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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书人的事，哪能叫抄

大唐天宝十四年，安禄山起兵叛唐，兵锋直指长安。神都洛阳一月失守，中原之地哀鸿遍野，民不聊生。野心家的赫赫战功与昭昭雄心之下，是路边遍地的枯黄骸骨和妻离子散的切肤之痛。
这一年，数十万流民颠沛流离，远走他乡。
这一年，包敬十岁，举目无亲。
这一年，任笙七岁，无父无母。
这一年，美人尚小，英雄年幼，相逢处饿殍如蚁。
第一幕 （人群中多看了她一眼）
“喂，你当我妹妹吧，现在兵荒马乱的，你当我妹妹，我一定护你周全！”
“呸，你看看你身上脏兮兮的，自己都照顾不好，还想照顾别人?”
“哎你别走啊，我这就去洗，这就去洗。”少年腆着脸，跟着小女孩走去。
第二幕 （相濡以沫的两条鱼）
“再坚持下，等到了少室山……少室山！就有东西吃了！”面黄肌瘦的少年咬紧牙关，牢牢背着身上的小女孩，踉跄着向前走去。
“把我放下来吧，我好累，好饿，好想睡觉。。。”小女孩气若游丝，无力的说道。
“再坚持下，听人说少林寺已经开仓放粮，到了少室山就有吃的了，就能填饱肚子了。”
“填饱肚子……少室山……在哪啊……”
背上的声音逐渐微弱下去，少年心里大急，小心跨过一具具倒下的身体，向人潮涌动的方向奔去。
第三幕（少林，任笙晕倒）
“小施主，敝寺粮食有限，两位领了这些干粮，就速速离开吧。”
少年看了看手中干巴巴的两块麦饼，咽了口唾沫，咬牙塞到小女孩手里。
“大师，弟子一心仰慕佛法，恳求大师将弟子收入少林门下。”少年跪下，磕头如捣蒜，头破血流而浑不自知。
僧人面有不忍，终究摇头离去。

第四幕（少室山下）
“大哥不能护你了，以后的路，要靠你自己来走了。”少年平静的说道。
“那你呢?”小女孩怯怯的问道
“我啊，那个老和尚说我根骨清奇，是百年难得一见的武学奇才，要收我当徒弟。”
“真好……”小女孩露出了微笑，由衷的为少年感到喜悦。
“啊不能再说了，师傅要我快点回去的，照顾好自己啊！”
“嗯……”声音充满孺慕与不舍。
少年转身，一边挥手一边跑向山上，再不回头。
到了小女孩视线所不能及的地方，少年靠着树坐下，脸上早已泪流满面，“一定要……活下去啊……”伴随着嘴边的呢喃沉沉睡去。
“按你所说，这孩子心性，根骨都是上佳之选，可列入我少林门下。”远处，身披袈裟的僧人满意的点了点头。
“是，师兄。”放粮僧人恭敬答道。
一个月后。
第五幕（少林）
盖以酒以夺志，肉可昏神也。饮酒食肉，为佛门之大戒，宜敬谨遵守，补课违犯。可以领会？
酒可乱性，肉可昏神，弟子已明白。
戒恃强争胜之心，及贪得自夸之习。习武者，以强健体魄为要旨，宜深体佛门悲悯之怀，纵于武艺精娴，只可备以自卫，切戒逞血气之私。可已明白？
勿贪强好胜，勿骄傲自满，勿逞血气之私，弟子已知道。
凡吾禅宗弟子，宜乘为炯戒勿忽。女色男风，犯之必遭天谴，亦为佛门之所难容。可已看破红尘？
可已看破红尘……可已看破红尘……为什么这个时候，脑海里会不经意闪过那个小丫头呢……定了定神，少年正准备回答。
“痴儿，既然如此，便许你带发修行吧。”师父叹了口气，摇头说道。
“……多谢师父。”
第六幕（君山岛）
“我丐帮帮众广布大江南北，入帮之人不论出身，不分贵贱，但必有侠义之心，你若要入帮，可要想好了！
我丐帮！为忠义而存！
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我想加入丐帮！”
“我丐帮帮众遍布大江南北，各分舵也根据自己的情况定有自己的规矩，但有三条最为重要，你仔细听好。
第一条，丐帮弟子，义字当先，除恶扶弱，当仁不让。
第二条，丐帮弟子，情同手足，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第三条，丐帮弟子，尊师重道，诚实守信，有恩必报。
若要入我丐帮，此三条帮规必牢记在心，终生遵从，不得违背。
我来问你，你是否愿恪守三大帮规，成为我丐帮正式弟子？”
“我愿加入丐帮，与帮中兄弟生死相依，福祸与共！从此除恶扶弱，侠义当先，恪守帮规，生死不悔！望帮主成全！”
“我丐帮弟子出身不同、背景不同，性格也各异，但因为大家都秉持着侠义之心，才能聚到一起，有了今日的丐帮。从今天起，你就是我丐帮五十万帮众的一员，希望你可以贯彻侠义，勿忘“侠之大者，为国为民”八个字！”
“弟子遵命！”
“大哥，我现在，成了脏兮兮的小乞丐了，不过大家人都很好，也能吃饱肚子，不知道你在少林……怎么样了……”
九年时光转瞬而过，此时已是广德元年，安史之乱刚刚平定，天下百废待兴，武林中再起波澜，各大门派纷纷派出门下优秀弟子，入世修行。
这一年，有少侠剑眉星目，缓步入江湖，是个和尚。
这一年，有女侠眉目如画，摇船出君山，是个乞丐。
这一年，美人初成，英雄意气，相逢处春意迷离。

