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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燕楚同人】彼岸花(完结,从剧情结局续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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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秋月圆,桂子飘香;街市上熙熙攘攘,人流如织,花灯高挂,十分热闹。虽然数月来帝都权力中心发生了巨大变动,但此次燕北军组织有序、进军迅速、军纪严明、十分抑制,并不滥杀扰民,反而在占领皇宫后留任各部投诚长官,更是主动帮扶赈济本次兵灾殃及民众,稳定长安商贸秩序,是以惶惶的人心竟然很快恢复了表面上的安定……毕竟成王败寇什么的,离普通百姓的认知还都太过遥远;在这个兵连祸结、动乱不堪的世上,得乐一日,且乐一日吧!
“办这样一次热闹的中秋夜,你怕是费了不少心思吧?”楚乔看见人群中混迹着不少脚步轻盈、身手敏捷之人,显然都是些练家子。“那些、那些,都是你的人?”
“这是解除管制后的第一个大节,当然要小心些为上。”燕洵不置可否,笑笑说道:“也不算太麻烦,毕竟长安十年,承蒙皇帝陛下关照,被训练得最拿手的,倒是这些举办宴会游戏粉饰太平什么的,豪门败家子的手艺!”
“说说吧,对于宫里的那位,你到底是怎么想的?这么长时间按兵不动,无所作为,不像是你该有的作风!”
“阿楚,你看今日夜空。”燕洵朝天上努努嘴。
“……好漂亮的月亮!”楚乔抬头望去,但见一轮金盘挂在半空,光耀四射,又大又圆。
“阿楚,这么美的月色,不要为了什么旁的人和事辜负了;至少今夜,只做我一个人的阿楚,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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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P属地:湖北62楼2018-04-22 13: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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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吃了月饼,又要吃螃蟹,燕洵,你真当自己在喂猫吗?”
    “嗯,过节嘛,可不就是要吃吃喝喝麽?”燕洵笑道:“北人不爱食蟹,可母亲喜欢,父亲为讨她欢心,还专门制作了一整套的食蟹器具……此次中秋,风致从南方送了好些肥大的青蟹,又难得的保持了鲜活,所以我才想邀你同食啊。”燕洵用剪刀剪掉蟹腿,掀开蟹壳,除掉蟹脐,然后用勺子取了其中的蟹黄,剔出蟹夹蟹腿中的蟹肉,又舀了些姜丝和醋汁,自然的递到楚乔手中。
    “好好,你也吃吧,我自己来。”螃蟹肥美鲜香,女子舔了舔唇角,想了想,又笑着将蟹壳递回到燕洵手中;时光好像忽然倒回了很多年以前,那些他们只拥有彼此的时光。
    “我不吃,你吃!”燕洵很自然地脱口而出,然后愣了愣神,也跟着笑了起来。“你看,蒸笼里螃蟹这么多,够咱俩吃的了。”
    ——


    IP属地:湖北63楼2018-04-22 13: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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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洵有个很多年前落下的毛病-他爱极了看楚乔吃东西的样子!喜欢看她吃东西的时候,满足又娇憨的神态……阿楚的食欲向来很好,且极嗜吃肉!红烧肉、烤鸭、牛肉什么的,几乎是来者不拒,他总在想,她肉吃得那么多,怎么就不长胖一点呢?他的阿楚,太瘦了!
      想到这些的时候,他的心会痛,不重,但却像成行的蚁噬,细密而绵稠;他知道,那是愧,对心爱之人,几欲成伤的负疚!多年前,他曾答应过,只要她想,他定能将世上所有好吃的都摆在她面前……可一夕之间,他一无所有,不能给她自由,不能给她安全,不能给她一夜好眠,甚至不能给她一餐正常的食物;谁都不明白,他有多痛恨那般无能为力的自己!
      可是再后来,他蓦然发现,就连那样的过往,都可能成了他永远梦不得也回不到的曾经!那一刻,他终于顿悟,永远不要抱怨老天对你的不够仁慈,因为它从不缺少更惨烈的作弄戏码!就像他一直以为九幽台便已是他人生中最深重的淬炼,可直到兜兜转转到了千丈湖,他才知道,如果他当真就是一把复仇之剑,那么他还缺少了一步最重要的程序——冰水淬火!
      真冷啊!可是一点都不痛了……那种哭都哭不出来,喊也喊不出来,从身到心的冰封感受;眼前的景、手中的血,仿佛全然都不是自己的;那滋味,委实难以形容!
      那一刻,他终于确信,他能得到这天下,而且必须得到这天下;因为很可能,他这一生,也只有这天下了……
      如若这世间的命数真是被谁写好的戏码;他想,他一定和那个谁仇深似海,将她开罪到过山穷水尽!
