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兵开始进攻,他们点燃熄灭弹丢进要塞,氧气被焚烧殆尽,浓烟叫嚣着灌满一切通道,赶走一切一点缝隙不剩。没有生物能在这样的环境下存活,士兵们要么痛苦地死去,要么逃到外面,但是外面也是地狱,苏联军队开足了火力覆盖这片区域,到处是扫射和轰炸。撒旦毫不留情地封锁了这片战场,他的利矛是子弹和炮火,他的车辙碾灭一切生命。
炮火下一小部分日军发现了这个村庄,求生欲支配下的理智说明,与其在狂轰滥炸的平原等待死神,不如逃进小巷,反正苏联士兵再猖狂也不敢对小村庄动手,他们自封是解放的到来,不是灭亡。于是一部分人冒着炮火向这里逃窜,其中大部分人死在路途,姿势还保持着痛苦中的奔跑,剩下的人在万分惊恐中向这狂啸大海上的一叶孤岛扑来。
但是他们不知道,这孤岛上有着怎样可怖的食人魔。
在雷狮眼中,这群人不过是从在射程外到进入射程。
卡米尔冷静地报出目标数量和方向,分析环境修正偏差,雷狮只需扣动扳机,单手换上子弹。就这样剩下的一小部分人刚刚从狂轰滥炸中回过头,迎面就被暗处的子弹饮了血。
目标一个个倒下,在这群人身后一个十一二岁的端着枪的少年的惊恐脸庞赤裸裸地暴露在硝烟与阳光下,卡米尔看的分明,他穿着过大的军装,但脸庞还稚嫩得如一页不忍卒读的诗,他清澈的眼瞳中有恐惧扩散,那眼神分明在喊救命。
“卡米尔,报告一下。”
“但是大哥……”
“报告。”雷狮冷静地打断他,冷静到令人发指,他也看到了那个少年,但是他没有多余的想法,甚至连惋惜都没有。卡米尔微微握了拳,雷狮又说:“别乱动。”
卡米尔没说话,咬着牙,却听到枪声清清楚楚自耳边传来,如水珠入潭,清脆无比。那少年应声扑倒在地,却未立死,又挣扎着爬了起来,一下一下用双手往这边爬过来,他的眼中有泪水瞬间滚落,随着他身后的血痕一起浸染了黑土地。
雷狮“啧”了一声再度低头,又是一记枪声,那少年狠狠抽搐了一下,鲜血从面容流下,将他的表情点染得可怕至极,他的身子如幼虫般蜷缩起来,枯木似的双手在泥地里胡乱抠着,指甲几乎全部翻了过来,在剧烈挣扎中头一点一垂,终是没了声息。
鲜血从他半边头颅汩汩涌出,填满了泥地上的抓痕。
“击中目标,撤退。”
卡米尔默默站起来,随雷狮下楼,经过那瘸腿老人和哑巴少年面前时,他看到两人紧紧抱在一起,眼神惊恐宛如看待恶魔,想来他们也看到了刚才那一幕。雷狮却连瞧也没瞧,扛着枪大步走了出去。
卡米尔压低了帽檐,匆匆离去。
离开了那个小屋,雷狮说:“你忘了我教过你什么吗?”
卡米尔无言以对。他知道他刚刚做法错了,但是他不明白:“那只是个孩子,大哥。”
“可他手上有枪,”雷狮立刻说,“我开枪击毙前面几个目标已经等于暴露自己,如果他反应稍微快些你我都没命了。卡米尔。”他话语中危险与威胁并存,“狙击手如果不能在短时间内击毙所有目标等于送死。”
卡米尔微微沉下心:“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