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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赢昶存戏:嘟嘟嘟嘟嘟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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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相爷


1楼2017-11-26 21:59回复
    —————— 这是庆历廿二年的冬天 ——————
    近日天色暗得越发快了。
    端坐于窗前看院中枯枝,枝头有缠绵流连不去的孤叶,却未能在寒风侵袭中留存,终落地,悄无声息。
    屋内烛火昏黄,跃动着将书卷映得斑驳。看得眼疼,遂回望桌案上所设牌位。
    这人生前历过种种传奇,当给他书写长长的碑铭,穷尽这世间所有昭明灵慧的字眼堆砌。可而今只能藏身于风云涌动之后,仍要以防万一着,只能写,“长兄之位”。
    何等凄凉,又是何等悲愤。
    如此这般的感情却也无法诉诸于口,不过化作三炷香,随青烟而上九天,慢而无声地说与离世之人。
    “人心啊……”忽而叹,含讽,是击向推门而入之人的暗箭,“当真便捂不热么。”


    4楼2017-12-02 17: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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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陬开岁,朔风呼啸,孤寒寂寂,雪满咸阳道。
      飞檐翘角,朱墙琉瓦,覆在鹅毛大雪之下,暂歇了除夕夜火的沸反盈天,巨大的落差多少令人觉出了两分萧索来。吱哑声中撑开一柄油布纸伞,黄竹的柄显出三三两两的斑纹,颇有些岁月的厚重感。呵了口气,走进漫天大雪里。
      “有劳。”
      轻裘暖袍,峨冠博带,簪缨佩玉,持伞静立在皑皑雪中,一望幽暗阴冷的甬道,方枘圆凿格格不入。好半晌才仿佛忽然想起什么,怕脏了鞋面儿一般,皱着眉头提裳沾了沾滑腻的青石砖,随手向狱卒讨个方便,收伞往深处去了。
      裹挟着凛风停步在一处暖室前,隔着甬道深深,这左右居然还算干净整洁。扑落身上雪絮,拢了拢狐裘,止住了咳声,才不慌不忙地推门抬眼去望里面的人。
      呼出一口白气,面色寡淡地搭眼瞧着那似模似样的牌位,充耳不闻这语气古怪的诘问,只似笑非笑地道:
      “侯爷,久见了。”


      5楼2017-12-02 22: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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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仅分出寥寥余光扫过,便垂首,注目于书册。
        胡乱略过一页,只见“光风霁月”四字。又阖上,看封页上笔力虬劲的题字;再翻来,赏识扉页上的留名落款……总之是极为吝惜着自己的心绪,不落于来人身上半点。
        沉寂半晌不见其人自行离去,方望向窗外纵葬身于地仍不堪寒风撩动的枯叶,冷淡道:
        “既是久见,不如不见。”
        “又何须多得阁下这番探看辛劳。”


        6楼2017-12-03 12: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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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径自将伞靠在角落,不着几分恭敬地近前执香一拜,随手插在兽足香炉里,转目看他。
          像是怕被阴暗牢室沾污了鞋履,也不多进一步,只将将退回门槛边,隔绝甬道外或有或无的探视。受他轻蔑一眼,襟怀坦荡,无半分对自己所作所为的愧怍,也不惧他知晓了几分。只观他如此模样态度,反倒觉得自己是有些多此一举。颇有些粪土之墙不可圬的遗憾,揶揄一笑。
          “殿下在此间看来待得十分惬意满足。求到我这里,太子晗倒是多虑了。”


          7楼2017-12-03 14: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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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猝然将书卷厉掷,回眸似刃,寒光淬毒:
            “凭你也敢口称皇长兄的名讳?”


            8楼2017-12-03 14: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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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庶民罪子,齐某有何不敢?”
              偏头避过书册,还是教书脊刮在眼角,手指沾了沾,疼的紧,想必是一道红痕。冷笑一声,续道,
              “成王败寇都已粉墨得宜,独你赢昶活在太子晗的翅膀下还在偷生,惭愧吗?”