      ——


      IP属地:湖北64楼2018-04-22 13: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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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致?可是风眠的弟弟?”楚乔吃着蟹腿,突然想着问道。
        风氏几代都是燕家的近卫,风眠去后,风致就是他们家族这一代仅存的独苗。不过风家祖上传说有陶朱公的血脉,倒是在这俩兄弟身上展现的淋漓尽致。
        “嗯,这孩子虽是年少,可是和他兄长一样,头脑灵活,很有经商的天赋;有他在,咸阳这些年的税收,不减反增呢。”燕洵将蟹壳剥得细致完整,楚乔也吃得精细干净,燕北王看得玩心大起,将壳子一点点的收回来,又摆弄成了只只张牙舞爪的螃蟹形象。
        “公子如此巧手,小娘子真是好福气呢!”身旁突然传来一个老汉爽朗的笑声,将一盏螃蟹灯放在桌面上。“不知老朽可有这个薄面,能与贤伉俪共饮一杯这团圆之酒呢?”
        “东方忌?”燕洵扫视来人一眼,念出了一个名字。一个仆役打扮的人匆匆跟了过来,有些尴尬的说道:“主上……”燕洵面色微有不豫,很快便消散了,只淡淡吩咐道:“无妨,先候着吧。”那人便默默侍立在旁。
        燕洵自从蒸笼中取出一壶温好的黄酒,倒了一碗递给楚乔,酒色锃亮,如琥珀流光。“先喝几口,去去腥。”然后转头看向不速之客道:“先生远道而来,可有深谋远虑?”
        “侯爷在世之时,曾点评府中公子,长子燕霆,孝义仁厚,循规蹈矩,可托一族;次子燕啸,刚烈血勇,死生无惧,可托一军;唯有世子燕洵,聪明天成,更难得机敏干练,如浑金璞玉,若好生琢磨,必成大器!仆与少主,暌违十数载,几经时势变迁,贱名仍蒙相记,可见知子莫如父,主公当日所言非虚。”
        “主公?少主?”燕洵把玩手中空盏,冷哂道:“先生过谦了,断送我燕氏满门,红川、北朔两城性命的引火之人,本王岂敢或忘?”楚乔浅饮热酒,闻言猛然抬起头来。
        “看来少主已然知晓了什么?”谋士笑容完美。“那么仆今日此来,真真可算是羊入虎穴,自蹈死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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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湖北65楼2018-04-22 13: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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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已必死尔,古语有云: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忌有临别之言陈于少主,少主可愿一听?”
          “既知己罪,但说无妨。”
          “忌想单独陈于少主,姑娘可否暂且移步?”谋士笑看着楚乔,楚乔正欲起身离开,手腕却被燕洵握住。“阿楚,坐。”
          “殿下?”
          “本王说了,但说无妨。”
          “少主视忌为引火之人?那这么些年,您可曾想过燕氏的覆灭之因,燕北的败亡之由,真正的引线和火药所在?”公孙忌说罢,觑了眼燕洵的表情,接着说道:“当日,少主与元淳公主大婚前夕,曾与大梁长公主萧玉结盟,听闻当时少主答应爽快,并说:‘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利益’,忌闻之,为少主击节!”
          “密室之言,你却知晓得如此清楚,可知梁朝无人!”燕洵面色不变,唇角却弯出一个讥诮的弧度。
          “少主谬赞,忌自少年立志,要效法蜀相,投身明公,做成一番事业,自不会无所筹谋。更何况,此言未必泄露于梁,请少主细思,自当明了。”
          “呵呵,老匹夫好一张油嘴,只是这挑拨唆使的手段真不如何!”一旁女子清泠泠的笑了起来:“先生敢自比诸葛孔明?武乡侯一生为汉室呕心沥血,南征北伐,六出祁山,行得是阳谋正道,至诚无忘,炳在日月,先生扪心自问,可是汝等暗室阴私之谋可比?”
          “呵呵,老匹夫纵使是一张油嘴,妄比古人;可堪比姑娘阵前背主倒戈,使燕王殿下几为天下笑?”
          楚乔正欲说些什么,却又被燕洵在一旁抚住了手腕,但见他向自己摇了摇头,便听得燕北王冷然言道:“公孙忌,即便放在三年之前,本王也断不会容你与孤如此对坐;但就算此时,也不见得孤就有耐性听你这般活着连篇废话!”
          “好!少主痛快,忌便也痛快直言,少主既有称孤道寡之大志,可有问鼎天下之雄心?”
          ——


          IP属地:湖北66楼2018-04-22 13: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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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叔王,公孙忌其人不可轻放,其言不可轻信!”众将僚散去后,少年独自留下,梗着脖子向燕洵说道。
            “燕晟,你当知道,叔王对你,存着怎样的期许。”毕竟是大病初愈,一夜会议后,燕洵脸色不好,却也并未显露出多少疲态,只淡淡地向着少年说道。
            “约莫知道,可是叔王,若是为了子嗣,您大可不必,如今大人已归,更是接受了您的婚姻之盟!所以有些事情,您有顾虑,可是平安没有!您自己不也说过,平安平安,取得便是踏平长安之意吗?踏平长安,不正是为了手刃仇人吗?”
