踱到隔壁，开了一盏橘色的小灯。床上的女人有着栗色的波浪长发，耳朵上挂着手艺好的工匠打造的流苏耳环，合着眼睛，睡着了一样。他蹲跪在床边，用手抚摸发梢，默背了她一向喜欢的诗歌。
Down by the Salley Gardens，My love and I did meet。
走进莎莉花园，吾爱与我曾经相遇。
She passed the salley gardens with little snow-white feet.
她穿越莎莉花园， 踏著雪白的纤足
She bid me take love easy, as the leaves grow on the tree;
她嘱我善待爱情 ，像依偎在树上的群叶。
她喜欢的有那么多，怪他只记住这几句。
小橘灯摇曳着橘色的光芒，像是在邀请他再继续下去。忍足动动嘴唇，重复了一遍，觉得远远不够，嗓子里火烧过一样的难受。顿了一段时间，才艰难的吐出一句“对不起。”来。
我不爱你了，真是对不起。
(我杀死你了，也很对不起。)

——TBC

【∵】
时间倒退四个小时。
岳人没穿大衣，没戴帽子，一身绿色军装单薄地贴在身上，头发被风吹的乱了，秀气的眼眉露出来，配合偏长的头发，模糊了性别，像隔壁连队英气的女兵。
忍足趴在窗台看见他在卖水果的摊子那停留了一会儿，往裤兜里揣了几个橘子，最后拿起个苹果用手蹭蹭就啃了一大口。摊上的老板不敢怒不敢言地堆着笑，抓了一大把枣子，把他两个衣兜都塞得满满的。本来瘪瘪的衣服奇迹般的被鼓出乱七八糟的形状，忍足笑笑，然后从阁楼下去，在酒铺的门口等他。
这会功夫不知从谁的花店白捡了两株不合季节的向日葵，用手攥着，没等晃荡到门前就甩断了一朵，干脆顺手都扔了。一抬头正看见忍足站在外面，就蹦哒着跑了两步，这一颠，兜里的枣掉出两颗，停下来可惜了一会，然后就左手拿着苹果，右手捂着兜拧歪着跑来。
“喝酒。”他跑到忍足跟前，用右手艰难地从裤兜里掏出一个橘子送给他，送完之后才发现有点挤坏了，手上沾了汁水，厌恶地皱着眉，痞骂了句“妈的。”挥手就要往忍足身上擦。
忍足不费力地抓住他的手腕，把他带进屋里，用脚关了门，基本算是打烊了。“你是小脏狗儿吗？”说完把人领到洗手池旁，拿了香皂在他手心转了两圈，拽着手指头一根根给他洗。
“你嫌我脏？”见忍足弯着腰，岳人轻松地够到他耳边问。“怎么会呢？”忍足侧头冲他歪嘴一笑，撩人的意思不言而喻。看岳人脸红地撤了一小步，心情大好，在他脸上吧唧亲了一口，亲出响儿来，空气中弥漫着让人害羞的暧昧因子。
你试过一猛劲抽完一根烟的吗？头有点涨，找不着北，胸口闷痛，像岳人现在这个样子。“操！”他低骂了声，把手没洗好就拿出来了，离忍足远了一步，结果屁股无缘无故被踢了一脚。
“过来洗好，擦干。”忍足擦了自己的手，然后拿了拖布拖地板上岳人滴的水。
岳人充耳不闻，站在一边啃完了剩下的苹果，准确地投进垃圾桶，趁忍足不注意，在他衣服上乱擦一气。然后扑腾扑腾跑上楼找到还在学习的忍足儿子，把兜里的东西一股脑儿掏给他，摆了大半面书桌。
“你吃啊。”岳人把橘子往他书上一放。小男孩礼貌地放回去，“谢谢长官。”
“你都没吃谢屁啊！”岳人一跃坐到桌子上，不高兴地自己扒了橘子吃。过了一会儿，又无聊的把橘子皮揪了一小块一小块的往他书上扔。
“长官…”看着书上密密麻麻都是碎橘子皮，小男孩怯生生地开口。“叫什么长官，多见外啊！”岳人往他那边挪，低头和他贴得很近，酒红色的头发已经碰到他的脸，痒痒的，又不敢用手去挠。“叫我…mama”
男孩最终还是挠了挠发痒的脸，用手扫掉书上的垃圾，头低得很低在看书。
“你离这么近看书想和你爸爸一样戴眼镜吗？”岳人忍不住提醒，看他坐直了，又把自己的枪拆了再装好，玩得咔咔响“敢叫我mama，就…杀了你呦。”
到底是孩子，仅仅听到枪支装卸声就不住地手抖，看给人吓得不轻，岳人又忙去哄。
“我爸爸不近视，只是为了耍帅。”说完想说的，男孩躲着他抱书坐到床上去看了。
“忍足侑士！你又骗我！这次一定崩了你！”边喊边冲到楼下，随手关门的声音响得让小忍足默默捂起了耳朵。
每次都要杀这个要杀那个的，到最后还不是贪杯喝酒喝到不省人事，像个大粉桃子被人抗着安顿在床上。
要是妈妈会从医院下班回来，就安顿在自己这屋，要是加班不回来，就安顿在隔壁。他都知道的。虽然很多事就算不懂也都能感觉到，但是大人的事不是他能管的。