水个贴我容易么我，哭唧唧

然后是西湖二人转

扬州城高大巍峨的城墙在暮色的掩盖下已经逐渐模糊，夜色渐深。而城外的小茶馆却有昏暗的灯光透过纱窗，几个小小的身影循着灯光的指引缓缓探开半掩的门扉。
屋内，坐在柜台边白发苍苍的老者无奈的叹了口气，“你们几个，又来了呀。”木门吱呀一声，几个少年蹑手蹑脚的窜进屋内，“爷爷，爷爷，你再讲故事给我们听嘛。”他们是住在附近村镇的孩子，平时也常来茶馆附近玩耍，半大的孩子正是贪玩的时候，有时候夜深了也会偷偷溜出去，老人担心他们的安全，有时候就会讲故事把他们留下来，等家里的大人发现自然会把他们接回去。老人抿了口茶，吐出一口绵长的白雾，“今天就给你们讲一个，关于哥舒玄钺的故事吧。”“好啊！好啊！”“生年总有尽时，英雄莫死床榻；借血染得红缨，长枪跨马封侯！”少年们纷纷赞同，有个孩子还有板有眼的模仿起了说书先生的口吻，倒也称得上几分神似。
老人眯起双眼，盯着那片缓缓散开的白雾，思绪仿佛回到了七十年前，依稀是个寒冷的早上，私塾里严肃的教书先生黑着一张脸，私塾外面却传来声音稚嫩整齐的民谣，“北斗七星高，哥舒夜带刀。至今窥牧马，不敢过临洮。”天气很冷，孩子们吐出的白气仿佛要飘向天边。一张张稚嫩的面庞上满是兴奋。老人喃喃自语，“那是，那是。。。。。。天宝十二年的长安！”
记忆的闸门缓缓打开，老人苍老的声音和少年清晰的吐息在这个小小的茶馆里不断回旋，仿佛带着这个往日喧嚣的茶馆也回到了七十年前的长安。
“尽诛宵小天策义，长枪独守大唐魂。”大唐天策府世代驻守东都洛阳，而他们的家眷亲属往往定居在西京长安。而那些将门子弟自幼被父兄耳熏目染，自然也是骄狂豪放，常鲜衣怒马奔驰于长安的大街小巷，自夸一日之内看尽长安花，吃遍长安瓜。路过行人只能纷纷避让，敢怒不敢言，不过背地里免不了偷偷骂一句，“天策府的小狼崽子！”