            话音刚落,一个杯子砸到了眼前,水花飞溅了平安一头一脸。可仅仅只这样一个动作,燕洵竟累得一个踉跄,扶着桌子喘起了粗气,平安欲上前,却被他用眼神逼开。
            平息了一阵,燕洵自行坐下,单手支颐在椅侧,目光深幽,审视着看着自己的侄儿:“不过一个称呼而已,已经让你彻底忘记自己的血脉姓氏,只沦落为江湖草莽,把自己看做是要离豫让一般的人物了吗?晟儿,叔王问你,这么多年,你可想过燕家的覆灭之因,燕北的败亡之由,你我的存在之本?”
            “……”
            “想不明白,回去慢慢想,想好了再来见我;我燕家子弟,纵然要落得天背地弃,也当是死生明白!”
            “……诺!”
            ——


            IP属地:湖北67楼2018-04-22 13: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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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安退下后,一室静默,突有轮滑声吱呀作响,一处墙面上的落地彩色琉璃屏突然打开了,女子从暗室中走了出来,似笑非笑道:“燕洵,对小孩子不要那么凶!”
              “已经不算是小孩子了吧?因着首破长安之功,虽未及冠,已然是我燕北军中的少年战神了;再不做些敲打,愣小子岂不是要上天……”男人笑了笑,还待再说些什么,却见女子突然快步向他走来,这才发觉自刚才的一口气卸下后,竟然已是半分气力也无,欲待强撑,却更觉着仿佛有千万只蜜蜂在脑海中嗡鸣展翅、胡飞乱搅。女子走到身畔,扶住他的肩,轻轻一带,他整个人便不由自主地朝她跌靠了过去。“阿楚……”
              唯一的依靠便在眼前,容不得他不软弱,容不得他不依赖,可是……“燕洵,你信我吗?”耳畔,女子声音婉脆,如玉璜相击。
              阿楚,我怎得不信你?我怎会不信你?我信你入骨!可是……你信我吗?你的信仰,你的意愿,你的理念;我的手段,我的行止,我的意志;如果终究不能合并融合在同一方天空土地之中,你,还能做我燕洵身畔的同路比肩之人麽?
              “燕洵,呼吸,放松!”有什么尖锐之物扎入颈后,缓缓研磨旋转,于是痛感消失了,什么都消失了,世界一片黑暗;一滴仿若泪水的东西,只有一滴,从燕北王的眼中淡淡滑落,隐入女子衣衫,转瞬堙没……


              IP属地:湖北68楼2018-04-22 13: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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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
                天风绕月起,吹子下人间。那一抹幽香随风甘冽轻柔,有夜露不堪重负滴落枝头,惊醒了深秋寒蜩的梦……
                从黏腻的过往中挣脱,没有如影随形的痛,掌心的温度是那样的暖;就像从一场冗长的噩梦中跌落到另一场遥远的旧梦里……只是,这梦是甜的,舍不得,舍不得醒!
                如多年前那般,他们的手并未相握,却是那样紧密的贴合着;他也没有任何哪怕轻微的动作,可呼吸却乱了,于是她知道,他已经醒了。她想为他取水净面,可刚有离开的意图,那手便握住了她的:“阿楚,你别走!”
                “我不走,我陪着你。”女子温言应道,双手回握,将男人的手置放于膝上。
                “真舒服。”男人的眸光温润如水,痴看着她,露出一丝极清极浅的笑意:“真想……就这么死了,也算是千古风流!”
                “胡吣什么?!”楚乔嗔道,打了一下他的肩,不自觉中带了几分真力,又想着这人还在病中,忙忙的改拳为掌,按了按,问道:“痛不痛?”
                燕洵笑了,露出那口极洁的白牙,另一只手也跟上来,捉住了刚刚作恶的手,放在唇边轻吻了一下:“傻姑娘,总这般没轻没重,将来可怎么嫁得出去?”
                对白中总带着淡淡不祥,楚乔的心咯噔一下,试探着笑道:“从前不是有个傻小子说过让我不用担心这个吗?怎么,不作数了?”
                “作数,但凡我还活着,总归会对你好的。”
                “你……”
                “阿楚,这几年,他并没有闲着。燕北的边境上,收拢了几处土著蛮邦,零敲碎攒了些土地,自号为青海王;如今,元彻已经跟他会师了;连乌道崖和仲羽都似有与之暗中联络的迹象,看上去,是想做成一番大事的。”
                “若他日我们终有一战……阿楚,你当如何自处?”