这页书还没看完，楼下说话的声音还很大，干盯着书，一个字都读不下去。
“你是耍帅还是耍我？”岳人脑袋缺弦的时候真敢拔枪，解了保险，抵到忍足脑后。
“我耍你什么了？”忍足转过来，黑洞洞的枪口直对着他的脸，用手轻轻拨开，说了句“别闹。”岳人哦了一声，把枪放回枪套，张开胳膊搂了下他的腰，“你太狡猾，属鲶鱼的吧。”
忍足抽了下眉，问他“你难道喜欢鲶鱼？”没问出“我不喜欢鲶鱼，我喜欢你。”的标准答案，只听他又在爆粗口“你他妈才喜欢鲶鱼！你全家都喜欢鲶鱼！”
忍足拍拍他的脸，“没记性？又嘴痒？”
“信不信我掏枪…”觉得被拍脸没了面子，岳人又开始唬人地要摸枪。“行了行了，别玩了，我可是新上了一批好酒。”忍足左右摇着岳人的头去酒柜拿酒。
“啊，你别晃我头！”岳人嘴上挣扎着，奈何个子是短板，忍足晃他跟玩不倒翁似的，最后揉揉脸，才放手，让他在椅子上坐好，去倒了很贵的酒。
忍足是天生的贵人，举手投足都不像那些整日泡着铜臭味的商骗，就算只留下倒酒的背影也依然帅气，像王子，像吟游诗人，像乱草从中很完美的一株绿色植物。
岳人的文化功底不深，形容成这样，对他来说已经是编了好久的美文了。
像杯醉人的高级葡萄酒。他看见端上来的酒杯，不禁灵光一闪，为美文又加上一笔点睛。
“你好可爱。”忍足看喝酒前，先探鼻尖闻酒香的岳人，说不出的小孩子气。
“小爷我这叫专业！不懂别瞎说！”
忍足看着牛饮葡萄酒的“专业人士”，摇摇头，浅抿一口，性感的喉结上下一动，弯了嘴角，等他酒劲儿慢慢上来。
果不其然，三杯不到脑子就木掉了。任忍足怎么调戏，都只能动作极缓地抵抗一下，乖得不行。
“趾高气扬的讨厌样儿能长个儿吗？”忍足怜惜地点点他的鼻子。
他知道现在外面十个人里得有九个人是讨厌岳人的，讨厌的理由又都那么相似。无非就是讨厌他摆着架子横行霸道的做派。
“年纪小硬逞强罢了。”每次听街上人发牢骚，忍足总想为他辩解一句。
“没那个资历就别穿军装！”这么说的人多了。
可说话的人又能有多少资历？俗人一个，俗人一群。俗人总要俗得雷同，人人看见才叫看见，人人相信才叫真实。
明知道不是这样的。
避老人从马上摔下来的是向日军官；冬天进河里救小孩的是向日军官；上过现场挨过枪子的还是向日军官！可关于他的传言传得最多的却是“接将军老爹饭碗的矮子。”
“做好事要说出来才叫做好事啊。”忍足又点点岳人的鼻尖。
岳人抬手抓空了忍足的坏手，说话的语速都变慢了。“含胸驼背…才…才不长个呢…”
“你怎么这么可爱。”忍足心脏微微缩着，涌出再也盛不下的秘密。“我会犯错误的。”他的眼睛像颗贼亮的星星，冒着幽幽的光，尽情地侵略岳人微醺的舌头，醉红的嘴唇。
“你在意淫我吗？”岳人用手撑着乱晃的脑袋，故意凑近加重了呼吸。
话都暗示到这个份上了，忍足真是沉得住气，细品着酒杯里的酒，最后反而研究起铺在桌子上的格子桌布来。
“你不说话的时候像队里的狼犬，不静止也不行动，百分之五十的按耐，百分之五十的等待。它在等待解开链子的那一天，你又等待什么？合适的说话时机？满分的回答答案？你知道我不是能想那么多的性格。又或者说你在按耐什么？如果真的喜欢为什么不能立刻亲吻我，融化我呢？”岳人说话的时候不去看他，因为不想给自己哪怕一点的期待。
他闭着眼睛，期待感却不受控制地一点点升高。
最后，他听到一声敲门声。随后就是忍足从椅子上站起来，椅子在地上摩擦的声音，走在地板的脚步声，以及甜美的女声。
“亲爱的……”
期待感像捅破的气球，膨胀过，最后，丑陋地软塌地扑在地上。
他摇摇晃晃地上楼，耳朵里堵了棉花。