第一幕 长安
“为什么帮我？”少女裙裾绯红，眼睫衔泪，低声问道。
“只是看不下去而已。”少年广袖白衣，骄横跋扈，不耐答道。
“其他人你也这样么？”
“看不顺眼的人，我理都不会理！”
这一日春光正好，暖风撩人，少年带着不知名的少女漫步在朱雀大街上。
（西市厕所前）
“喂，你知道这里是哪里么？”
“此间小而精致，翠阁流丹，精妙绝伦，檐下刻有离愁二字，想必是哪位客居长安的名士所造的小阁吧。”
“哈哈第一次听到把厕所说的这么清新脱俗的，哈哈哈哈哈！”
（水果摊前）
“这样做不太好吧。”
“有什么关系，反正都是群奸商，这里的水果，吃三四个就要闹肚子，多偷点，多偷点。”
“喂，你们这两个小贼，在做什么！”
“糟了，是京兆府衙门的捕快，快跑！”
（牢房）
“晦气，还是被抓进来了。”
“都怪我跑太慢，连累了公子。”
“没事没事，这里的牢头我熟。”
“嗨，老严，行个方便，这点钱你拿去买酒喝。”
“我说是谁，原来是金吾卫的小军爷啊，行行行，您赶紧出去吧。”
（两人出来）
“这里是擂台，经常有一些江湖上的好手打擂，在下面看热闹的人，还可以下注。”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押一两赢半两，押一千两长安一套房！现在下注赢的人还有精美玉梳赠送啊！”
“。。。。。。”
“你想要那梳子呀，等着！”
片刻
“什么破梳子，不是和田玉也不是独山玉，估计哪个穷山僻壤挖出来的吧，给你。”
“。。。多谢公子，你怎么知道谁会赢的？”
“你是不是傻！两边下注不就行了？”
“这是西域的胡饼，又香又脆可好吃了。”
“这家的酒味道不错，可惜每天只许喝三杯，掌柜还说如果有缘能喝了就能梦到一个很漂亮的地方，可惜我从来没遇到过。”
“这里是，”少年顿了顿。“以前一个歌舞班子的台子，可惜荒废好久了。”
少女起身，走到台子上，振袖起舞，舞姿倾城。
霍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
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少年呆滞，远处有歌声传来，声音悠扬。
“长安有佳人，一舞动四方。
十指无沾阳春水。
不如与我做羹汤。
红衣当配白裳。
竹间檐下轻唱。
杯间几番思量。
今朝红衣战四方。
夜醉又何妨。”
“红衣当配。。。。。。白裳。”台下少年重复低语。
“怀君今日受公子大恩，无以为报，以此舞为谢。”台上少女盈盈一拜。
“不知公子名讳。”
“玄钺，玄黄的玄，斧钺的钺。”
第二幕
“真可怜啊，小小年纪就要下狱了。”
“西平郡王兵败投敌，陛下震怒，令其全家老小押入诏狱。”
“这不是平时里耀武扬威的天策府小军爷么，怎么如今成了这番样子，像狗一样。”
“噤声！”
“你怕什么，还当他是什么郡王子，如今哥舒家已经没落，在长安城，他不过一个蛮子！”
蛮子。
少年身着素白的囚服，缓缓走过，好久没人这样叫过自己了吧。是啊，威震天下的西平郡王，本来就是一个蛮子而已。
他低头走过，眼前却是一片灼目的红。
“我随师傅进宫献舞，陛下问我要什么赏赐，我回答想看看你。”
少年不语，无声走过，擦肩而过之时，是细微到几乎不可察觉的低语。
“红衣当配白裳！”
第三幕
落日余晖，年轻人白袍亮甲，英武坚毅。少女锦绣红衣，明眸皓齿。
“新帝已经下旨为你父亲平反，也授予你官职，还是非去不可么。”
“我年幼时，长安满城皆唱哥舒夜带刀，我虽年幼，闻而扼腕，恨不与我父同行。”
少女幽幽叹气，不再相劝。
“打完这场仗，我就回来娶你！红衣当配白裳！”
他策马扬鞭，再不回头。

第四幕
回到七十年后，扬州城外小酒馆。
“后来呢，后来怎么了！”“后来啊，哥舒玄钺战死，朝廷追赠傲血侯，也算是成全了他封侯拜相的志向了吧。”“啊，那怀君呢，怀君怎么样了。”“怀君，，，怀君她，当然嫁人了啊，估计现在，孙女都该有了吧。”“什么啊，真不好听。”“就是就是。”孩子散去，老人熄灭油灯。“客人在屋外听了这么久，不进来坐坐么。”门外有人幽幽叹气，“这个故事，还有后续吧。”一片黑暗中看不出老人的表情，良久，老人缓缓说道，“是啊，这个故事，还没有完。”
第五幕
战役结束，战场。
“身中数十箭，创伤无数，居然还能活着，啧啧，真是奇迹。”
“你若是能把天策武学修炼到他这个地步，自然也能这样。”
“以两军杀伐之气强行突破，用山虎二诀强行吊命，这才撑着一口气斩断大旗，天策府的人都这么变态么。”
“不管如何，他总算是踏出了这一步，可称武林天骄了。在我们的计划中，他是一步重要的棋子，把他送进藏剑山庄吧。”
第六幕 扬州
她红衣依旧。
他一袭明黄。
“不知公子名讳。”
“烽芜，烽火连天的烽，遍地荒芜的芜。”
这一日春光正好，暖风撩人，不过物是人非。
此后二十年，藏剑弃徒叶烽芜祸乱武林，剑下尸首累累，江湖闻之色变。
有人传言，他曾于一女子婚礼上出现，默默无言，大醉酩酊后离去，未杀一人。
二十年后，霸刀柳丕横空出世，与叶烽芜约战昆仑，此后，柳丕重伤身死，叶烽芜也消失不见，世人相传或以死去多时。
“祖母前年去世之时，留下此物，并托我转告前辈一言。”
屋内没有回答。
“祖母说，红衣当配白裳。”那人叹了口气，似是自言自语，又似是感慨，
“所有悲欢离合，不过付与说书人。”
良久，老人推门，那人早已离去，门外台阶下遗有玉梳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