                ——


                IP属地:湖北69楼2018-04-22 13: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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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生是骨鲠的君子,即使相离,也绝不会轻易背弃旧主,燕洵,你做了什么?”楚乔默然良久,沉声问道。
                  燕洵心底有什么暗淡下去,与之相伴的,是一股涩然的钝痛……半响,他终是分开了与楚乔交握的手,撑床坐起,倚靠于床沿的迎枕,目光幽邃的看着眼前的女子,神色平静地念出了一段江湖唱词:
                  “想那日阴风惨惨鬼哭戚戚,无辜弱女不着寸缕站满猎场,哭声凄哀天地动容却终打动不了那颗铁石心肠,但见狼王横箭弯弓射向少女……众位看官,可知此子原为仁王之后,却为何变得如此虎狼心性?却原来当初这王子真身,早已随父母亡亲于地下,替换他的,已然是幽冥烈焰中的爬出的吃人恶鬼……”
                  “阿楚,江湖唱词,八部众恶鬼抄,你可曾听过?”
                  “……”
                  “那其中的故事,十之六七,都是真的。那故事里被恶魔横箭直指的少女,就是大同老臣之女庄眉儿,乌先生的干闺女;她死之后,乃父于我面前撞阶而亡;在之后,大同乌合之众土崩瓦解,乌道崖一生信仰、半世心血付诸流水;如何不恨?”
                  近年来天下关于燕北新王的传闻众多,残暴、冷血、嗜杀到几近离谱,剥人皮喝人血的故事都有几百种花样,更有好事者以此为蓝本写了一本名为八部众之恶鬼抄的民间猎奇。楚乔行走江湖,当然不是没有听过,可都不及此刻听他亲口说出来来得惊魂动魄;一时竟有些窒息。
                  “你……竟当真用了人猎?为什么?”
                  他看着她,神态比任何时候都要全神贯注:“因为我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恶鬼岂该有人的心肠?”笑靥浮现,数次张嘴,终于一字一顿地说道:“人生至悲莫过于得而复失,人生至幸莫过于失而复得;阿楚,我这一生,悲欢得失,总与你息息相关……我对你,是用了心的。可在这大争乱世,爱憎比之存亡,终究太过缥缈。”
                  “阿楚,我爱你,不想你将来后悔;更不想有朝一日,再与你恩怨相对;从前,你曾说,没有看清我;那么今夜,请你看清……这样的我,你可还敢嫁吗?”
                  ——


                  IP属地:湖北70楼2018-04-22 13: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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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姑娘,愿意和阿精再聊两句吗?”楚乔出来的时候,看见院中一个憨实的身影站在桂花树下,看见她,微微躬身致意道。
                    “阿精,你我算是一起患难过来的朋友,彼此之间不必这样拘束;况且,有时候我也真的不知道以什么身份来对你的礼节。”两人走出天风阁,阿精堪堪行在了她的半步之后,对于如今声名显赫的燕北军头号将领来说,这样的礼仪只能是用于燕北王的。
                    “阿精,你刚才可是听到了什么?如今,又是要为谁来剖白些什么的麽?”见阿精只是笑笑不说话,楚乔也似玩笑般的开口问道。“想不到,如今连你都敢听燕洵的壁角了呢!”
                    “属下不敢,姑娘折煞属下!回去后,必再好好再学学规矩。”阿精脸色微红,憨笑着答道。“此次之事纯属偶然,姑娘可切莫在殿下面前揭属下这个短啊!”
                    “你觉得,我还回得去他的面前吗?”女子的眼神中飞快地闪过一丝黯然:“阿精啊,如果说几年前的秀丽军、红川等事,是让我觉得他可怕、陌生和心寒;那么这次回来,燕洵给我的感觉却是说不出的怪异感……他,到底是怎么了?”
                    “姑娘可看过化雪时的冰湖麽?”阿精耐心的听她说完,突然轻声问出了一句毫不相干的话。
                    “什么?”
                    “记得从前殿下老爱跟姑娘描绘秀丽山的马,火雷原的花,可姑娘来燕北的时节却总是秋季冬季;其实,燕北的冬天也很美,冷冽、爽利、清净!姑娘和殿下向往了燕北那么久,可姑娘在燕北甚至没有待到雪化的时节……从那时起,殿下心里的雪,大概就没停过;心里的冰湖,大概就冻上了吧。”
                    “阿精,你约我同行就是来为燕洵抱不平的,是吧?”
                    “姑娘误会了,姑娘同意与我同行,不也是想和阿精聊聊这些年的殿下吗?”