              9楼2017-12-03 14: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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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长兄贤德之君,我追随与他,有何惭愧?”
                赐他一声嘲笑,只叹而今穷困,只恨昔日荣华之时,未曾手刃此人。
                阖眸片刻,终将目光与其相对,隔着多年未见的疏离与愤恨:
                “你心冷硬而不知何谓磊落光明,我早已知晓,亦不愿再辩。”
                “那么——今日你至此,是皇长兄托付了你何事?”
                笑意加深,却更冷,“当不至于是来叙什么‘久见’的旧情?”


                10楼2017-12-03 15: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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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可惜你这跟随二字,于他那里可没什么紧要,还不是断送了他‘贤德’的一生?”
                  针锋相对不让他半分,怒气教人一激,抑制不住的咳出声来,冻得煞白的双颊泛出一丝病态的红晕。拳掌抵在唇上,未曾将烟杆带出门,拇指无意识的摩挲着唇瓣,脸上多多少少带着几分真假不辨的失望,
                  “齐某本以为没了兄长,殿下能有什么长进。如今看来,你在这居室里居然乐不思蜀了。”
                  收手上前一步逼近他身前,双眼牢牢锁在人身上,露出二分狼意,
                  “太子、安侯、定侯尸骨在前尚带余温,你难道就满足于当下的境况了?”


                  13楼2017-12-03 17: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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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高低差距而仰首望面前似是怒意勃发之人,端凝他同这时节的寒风一样凛冽的眼神,缓缓收起笑颜。后仰,半撑着上身,歪头,略是疑惑:
                    “你在生什么气?”
                    “我而今的境况如何、思量如何、今后将行何路——齐峥,这些同你都没有干系。”
                    半阖眸,又将出现不过片刻的身影从视野中抹去。
                    “皇长兄究竟有何事相托,我只有此问。”


                    14楼2017-12-03 19: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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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已仁至义尽。”
                      点拨不过看在往日情分,当日并未承赢晗一诺,如今也确实可算仁至义尽,他既不肯纡尊与我这等人同道,那不妨守着这方寸之地老死一生,往后也没什么相干了。耐心已然耗尽,收回目光,终于不再掩饰脸上的讽刺,只觉自己太过高看了人,从前那些莫名的心思算是收拾了干净。转身弯腰自角落捡起黄竹纸伞,小心掸净尘埃雪水,弯唇角蔑然一笑,推门而出。
                      甬道深深,半张脸掩在黑暗里,令人看不清神色,
                      “囿于往日温存,凝滞不前,殿下就没必要知晓他有何事托付齐某了。”


                      15楼2017-12-03 23: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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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尽于此,仍维持着阖眸拒绝的姿态。想的倏忽是皇长兄的死讯、齐府中的决裂,倏忽是昔年把臂同游的光景。挣扎几番,终抿唇,仍似不情愿地,唤停其人脚步:
                        “齐峥。”
                        尾音稍颤。
                        起身前去将掷出书册捡起,拂去尘埃,与他隔着一个门槛相对,再唤:
                        “齐峥。”
                        音调已平。


                        16楼2017-12-03 23: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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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指蓦然扣住竹伞,甬道中似乎还回荡着他微颤的声音,激荡在逼仄的苔壁上。脚步一停。
                          “这话我只问一次。”
                          抬手压住咳嗽,伞尖在苔迹上轻划出一个字,流眄一顾,
                          “你可愿一争?”
                          豪掷我齐家世代荣光,于此刻助他,博也博个泼天的富贵。


                          17楼2017-12-03 23: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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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默然。
                            细察当年如今的相处,探究细枝末节的险恶,揣度他的用心,诸般阴谋算计论尽,终付与一声笑:
                            “你助我吗?”
                            似是不信,又似试探。可并非是要个答案。
                            移目望向长兄牌位,轻声问:“这便是兄长托付与你的遗愿?”
                            “——还是,你自己的谋算?”


                            18楼2017-12-03 23: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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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已别无选择。”
                              以枯黄纸伞随手将壁上字迹划乱,外出时久,似乎难堪冻彻天地的寒冷,愈发止不住咳嗽,拳口抵在唇上鲜少收回,半收下颌转头掀睫望他,没有正面回复他无谓的疑问,
                              “天下熙攘,利来利往,我亦不能例外。”


                              19楼2017-12-04 15: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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