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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寒雨连江》by薄荷酒 上下+番外(江湖武侠 好文 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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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口皆是唐门中人武功不济,所倚仗者不过是毒药暗器这等下九流之物云云。结果话音未落就被唐斐一一空手夺去兵刃,再一一折断丢在地上,一时间满地断刀残剑。
后来看在少林武当面上,唐斐还是当场作主赠了解药。
而这件事发生时,悠哥正在自己的房间里睡觉,我跑去报讯时他只是睡意朦胧地挥了挥手:“唐斐应付得了。”

 经此一次后,门中许多弟子看待唐斐的眼光开始带着敬意,江湖中也开始有人打听他的名字。

 其实这也不算奇怪,唐门与大多数武林门派一样,秉承着力强者胜的原则。

 之后几年中,我总是想不明白,悠哥和唐斐在这段日子里明明各行各事,明明讲话越来越少,为什么达到的目的却如此、如此一致……


213楼2008-11-13 23: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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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梦隔世 下 
    掌门师伯去世三天后,悠哥从唐门消失了。再过四天,唐斐从手掌颤抖的师伯唐先平手中接过了掌门信符和令牌,他的手稳若磐石,数百名唐门弟子整整齐齐排列在堂下,低眉俯首。

     而我呢?我做了一件非常没面子的事,但那个时候所谓的面子于我根本不重要。

     我在他的就任仪式中昏倒了。

     唐斐当场出示了悠哥留下的一封信,字迹流畅如水,确是悠哥的笔迹,然而我站得离他最近,足以看见信封上有一个干涸的黑色圆点,在阳光下隐隐透着凄厉的红色。

     一般人或许会以为那只是个墨点,可是唐门的人都分辨得出来,那是血。只有中了毒后流出的血才可能是这种青黑的颜色。

     唐悠已经死了,小梦,你再找也没有用。

     当我无法自制地在唐门内外到处寻找悠哥时,唐斐是这样对我说的。

     我是从房间找起的。悠哥的房间就像他的人一样,总是干净整齐,一尘不染。人走了,房间里还留着淡淡的草药气息。我把这个房间翻得乱七八糟,再木然地缓缓收拾好。

     箱子里少了几件他常穿的衣服,他带走了去年生日我送的玉,还有唐斐送的小木佛。我记得那个拳头大小的小木佛是唐斐亲手雕的,圆圆的肚皮,憨憨的笑容,悠哥很喜欢,一直摆在书桌上。

     药圃里悠哥植下的药材一株不少,依然如故,许多药材还是娇弱的幼苗,需要好好照顾。有毒的花草大多绚丽夺目,治病的药材则毫不起眼,所以悠哥负责的小块地面是整个药圃中最不起眼的。

     后山有一道自山顶蜿蜒而下的溪水,在山脚处汇成了小湖,湖水虽然深却明澈清透。就在几天前,我和悠哥还在这里说过话。

     那是掌门师叔过世的第二天傍晚,整个唐门一派凄风苦雨,我走到湖边想透口气,结果转过山坳就看到了他。悠哥仍穿着素白的孝服,半躺半坐在他平日里最喜欢的石板上喝酒,一小坛酒已经空了一多半。

     我暗自昨舌,以他的酒量来讲,再喝下去恐怕不妙,他今夜还得为掌门师伯守灵。于是干脆坐在他和酒坛之间,把酒坛遮在身后。悠哥显然不胜酒力,脸上浮着几丝淡淡的红晕,可还是固执地伸出手:“小梦,乖乖把酒还给我,我难得想醉一次。”

     我忍不住苦笑:“那我陪你喝。”

     无法判断悠哥当时的心情,似乎反常的坏,又似乎反常的好,他提到了唐斐:“唐斐这些天……每天都会去玄幻阵那里,我想和他好好谈谈,他总是没有时间……”

     这之前我们一直尽量避免谈到唐斐,每次不小心谈到时话题就会戛然而止,悠哥会突然陷入沉思,忘记了我们正在说话。这一次也不例外,说了这句话之后,他望着眼前微微荡漾的湖水,久久没有再开口,脸上的红晕却渐渐褪了。

     我在悠哥所有常去的地方惶然地走来走去,我不相信他会这样轻易离去,甚至不对我说一声,我不相信。然后我想起了他微醺中说过的话,他说唐斐每天都会去玄幻阵那里……

     玄幻阵……

     我疯了般朝唐门西北角冲过去,一路上遇见的人都是一脸骇然,我的样子一定很吓人,可是我顾不上了。

     应该和玄幻阵没有关系才对,应该是这样才对,可是我一定要看一眼才能安心。

     堪堪奔到西北边,远远地能看见玄幻阵了,肩上突然一紧,有人抓住了我的肩膀。回头一看,唐斐脸色铁青地站在身后:“唐悠已经死了,小梦,你再找也没有用。”

     已经死了?我的悠哥吗?