                    “……”一阵风吹过,飞来一些散碎的桂子,楚乔俯身捻起一粒拈在指尖:“你说吧。”
                    “红川战后,孙河服罪自尽;冰湖一役,姑娘屠了程鸢等人;底下的军士们嘴上不敢多说什么,心底却多多少少都有些怨怼殿下。”阿精说完,看了看女子的脸色,只见她神色淡静,并不以为忤,浅浅地松了口气。
                    “姑娘眼中,程孙二将怕是都是小人,挑唆了殿下,可其实,在燕北士兵眼中,他们都是当之无愧的英雄!当年,黑鹰军发动自杀式攻击,家父作为主帅,战死阵中,我这个做儿子的,文不成武不就,又生得蠢笨,除了去长安找殿下,别无他法;是他们,收拢旧将余部,转战各方,捍卫住了燕北军魂;是他们,守住了燕北土地,等到了殿下北归;也是他们,手刃了了魏帝派去的官吏,迎殿下进了红川城。”
                    “所以在燕洵眼中,他们是恩人,是同路者;哪怕他们害死了风眠,甚至差点杀了我,都也是可以原谅的?孙河死时,他看我的眼神,是真的在怨我。”
                    “殿下视他们为霸业基石,可视姑娘,却重逾性命一切!”
                    “……阿精,这句话说出来,你自己信吗?燕洵信吗?”
                    “姑娘走后,殿下表面淡淡的,每日起居有节,饮食如常,甚至每日抽空练武的习惯都不曾断过,却在几个月后终于大病一场,当时殿下烧了整整一夜,断续着喊了半宿的胡话,说得都是‘阿楚,别走!’”
                    “姑娘,不要怀疑,我与殿下自幼交好,他从来是个感情外放之人,可自九幽台后,唯一能让他发自内心笑的,也只剩下姑娘了。”
                    “那之后,大同的小动作愈演愈烈,他们的势力在燕北盘错多年,不下猛药,温和铲除必将损耗燕北根本……”
                    “欲要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所以,燕洵用他们的子女做了人猎?摧其首脑,使残余势力乱了章法好速战速决一网打尽?”
                    “那些女孩子,其实并不能算无辜,她们受了组织和家族洗脑在燕北各处活动,煽动民乱,甚至想要暗杀殿下另换新主。当时的情形,其实十分危急!”
                    “姑娘我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信仰、立场和底线;可殿下他,高于信仰、立场、底线之上的,是他身为燕北王的责任,他是燕北之王,更是燕北军的王!如何用最小的代价取得最大的战果,尽快以战止战,平定天下,才应该是作为一支军队领袖的最高道义,才是真正的,在乱世中的仁义!”
                    “冰湖碎裂时,浮冰最是伤人,可只要熬过这一阵,便是春江水暖好时节;殿下他,不管世人如何讥评,可待姑娘之心从来是乾坤朗朗,可昭日月;所以姑娘,请您再看看他,给他这份机会,也给自己这份机会,不要轻易被他吓走,轻易放弃他,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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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湖北71楼2018-04-22 13: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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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洵走进祠堂的时候,就听见有人在抽泣,然后便发现烛火边跪坐着的年轻男孩。于是他走过去踢了他一脚,浅叹一声,声音温和却带着几丝辽远战场里风与尘的味道:“燕晟,燕家的男子汉,流血不流泪!至少,不要在他们面前哭,不要让他们记挂,让他们……安静的往生去吧……”
                      燕氏的祠堂原本只是某处乱坟岗上的义庄,这里没有燕氏族亲的尸体,连母亲都是火化而去的;燕北军占领长安后,作为未损伤皇室的回报,太后拨了自己的中宫体己在此处修建了祠堂,不过皇帝对此却没有任何表示,燕洵来长安后,也甚至一次都不曾来过。
                      “想来,他们不该在这里的,燕北才是家乡啊。留在这里的,不过是遗蜕残灰罢了。”虽这样说着,但他还是按孝子的礼节行了极正规的振董之礼,跪拜拍手,又往火中投了一把秸秆。
                      “叔王,大人呢?”少年擦了擦脸上的泪痕,抬眼问道:“爷爷奶奶,爹娘,还有二叔姑姑他们,应该都是想看看我这位小婶婶的。”
                      “婶婶?”燕洵把这个词咀嚼玩味了一番,轻笑了起来:“晟儿,你也许不会再有婶婶了;即使小叔之后会有些女人,那也不会是你的婶婶;或许你小叔这辈子,注定是要孤煞星入命,无论怎么试,也合该独自终了。”
                      “不是叔王,您,您和大人,这又是怎么了?”许是刚刚跪久了,平安的反应有些钝,傻傻地看着他。
                      “别问了,这是我们大人之间的事,不劳你这臭小子操心!”燕洵笑骂:“小叔我马上就要去战场了,至少在我回来之前,你把我之前问题的答案给我想清楚明白了告诉我。若是……我回不来,比如说败了死了,也不必在长安处纠缠,你立刻领军退回燕北,这些时日,尹良玉将军应当把燕北驻防重整牢固,加之长安之事我们不算做绝,以你之能,应该还是可以保住一方土地父老的。记着,遇事莫冲动,多请教你阿精叔叔,他那个人,长得粗苯夯直了些,却其实算是个大智若愚的人物,也有韧性……”
                      “叔王……我怎么听这意思,您像来专门给我交代遗言似的?”平安是真的听傻了,然后便看见一身华丽淡蓝裙踞的女子安静的站在门外。“大人?!”
