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1916年12月26日,一接到委任状,
蔡元培就直奔北京正阳门西河沿胡同。
胡同里有家旅馆,住着一个安徽人。
这个人不怎么爱守规矩,早晨蒙头大睡,午后不见踪影,夜间则出没戏院。
但他是一个大才子,姓陈,名独秀。
找到陈独秀,蔡元培开门见山:“想聘你做北大文科学长。”
陈独秀却不愿:“我要回上海办《新青年》。”
蔡元培说:“也可以在北京办啊!”
陈独秀仍不愿:“我觉得还是上海好。”
蔡元培没有放弃,隔天就往胡同跑。
半月后,陈独秀终于被打动:“那我留下来吧!”
但陈独秀是一介白丁,既没学位,也无任教经历。
要说服教育部同意,不是一桩易事。
蔡元培竟然胆大包天:为陈独秀编造了“东京日本大学毕业”的假学历和“曾任安徽高等学校校长”的假履历。
陈独秀这才得以“妥妥地”进了北大。
如此“造假”之魄力,舍蔡元培其谁?
▲ 陈独秀
1917年,23岁的梁漱溟,
将自己写的一本哲学书寄给了蔡元培,
目的只有一个:希望得到赏识,进北大读书。
不料蔡元培回信说:“你可以到北大教授印度哲学。”
梁漱溟惊呆了:“我只有中学学历,而且近几年才自学佛学,对印度哲学没有多少见识。”
面对邀请,梁漱溟哪里敢答应。
蔡元培找到梁漱溟,彻夜长谈:“你固然不甚懂得印度哲学,但我也没有发现旁的人比你更精通。我认定你是一个搞哲学的人才,你就大胆地干吧!”
梁漱溟感叹:“欲当北大学生而不得,却一下子成了北大教师。”
如此用人之魄力,舍蔡元培其谁?
▲ 梁漱溟
“性是学问,是一门艺术,
性生活是人生美好的精神享受,
它有利于男女双方的身心健康……”
这是性学博士张竞生编撰的《性史》。
按今日之开放度,张竞生《性史》部分观点,亦不能被大众所接受,更不要说当时之民国。
故张竞生被视为“中国文妖”,人人避而远之。
没想到蔡元培竟邀之,让其到北大教授哲学。
于是,有人跑到校董徐树兰处告状。
徐树兰让蔡元培抄录20遍旧学堂之规矩。
蔡元培拂袖而去:“我来这里办教育,如果还是你这一套,我来干什么,不如待在翰林院好了。”
如此求贤之魄力,舍蔡元培其谁?
▲ 张竞生
蔡元培还让北大进行“课堂公开”,
“不管有没有学籍,都可以来听课。”
有时旁听生来早抢了座位,迟来的正式生反而只好站后边。
华罗庚、沈从文等,都做过北大旁听生。
而最有名的旁听生,名字叫做毛泽东。
“他经常跑来听陈独秀、胡适等教授讲课。”
1920年,蔡元培更是石破天惊——让北大招收女生,开启了中国大学教育男女同校之帷幕。
有人问:“兼收女生是新法,为何不先请教育部核准?”
蔡元培答:“教育部大学令,并无专收男生的规定。”
如此揽才之魄力,舍蔡元培其谁?
▲ 北大历史上最早的三位女生
“大学者,囊括大典,网罗众家之学府也。”
这是蔡元培时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
“人才为大学之根本,兴化致治,必俟得人。”
这正是蔡元培千方百计延揽人才之原因。
正因不拘一格揽人才,北大师生力量才得以大幅提升。
陈独秀、胡适、李大钊、鲁迅等新思想旗手云集北大。
陈垣、徐悲鸿、熊十力、马寅初等学界名流纷至沓来。
李四光、丁燮林、翁文灏、朱家骅等学科大家群起响应。
傅斯年、罗家伦、冯友兰、朱自清等模范学生应声寻来。
于是北大有了中国大学史上最辉煌的师生阵容。
实现了蔡元培所冀望的“囊括大典,网罗众家”。
顾颉刚说:“这所维新变法遗存下来的旧书院摇身一变,遂成为中国现代大学之楷模,成为新思潮旋风之中心。”
▲ 蒋梦麟、蔡元培、胡适、李大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