     我近乎疯狂地一把拽住唐斐的领口:“他到底在哪里?我活要见人,死要见……”说到最后,心中猛地一痛,怎么也说不下去。

     当晚下起了暴雨,雨水冲走了一切,我再也无法确认玄幻阵与悠哥的失踪有没有关联;而被唐斐点了穴道带回来的我,在那个暴雨倾盆的夜里发起了高烧,一直病到唐斐接掌唐门的日子。

     当时我十六岁,唐斐十九岁,悠哥……十八岁。

     然后我发现自己必须适应没有了悠哥的唐门,一旦没有了他,我才知道之前他有多照顾我。所以我才一直是单纯的小女孩,凡事只会往好处想。

     某种程度上,整个唐门都在努力适应没有了唐悠的生活。他的失踪不仅意味着唐门更换了掌门人选以及再也没有人会去为无解的毒孜孜不倦地配制解药,也意味着某些非常温暖非常舒服的东西就此凭空消失、一去不返。

     唐门子弟的眼神比过去更加冷酷,包括唐斐在内。

     唐梦,或许也是从那时开始,知道世事之无常,人心之险恶,是没有界限的。我开始仇恨着夺走悠哥、让我如此清晰地了解到这一切的唐斐,同时也恨着依然不可遏制地喜欢着他的自己。

     在唐斐登上掌门之位三个月后,十余位在门中素有几分威望的师叔师伯被遣往关外养老,还有一位师叔因为犯了赌戒被永远逐出了唐门。我漠然以对,无话可说。唐斐对悠哥都下得了手,别人更加不在话下。


    214楼2008-11-13 23: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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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五清晨,一只天香楼的信鸽停在我的肩膀上,看看外面的标记,传讯的人竟然是左家庄的权宁,那个孩子一定是软磨硬泡缠着镶珠嵌碧借用了鸽子。

       小小的纸条上只写了几个顶天立地的字,字体大得令我有些目眩:

       为何坐视秋哥接下比武之约?

       唐斐坐在他过去的房间里,对着我几近恳求的眼睛,淡淡道:“这是他自己愿意的,我半点也没有勉强。”

       是吗?唐斐,所以才娶我的吗?

       我们都是自己愿意的,你半点也没有勉强。

       所以谁也怪不了你。

       三年前信封上紫黑色的血迹,天香楼里七百多个朝暮晨昏,都是旁人自己愿意的,与你无干;至于雁云宫的累累血债,一旦变成了悠哥的负担,你当然也不再列入考虑。

       晚上我没有回到新房住,而是搬回了原先的住处。我心如乱麻,需要好好想想下一步怎么办。

       迷迷糊糊睡到半夜突然有人轻轻敲窗户,敲得很慢,却相当地稳定执着。是唐斐吗?我慌忙披上外衣打开窗子,然后大大地吃了一惊。

       窗外的人有着冷漠而俊秀的面孔,满是冷意的眼神后面藏满了我领教过不少次的机关算计……居然是本以为再无碰面之虞的左回风。

       左回风就这样突如其来地出现在我面前,提出了同样突如其来的要求:“我想带唐秋离开这里,不知唐夫人愿不愿意相助一臂之力。”他的语气几乎有些无奈,“他呆在这里太过被动,可是偏死撑着不肯走。”

       我没有马上回答,脑子努力地转着。

       现在的唐门确实不适合悠哥,这些日子以来,他在我面前虽然还是言笑晏晏一如平时,可是我看得出来,他的神采一天天在黯淡下去。

       有这位左大庄主在,说不定可以帮悠哥应付元月十五的比武。

       只要悠哥心里向着唐门,他应该也不得不向着唐门,悠哥在大问题上一点也不含糊的。

       飞快地得出了三条结论,于是我对他点点头:“可以,我明天就去劝他和你离开,不过我没有把握他一定会听。”

       左回风的眼神中露出赞许之意:“不用劝,他到时一定会跟我一起走,我只希望与你作个交易。”

       小半个时辰后,尽管心情乱上加乱、烦上加烦,尽管我忍不住把天下所有姓左的人统统暗自诅咒了一遍,尽管用这种从头到脚蒙在鼓里的无情方式把悠哥卖掉有些抱歉,我还是同意了他口中的所谓交易。

       我没有其它选择余地,左回风封死了所有的退路,我可以感觉到他有多想整治唐斐。那么多唐斐寄予了莫大希望的弟子都是左家的人,唐仪和唐昭现在也在他手中……就算他看在悠哥的面子上命令所有左家下属撤出此地,唐门外围还有他布置的围*圈。

       必须让左家撤围,然后阻止嫡系和外系可能因此爆发的火并,否则就全完了。

       我忍不住问他:“可以帮你的人多得是,你为何要找我?不怕我告诉唐斐吗?”