【…】
忍足目送他闭着眼低头走上楼，八成新的皮靴踩在木质台阶上，发出闷闷的声音，如他一般的垂头丧气。等看他转过转角上了楼，才像个温柔的老公问她外面冷不冷，今天怎么这么早下班。
女人沉思了一会。
“医院调了休，我今天的夜班就推迟了。”
“哦，这样啊。”忍足点点头，又感觉从窗户吹进来的风有点冷，走到窗边去关窗。
“开着吧。”女人打断他的动作，重新拿了酒杯，
坐在刚才岳人坐的位置。“开着吧，你也醒醒酒。”
忍足坐回来，给她倒了点酒。
女人拿着杯子闻了闻，开玩笑地说：“用这么好的酒招待那酒鬼，难怪他上瘾赖在这不走了。”
“那是兜里揣枪的主，我哪敢用劣酒糊弄他？”忍足主动用酒杯碰碰妻子的杯沿，然后一口喝空了酒杯。
女人笑了，可嘴角是向下的。“侑士，我们都是小百姓，别招惹那种人好吗？”
“那种人？”忍足重复一下，反问她“哪种人？”
“大家都那么说…”被问的有些慌了，把酒杯重重放在桌上，用不小的刺耳声响给自己壮胆“不管怎么说，他那种又暴脾气又惹人厌的人，就该远离！”
“你怎么也能这么草率地判断一个人？”忍足失望了，声音不大，是真的有些生气。
“那你说他是什么样的人！”
“我们还是不要议论不相干的人了，时间不早了，你也好不容易回来这么早，好好休息吧。”忍足收了自己酒杯，还是觉得冷，走到窗台，终于关上了窗。
“好一个不相干的人。”
明明关了窗，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女人的声音依然这么冰冷。
“忍足侑士，你竟然说这样的话，不觉得太愚蠢了吗？你用'不相干的人'归类他，他知道后一定会杀了你的。我倒是无所谓，相不相干，总归是由你说的算的。”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你爱他，对吗？”
“别开玩笑了。那是犯罪。”忍足淡然的态度让人不痛快，像是否认，又像是模棱两可的想糊弄过去，或许根本就是没把她的话认真对待。
“我再问你一遍。”女人的脸色变得可怖，用手指指着他的脸，“你爱他还是爱我！”
“这还用问吗？”忍足继续说，“我们的孩子都已经十岁了。”
“所以你觉得厌倦了吗？”
忍足看她情绪变得激动，不想和她吵起来，就转身上楼去了。他看了眼儿子关着的房门，没靠近，进到旁边的卧室。
没多久，她也上来了，和之前不稳定的情绪不同的是，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很平静的推门进来。看了眼忍足，沉了口气，“你求我吧，求我相信你的谎话，求我不要去报警。”
“我爱你。”
“为了求我你真是什么话都愿意说啊，忍足。”她躺在床上，栗色长发漂亮的散在枕边，声音低得有些发抖“你爱我我是信的，可你不爱他我不信。”
“我不爱他。”
“你最好记住你说的。”“如果你爱上一个漂亮的姑娘，我还能教她怎么穿成你喜欢的样子。漂亮的男孩就没办法了，他穿一成不变的军装你都爱。”“你知道我是怎么知道你爱他吗？”“是眼神，眼神是不会骗人的，它不会被伪装的完美无缺，有点宠溺有点落寞的眼神是真实的。”“你就是那样的，因为你知道你们不能在一起，可还在爱他。”“爱不是永远的，总有一天他回战场，你只能留下来，永远，远远地爱他。那我的存在就没有意义了，我为什么一定要这么活着呢？”“我巴不得你们两个一起去死。”
“明天早上我送他回去，不再见面了。”忍足说，
“那我现在就去警局！”女人突然从床上坐起来，瞪圆了眼睛，穿上鞋不顾一切往外冲。忍足抱住她的肩膀，费了好大劲才把人按回去。“你冷静点。”
他双手不受控制扣在她柔软脆弱的脖子。
女人只是哭，从轻声地抽泣渐渐没了声音。
忍足松开掐住她脖子的手，由于太过用力，手指一直僵硬地曲着，直到撑在膝盖上才勉强舒展。他把她的头发整理舒顺，像童话里那样美好的样子。
他们以前，相爱，如童话般美好。