                      “孤煞星入命?合该孤独终老?”楚乔冷睨着他,嘲讽似地重复道:“很有自知之明麽燕洵!可是你试过吗?还是燕北王殿下打心眼里觉着,耍女人玩是件很值得娱乐开心的事?”
                      燕洵斜抿着唇,看着她,良久,妥协似的呼了口气,拍了拍平安的肩:“你先去吧。”
                      “……诺!”
                      长明灯里焚着的是名贵的鲸脑,照耀着历代燕氏先人的灵牌。女子上前,先是左手成掌,右手成拳,向着牌位致礼,然后看着燕洵问道:“我可以拜吗?”
                      “阿楚……”
                      “燕洵,我可以拜吗?”女子执拗的向他问道。
                      男子的眼中似有水雾氤氲,整个人像被烛火染上了一层光晕,半响,他开口,声音带着些暗哑的沉静:“我总是拦不住你的,阿楚,你,可要自己想好!”
                      然后他看见女子盈盈下拜,行下了完整的子媳之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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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香桂华下,璧人影成双。燕洵的手有些凉,神色有些飘忽,似悲似喜,只任由楚乔拉着,快步的向前走着;冷秋清寒,却不时会有一些流萤绕着他们飞舞,在这个季节,也算是罕见;但两人却一路都是默默的,谁也没先开口说话。
                        “我累了。”快走到的时候,楚乔突然转身,燕洵这才终于收回了心不在焉,凝神看向她。“追了你半夜,累了,走不动了,刚刚好像还不小心崴到了脚。”
                        “那我来背你吧。”他指了指道旁的一处石墩,自然地俯下身来。
                        “你可以吗?”
                        “可以。”
                        “燕洵。”
                        “嗯?”
                        “记得你第一次背我的那天吗?”
                        “记得。”
                        “那天,你好像问过我一个问题?”
                        “啊_那时我问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回燕北,你没有同意,我记得。”
                        “燕洵你知道麽?你拿燕北诱惑我的样子,就像拿鱼在逗一只猫;当时我就在想,这个呆头痴脑的家伙,也不知道是个真傻子还是伪君子?”
                        “……阿楚,当时,我是身在异乡的质子;燕北,是我的家乡,是我拥有的唯一……”
                        “那么,现在呢?”女子问道。
                        现在?我是荡游世间、无处归依的野鬼……男人这么想着,将手往上稳了稳,调整了一个让她更舒服的姿势,终于坦白地说道:“我不知道。”
                        “……”
                        “阿楚,你笑话我吧。自从遇见你,我就在想着我们的将来;想着,我和你,和我们的孩子,在燕北的土地上,像草原上的白鹰一样,自由自在,儿孙满堂。”当时的自己踟蹰满志,胸中满满都是自负的少年意气!相信自己可以带给心爱的女孩最好的,毫不怀疑她终会爱上自己,属于自己……这么想着,他又笑了一下:“那时年少轻狂,总以为只要再努力一些,缜密一些,世事终可如我所愿,可是……”我早就一无所有了!哪怕像现在这样,哪怕和你这么近的时光,我也依旧是……看不到未来……
                        “我知道我现在可笑得像疯子。”他终是自嘲地叹道:“有些话,说出来我自己都想烧死自己,可是不说出来,我终究觉得会对你不起!此刻一切尚未定局……阿楚你,可以考虑一下别的路;那里,没有这么多带刺丛生的荆棘,不会刺痛到你;那里,你可以光明地实现自己的理想,不必陪我一起沉沦……我们,有那三年相惜相守的缘分,有你三年后依然还愿意回来看我,慰藉我,你的这些情谊,已经是足够了……”
                        “继续说。”
                        “阿楚……”他深深地呼吸了几下:“你就非要我把心剜出来给你看看吗?”
