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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鸡记《嘉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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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学路上,我边走边四下逡巡,想找个“称手”的武器——昨天捡的那根树枝太细太脆,第一回合搏斗刚开始,它就断了,害得我负伤败落,哭着回家,还尿了裤子。


1楼2018-04-14 19:09回复
    我慢吞吞地走着,尽可能拖延着回家的进程。在大院门口,我终于找到了一根比较满意的树枝,可是掂量比划了好一阵,还是迟迟无法下定决心走进楼道。“要是能等到一个大人一起上楼就好了!”我想。可惜已是午饭时间,大人们早就下班回家了。我运了运气,握紧树枝,蹑手蹑脚地迈腿上楼。


    2楼2018-04-14 19: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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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对手是一只大公鸡,它是我家楼下邻居胡姥姥养的宠物。胡姥姥是我们楼里唯一的南方人,性情十分暴躁孤僻,由于生活习惯、口音都和我们有巨大差异,常常受到顽童欺侮。偶尔出门买菜,总有一群孩子跟在她后面学她说话,引得她发怒大骂;小孩们愈发得意,又大笑着学她骂人,直到她挥起拐棍作势欲打,才一哄而散。我总疑心,她养那只鸡就是专门为了对付熊孩子的。


      3楼2018-04-14 19: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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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六七岁的我眼里,胡姥姥那只大白公鸡足有大狗那么大。她对它爱若珍宝,把它养在楼道里,从来不加约束。楼道里养鸡显然不合适,但那时机关大院家家杂处,也没人管。我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跟一只鸡结下仇的,想来不外乎是因为学了胡姥姥。


        4楼2018-04-14 19: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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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管公鸡叫公鸡,胡姥姥管公鸡叫鸡公;我们当地人喂鸡是这样吆喝的:“咕~咕咕咕咕!”胡姥姥是这样吆喝的:“局~局局局局!”——一边吆喝,一边将慈爱的目光注射到她的“鸡公”身上,脸上每根皱纹里都夹着笑。每次看到她喂鸡,我都笑得要死,一面学她,一面扮鬼脸。


          5楼2018-04-14 19: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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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鸡也没白吃胡姥姥的,一长大就开始报恩护主。凡是路过胡家的小孩,不管是捉弄过胡姥姥的,还是没捉弄过胡姥姥的,都遭到此鸡的无差别对待——被啄得哭爹喊娘。


            6楼2018-04-14 19: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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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挨了啄的小孩也曾去胡家投诉,胡姥姥当然不理,反而喝斥了他们一顿,继续纵鸡行凶。渐渐的,全院小孩都知道我们楼里有只食人公鸡,过其门无不望风而逃。


              7楼2018-04-14 19: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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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这只鸡就住在我的必经之路上,不可能绕过它,我的每一次往返因此都成了斗鸡之旅。一开始我还不太把这**放在眼里,短兵相接了不到三次,双方战斗力之间的差距就已像基因差距那么大了。情况发展到捡棍子回家的那个中午,我早已是它喙下的一枚衰兵,每战必败,每天都得战。


                8楼2018-04-14 19: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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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说那天中午,我手持树枝,猫腰缩脖,高抬腿轻落足慢慢上楼,暗自期待着那只鸡恰巧没听到我的声音,让我能侥幸安全到家。


                  9楼2018-04-14 19: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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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在心底里,我也清楚,那不可能。因为在长期的交战过程中,鸡我之间,早已有了心灵感应!无论我在什么时候出现、无论它在吃食还是在睡觉,只要我的脚一落在二楼的第一个台阶上,它都会瞬间冲出家门,向我扑来。


                    10楼2018-04-14 19: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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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我刚踏上二楼,就看见这厮阴森森地蹲在面前,等候多时了。我的肾上腺素嗖一声升到脑门,一面用树枝指着鸡,一面慢慢向楼上移动。鸡一看我竟敢用武器指它,肾上腺素嗖一声就飙上鸡冠,毛一抖翅膀一乍,跳起来就狠狠啄了我一下。我急忙挥起树枝还击,它灵巧地避开了,眼中放射出两道凶残、邪恶而又疯狂的光芒,搧着翅膀抢上前来,不要命似的向我发起猛攻。


                      11楼2018-04-14 19: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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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失了先机的我余勇尽泄,无心恋战,一边盲目地乱挥树枝,一边嚎哭着往楼上奔窜。鸡跟在后面猛追穷寇,照着我的屁股发电报般的一通狠啄,一直把我追到家门口,看到我妈出来,才不慌不忙地下楼去了。


                        12楼2018-04-14 19: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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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它最招我恨的就是这点:欺软怕硬。但凡有个成年人在我身边,它要么昂头踱步,要么低头吃米,一脸世界和平大使的表情,仿佛根本不认识我!


                          13楼2018-04-14 19: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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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为一个堂堂人族(幼崽),被一只鸡欺负成这样,听起来似乎挺丢人的,但我也还心安理得,因为这鸡真不是一般的鸡。我姐比我大好多岁,当年也被这恶棍追啄得屁**流。现如今,回想起往事,她说:“当年的我饶是短跑冠军,还是被这大白鸡啄了屁股。其实要说有多痛也不至于——它只是只鸡嘛!怎么咬都不会造成重大伤害,关键是那种白色恐怖!”


                            14楼2018-04-14 19: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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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丫推心置腹地说:“它那种。。。邪恶的攻击欲念。。。足以摧毁你的信念,让你忘了自己远比它强大的事实你明白吗?”我把手用力按在这世上唯一知音的手上,沉重地点了点头。


                              15楼2018-04-14 19: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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