       他沉默了一下才开口:“我的目的很简单,你可愿意明晚和秋一起离开此地,到左某居处小住几天?”

       我没有答应,但也没有马上回绝,我心里真的很乱。

       年关已过,我将满二十岁了。我无法判断这个年龄于我意味着什么,我只知道自己用了十五年以上的时间凝视着唐斐和悠哥两个人,用了几乎十年的时间偷偷地等待唐斐爱我。

       之所以愿意与唐斐成婚,除了我已疲倦于如此长久的等待以外,还因为当时我以为唐斐即使不爱我,也不爱任何人,包括他自己。

       直到今夜,此时,此刻。

       我从没想过,唐斐竟有可能会……爱着悠哥;可是当亲眼目睹这个事实时,我只是讶异于自己的迟钝。

       我与唐斐的聚散离合,其实一直一直系在悠哥的身上。


      218楼2008-11-13 23: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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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梦,是因为唐悠所以在三年前与唐斐反目成仇,所以在两年前离开蜀中。

         回到这里是因为持了唐悠的一纸书信,连之所以和唐斐成婚,也是因为唐斐想要牵制他的缘故。

         自始至终,唐斐的眼睛里,看到的只有悠哥一个人而已,唐梦从来只是一个附属。

         抬眼望去,唐斐依然抱着悠哥,静静唑在那里。

         等一会儿,会有人来把他此刻死死抱住不愿松手的人带走,再也不会送还。

         我的梦碎裂在这个月色渺渺的晚上,唐斐的梦,又何尝不是?

         又或许,在三年前悠哥奄奄一息离开唐门时,或者更早更早,当悠哥独自坐在小湖边喝酒时,当唐斐一点点构筑属于自己的势力时,当悠哥从地上扶起刚打完架的唐斐却被推开时,属于唐斐的梦就已经碎了。

         也许唐斐从来没有给自己机会像我这样经年累月地营造自己的梦,他有的,只是像眼前这般短短的一刻,如此短暂,如此虚幻……

         我依然一动不动地潜在草丛中,也许我应该站起来,像昨天那样愤怒地质问他,可是我无法出声,更无法动弹,只有温热的湿意不受控制地一滴滴落进草丛里。

         唐斐,过了这一刻,你终究必须松开手,所以,我不会打搅你。


        219楼2008-11-13 2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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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年前,舞柳离开了左家庄,只身前往蜀中,嫁入了一户殷实人家。

           左回风可以漠视江湖中的血雨腥风争权夺利,但他无法不为相伴十八年的妹妹的离去而怅然若失。

           他还记得自己兄妹二人在左家庄园里漫步时的情景。

           其时斜阳如画,芳草茵茵,舞柳的笑容盈盈如水:“哥,你该为我开心才是,你知道我早就盼着远离江湖是非。”

           她敛去笑容,长长地叹了口气:“无论对爹还是对江湖,我都已经失望了。”

           左回风没有接话,那时的他曾经以为,就像红日每天必定东升西落一样,妹妹永远不会从他的生活中消失,即使嫁人,即使生儿育女。

           他的妹夫非但不是什么风流俊雅的翩翩公子,甚至也不会武功;武林内外,爱慕她的年少才俊不知凡几,然而只有左舞柳自己知道什么样的男人乃至什么样的生活真正适合她。

           所以她抛下了相伴至今的父兄,抛下了天盟内外的一干事务,抛下了如日中天的名声,离开得干干净净,毫不留恋。

           于是左回风知道,生活中总有一些无法逾越的东西,必须放弃或者说必须接受,正如左舞柳的离去,以及他自己的无法离去。

           以及,明天清晨,唐秋的离去。

           然而,即使穷尽所有,即使机关算尽,总有些东西最终是必须抓住的……

           既然不能面面俱到,那么,不妨牺牲一些。

           必须做出决断时,他只会比当年的左舞柳更绝更狠更干净利落。

           一旦作出决定,倦意很快席卷而来。左回风低下头,静静端详着眼前雪白的容颜;在合上眼睛前,他没有忘记小心地伸手把蹙起的眉心抚平。


          222楼2008-11-16 18: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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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25楼2008-12-17 11: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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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前很喜欢的文,来踩一脚!顺便重温... 
               
               
               作者: 轩辕二狗 2008-11-17 20:53   回复此发言 删除


              226楼2008-12-17 11: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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