                        “两年之前,我就知道那人还活着;这些年,我坐视了青海的壮大……第一,我也确实没有精力多线为战;第二,有他在可以姑且做一下饮鸩止渴的西线屏障,整合一下不听话的蛮邦;第三,他用旧时人脉在魏朝的一些小动作于彼有害却于我有利,客观上助我得到了长安……”
                        “可是如今,时移势迁,局势不同,我已占据中枢之位,挟天子而令诸侯;其实如果更理智一些,我应该利用元氏子孙的名分,回归大魏正朔,可是那样,怎么看都像是不伦不类!而我,也实在是不愿意再和那一族扯上任何关系……所以如今,无论想与不想,我已置身在这名为天下的暴风眼中。”
                        “乱世之中,诸阀割据,群雄并争,天地晦暗,黑白不明;人们所要的早已不是苟且相安,而是拔剑的理由,是彻底搅开这一滩死水的办法!九幽台,燕北做了这个引子,而我燕洵,如他们所愿,做了这出头的椽子。陈胜吴广揭竿而起,楚霸王推翻暴秦,可是最后得到天下的,却是无赖儿刘邦。自古以来,首义者不祥,只因万众瞩目,天下共伐,故难以成事。如今,襄王元彻已集结九地藩王、门阀、豪族,起兵勤王,来共同诛讨我这乱臣首恶;那个人,他应该也在同来的路上……”
                        “如果我输了,这天下会乱;如果我赢了,这天下也会乱!无论如何,都是以命做舟,以血趟路,以天下苍生的累累白骨开创一个新生的时代,不管是会变好或更坏;阿楚,你我在彼此身上,都寄托了太多不切实际的理想,所以及早抽身,未尝不是一个选择。”
                        “宇文玥,还有他的青海,就是这样一个选择;以他的力量,掌握中枢夺取天下算为难了他,可单论割据自保,却是绰绰有余;他生在虎狼之家,谙熟世情,又掌握着谍纸天眼,对世事冷眼旁观,惯能趋利避害,可对你,算得是真心;如今,他在青海行得一些举措,你会喜欢的;对一个偏安一隅白纸一张的新生政权来说,这也正好合适;如果他没有更大的野心,应当是能得长久的……”
                        “燕洵,你放我下来吧。”背上女子突然说道。
                        “这里,是什么感觉?”楚乔的手掌平平地抵在他的心口,问道。“你这是要把它挖出来,还是早就已经把它挖出来扔了丢了?”
                        “……”
                        “你说这些话,难道是觉着我会感动吗?还是你当真觉得了解我到能把我玩弄于鼓掌之间?你,算什么男人?”
                        “燕洵,你说过,我不算你的属下,你也不算我的君王;所以你要听好,这些话,我永远不会再说了;我,楚乔,的确不喜欢这些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是非,这些黑黑白白、混混沌沌的权谋,更不能理解你们这些逐鹿争霸者古里古怪、千回百折的试探,可是我回来,是为了你!因为你,我啃了三年诘屈聱牙的医书;因为你,我重新回到了这片是非里。”
                        “所以不管你今天这番话存了怎样的心思;如果,你还认你之前对我说过的一切,那么趁我还没有后悔之前,你就果断地履行了你的承诺;哪怕将来,我们还是会有分歧和争吵!如果有一天,你觉得我挡了你的路,你就干脆地杀了我,我一定不会恨你。但是来生,你记得回来找我!因为,你欠了我的,在没连本带利还完之前,你我之间,不管是缘是劫,都随意终了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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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湖北73楼2018-04-22 13: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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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过枝头,在他的面上掠过一片阴影,堪堪遮掩了此刻他眸中不明的晦涩。
                          “阿楚,你这是……在许我来生之约吗?”
                          “不是,是此世鸳盟。”
                          “哪怕,前面是刀山歧路,炼狱火海?”
                          “就算,前面是刀山歧路,炼狱火海。”
                          燕洵低眸深深地看着她,突然伸手挑起了女子的素颌,她错愕的看向他。
                          一双猿臂勾拉,将她扯入怀中;随即男人的脸朝她压来,毫不犹豫地吻上了她的唇,火舌缠绵,席卷了她齿龈间的温暖。
                          “唔。”
                          楚乔轻吟一声,双手僵疑了一会儿,便如蒲草藤蔓一般攀住了他。
                          不同于前次的小心翼翼、浅尝辄止,燕洵这次的力道使得有些蛮横,近乎疯狂地吻着她,攥过她的手腕,将之按在自己的胸口,仿佛是要藉此抚平些什么,又好似想将她揉入进自己的骨血之中……
                          过了许久,他才终于放开了她,而她的唇瓣,也早已染上了一层胭脂色的暧昧嫣红。
                          “那就,在一起吧。”燕洵的手指轻轻抚过楚乔的唇角,自上而下地俯视着她,一双黑瞳愈发幽邃,像极了海客传说中瀛洲之上皑皑冰川下所凝固着的熔浆。“阿楚,我终究是个自私的男人,明知留你在身边,只会越欠越多;我欠你的,这辈子没法还……却也不敢,寄望于缥缈来生。”
                          “阿楚,我不会再给你什么承诺了,也不奢望你的此生所愿与我所求相同,只是请你答应,若真到了,退无可退的那天,我先死,你再离开!”
                          “不,燕洵……如果这一身,真到那一日,我与你同死同归!”
                          燕洵笑了,将女子向怀中稳了稳,露出了洁白的牙齿,笑得像个刚得到糖果的孩子。“好,那就……一起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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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川战后,襄王元彻仓惶南奔,向梁朝求援;梁帝萧衍斟酌之后认为这是向魏土拓境的大好时机,于是庶族出身的寒门将领陈庆之受任为飚勇将军,送元彻北上。
                            照理说这是一次具有相当规模的军事行动,可是梁帝仅仅让陈庆之所部七千人孤军北上,并未在别处派军加以协助;不过传闻中在三年前死在燕北王美人计下的宇文门阀长房少主宇文玥却在这个时候死而复生,重新回到了世人的视线。人们这才知道原来这位谍纸天眼的继承人这几年放着好好的世家公子不做,竟跑去了蛮荒地带称王称霸,也是时闻一奇!