【∞】
忍足的死讯，是岳人一分一秒“盼”来的。他看旁边的小男孩还拿着那本厚厚的书，“能看懂吗？”
没人回答。
“我给你找一个老师吧。”
还是沉默。
岳人不自讨没趣，闭了嘴。他们间相处一直这样，要么岳人出去练兵好长时间都不见人影，要么两个人在一个房间各忙各的，连发出声音都很奢侈。岳人脾气收敛很多，对待小男生他没什么办法，不想让他当兵，就花很多钱请最贵的老师教他钢琴，听说这玩意儿高雅。
只不过事与愿违，小男孩长成和他一样的二十岁，还是参了军，长开了，便和他父亲更相似了些。他呢？枪林弹雨中伤了头，时而稚气，时而寡言，他怎么也没想到他的三十岁，竟是这么稀里糊涂的过活的。他的记忆也不太好，超爱吃甜食，像是刻意地怎么都不想结婚，终日和六七十岁的老兵钓鱼打混，时常去找已经二十岁的小男孩玩，让他弹钢琴给他听。
这一天，他看见向日葵开了，常识记得这是要吃果实的植物，还是揪断了几株，沾了满手绿色的汁液去找小男孩。
男孩面向远方，他绕到身后，把花先亮到他眼前，铛铛铛铛~像大明星一样的自己配乐闪亮登场。
“想什么呢？”他问。
“想我的父母。”
“哦…”装作很明白的点头，然后傻笑着问，“你叫什么名字？”
“忍足侑士”他就是想让他永远别忘了这个名字。
岳人反应了一会儿，又问“那你爸爸叫什么名字？”
少年没回答。
顷刻，起了风，答案从四面八方传来。
他也将永远活在三十岁。

——END

我…我干…我打了一堆写在后面的话…全吞了！写在前面的肉都还在！（是在说我写的一点不黄嘛！）超级纯洁的后记啊！怕你们看不懂小节符号特意解释的啊！我…我吐血缓缓…写了超多…就记得最后说了一句，看文嘛，最重要的是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