                            不过陈庆之倒是一个极富谋略的难得将才。从袭取铚城到夺取洛阳,陈庆之率军共取城三十二座,作战四十七次,战无不胜。至此,黄河以南地区全部归附,颂声四起。
                            燕洵听闻后,亲自率兵奔赴上党县,并与陈庆之部在黄河两边双方对峙。三日十一战,杀伤甚众。见两军胶着,燕洵马上改变策略。制作了许多木筏,渡过黄河,直接抄袭元彻的本阵。因出其不意,加之刚组建的联盟人心不齐,元彻部一战即溃,许多重要将领均被擒获,唯宇文玥率部突围撤往青海。元彻在逃往临颍的路上被抓获,而洛阳随后就失陷了。如此一来,陈庆之率部撤退,燕洵派遣贺拔胜率领精兵马队追击陈庆之。正值嵩高河水暴涨,陈庆之军在追兵和大水的冲击下,死散殆尽。陈庆之削发装扮成和尚,只身一人步行逃回梁朝。
                            此战之后,魏境国土尽归燕氏之手,明眼人皆可看出,燕北军团割据江山入主中原之势几成定局!
                            (备注:因不善编写战争,也为了符合真实地理情境,以上这段基本照搬至真实史料北魏将领尔朱荣南梁之战;听闻尔朱荣被附会为燕洵原型,这种架空穿越套正史再附会人物的感觉也是荒谬,不过此人打仗确实有天才而且据说长得蛮帅;有他的史实做参照,感觉初步的打个天下也不算太费事~ORZ~不过此人的大局观确实差了些,重要的是善后不行;更要命的是还迷信,对个皇位跋前疐后,否则也不至于让人小皇帝手刃殿前,让宇文家轻易摘了桃子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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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年不见,襄王殿下仍然是风彩依旧!”面对着多年的老对手,手下败将,燕洵倒是显得难得的客气。
                              “燕世子却是今非昔比,神武豪杰了。”自也是想起了从前那番宫中对叙,元彻冷哂着答道:“不过是成王败寇,说吧,欲如何处置本王?”
                              “来人,松绑,看座。”
                              “要杀便杀,你我既有血海深仇,何故如此惺惺作态?”
                              “于我有血海深仇之人是魏帝,可殿下的恩义燕洵至今尚未还偿;况且此战之前宫中的阿姆曾与我言: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阿姆?她老人家如何了?!”
                              “身体尚好,只是牵挂殿下。”
                              “……燕洵,我们都是男人,既然已到今天这个地步,大家不防打开天窗说亮话;当年,我为定北侯上书谏言,不是为了燕北,是为了我元氏天下;就如后来我要杀你阻你,同样是为了我元氏天下!父皇猜忌,自毁长城,却又跋前疐后,斩草留根,以至生今日之祸!可笑此大难已起大祸临头之际,我元氏内部却仍在自相攻伐,各自为政;凭心而论,若我铁军仍在,此次你绝无可能生擒于我!”
                              “燕洵敬重的,便是襄王殿下这大丈夫来去明白,敞亮磊落的性子!”燕洵拍手赞道:“故而,也愿意放下仇恨和身段,同殿下谈这笔交易。”
                              “交易?”
                              “凡有血气者,皆有争心。魏帝屠我全家杀我百姓灭我燕北,不报此仇,我燕洵枉为男儿,不当人子!”
                              “可一路杀伐至此,掠地屠城,难免祸及无辜池鱼;此刻,我就算昭告天下说愿意宽释魏朝诸王及旧部,天下也要当我是包藏祸心对吧?”
                              “……哈哈,燕王殿下莫非这是扮鬼扮腻了,想要试试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什么的?”襄王愕然后忽而大笑,满脸都写着我不信你!
                              “手持屠刀者如你我,本就不合妄谈鬼神。”燕洵对这浓重的嘲讽丝毫不以为意,反而话锋一转直呼其名道:“元彻,本王以为你非元嵩之流不谙事故,亦或宇文玥之流矫饰虚名之辈,故才与你交底谈心。”
                              “魏帝你的父皇,天罚已至天命已终,注定看不到来年清明雨;可尔等,我却还愿意给个机会,归附于我,或是,为前朝尽忠!”
                              “……燕洵你这是要效法父皇?不怕他日自蹈死路?况且据我所知,燕北与大魏有灭门深仇之人,不只你燕洵一个,可能由你一人终止?”
                              “决断已下,任何后果,由本王自行承担;此言既出,元氏之生死,尽在襄王取舍之间;殿下你可要好好考虑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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