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复：【赫赫恺歌☆原创】触不可及(赫恺/中篇/悬疑/犯罪/BE/清水)

“陈赫……你听到你自己的心跳了吗？”郑恺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你的心跳，越来越快了，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陈赫浑身都发烫一般，从脚趾到头顶都是一阵阵沸腾，感觉得到自己的额头和后背都有细密的小虫子在爬，一点点的要夺走他的理智。
他的眼前快速划过他和郑恺在过去那么多年里的每一次拥抱：在合影的时候、为了相互取暖、为了安慰思念父母哭泣的郑恺、因为一起打赢了一场精彩的比赛、为了照顾身体不适睡不着觉的郑恺、为了安抚情绪低落的郑恺……
他低头才发现自己的手臂似乎比大脑更快了一步，已经缓缓抬起，弯曲了一个角度后，向着郑恺的身体一点点收拢。
可是这一次，他却无法给予这个拥抱一个理由。
这个拥抱，他给不起。
他垂下自己的手臂，轻声对抱着他的人说：“如果我们的关系，也变成了他们那样……我们以后，吵架了，还能用什么理由和好呢……我们会不会，吵的越来越厉害，然后……你也许，都不会像现在这样，每天跟我住一起了……”他扶着郑恺的肩膀，将两人之间的距离一点点推开，他不敢看郑恺的眼睛，只低头看着郑恺的肩膀，“郑恺，能被你这样抱着的人，不该是我……”幸好，郑恺也低着头，没让他看到脸，陈赫苦笑了一下继续说，“你看，我比你高，也比你胖了好多，你抱着我的时候，特别累吧……被你抱在怀里的人，应该是那些，美丽温柔的女孩子……不该是我……不该是我啊郑恺……”
陈赫看到客厅灰色的地毯上出现了几个深色的圆点，他条件反射的摸了把自己的脸，他自己并没有哭。于是他慌了，扶着郑恺的肩膀，想让郑恺抬起头来：“郑恺……”
却被低着头的郑恺狠狠甩开了手，他站立不稳一下子倒在了沙发上，郑恺趁这一瞬间转过身去，接着他听到了郑恺有些沙哑的声音。
“我受够了……我真的受够你了陈赫……”
陈赫僵坐在沙发上，看着那个刚才给了他一个长久拥抱的人，背对着一步步远离他。
他以为郑恺会像平时一样踹几次出现在脚边的物品，然后愤怒的摔门而去。
可是郑恺却没有，郑恺的肩背都微微弓着，像是疲惫到快连路走不动了，缓慢的向着自己的房里走去，轻轻带上了房门。

17.4
他提着包低头走出房间，感觉得到陈赫似乎在看到了他提着旅行包的时候有些慌张，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我去支队宿舍住……”他快速的说了句，没有给陈赫反应的时间，也没有再看一眼那个明显有向他走过来趋势的人，抓起茶几上的那袋药品和自己的外套，转身就走出了家门。
电梯也很配合的刚好就在17层停着，很快就下来了。
他进了电梯后按了1层，然后赶紧连续按着关闭电梯门的按钮，在电梯门完全闭合的时候，他看着不锈钢门上反射出来的自己，突然笑了起来。
他看到自己的眼圈发红，脸颊上还挂着泪痕，像是个被赶出家门的小孩一样。
他嘲笑着自己刚才还急着按下关门按钮的愚蠢行为，根本没有听到他们家的入户门被开启的声音，他却还自作多情的以为陈赫会追出来。
“郑恺你***有病啊……”他抹了一把脸，在心里不停骂着自己。
连拥抱都会推开你的人，能有什么理由来挽留你。
走到一楼门厅才发现，外头竟然下雨了，看来他是真的浑浑噩噩到一定地步了，连雨声都没有察觉。
郑恺看着路灯下密密麻麻的雨滴，竟觉得这一切都安排的很好，连老天爷都在帮着他制造悲惨的氛围，他仰头对着漆黑的天空呼出一口气，向着停车的地方走去。
身后突然有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是从他那一单元的门厅里出来的，就算伴着雨声他也能分辨出那双胶底鞋踩在地面上的声音。
郑恺的脚步慢了下来，他背后那个人的脚步也变慢了。
走到下一个路灯，郑恺停了下来，背后的脚步声也没了。
“1……2……3……”郑恺在心中默数着，数到5的时候，对方再不上来，他就真的要走了，“4……”
“5……”郑恺对着前方雨雾蒙蒙的道路看去，这空荡荡的路，大概就是他今后要独自行走的人生了，“也好，就这样吧……”
他迈步出去，再也不想等后面那个人了。
那个答案，他也不想知道了。
TBC

第18章
18.1
时间：2013年11月9日
自从那天之后，她走路的时候都习惯回头看，即便是在这样的闹市区，也依旧警惕着自己的周围。
她不明白那个警察是怎么悄无声息的就出现在她身边的，就算她不停的观察着自己周围也从来没发现过对方的踪影，但每当她进入便利店或是在超市买东西时候，那个男人就突然出现在了她的身边，有意无意与她说几句话，不停的劝她说出真相，这样的‘骚扰’让她几乎要崩溃，甚至觉得这个警察比那些控制着她的人都可怕。
为了躲这个男人，她已经好几天没出门了，无奈家里实在没吃的了，也不敢点外卖。白斌不知在忙什么最近也没怎么联系过她，只关照她少出门，有什么情况立即跟他说。
她走过一家店铺，里面飘来的火锅香味和门口新鲜菜品的招牌实在让她很心动，她向四周围看了一圈，放弃了立即回家的想法，里面的迎宾营业员打开了门：“美女，本店新开业，很多菜品打折的。”
新开店再加上已经过了饭点，店里没什么客人，上菜很快，她拿下帽子和口罩，往锅里放入了最喜欢的鱼豆腐。夹到最后一块的时候，突然椅子被后面桌客人的椅子撞了一下，她没拿稳，差点连盘子都一起扔进锅里。
她不满的向后看去，刚想开口责问，却在下一秒愣在当场，脸上瞬间被恐惧填满。
坐在她背后的那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很悠闲的看了她一眼，还对她笑笑，抽了一张菜单就开始用铅笔勾菜，动了动椅子问她：“要加菜吗？随便点，算我账上。”
她只觉得自己的体温从头到脚都降到了冰点。
“看来你很喜欢吃火锅啊，要再给你点一份鱼豆腐吗？”
她攥着自己的衣袖几乎要哭出来：“你到底要怎样才肯放过我……”
“服务员！”对方喊了一声，随后交代自己和她是认识的，碰巧遇到了，他们拼桌就好，把菜单递给了服务员，“再给这位美女加点菜。”
男人坐到了她的对面，她只能低下头，就算现在逃离也是不可能的，这个警察能在她周围神出鬼没的跟踪，她根本逃脱不了他。
“李雪。”
对方开口叫了她的名字，声音是她喜欢的那种低沉又温柔的，尽管这个男人本身的特质并不让她反感，但是她实在很忌惮他的警察身份。
“你要清楚，你的敌人，威胁你生命安全的人……不是我。”对方在锅里放下好几种菜品，夹了几卷肥羊放在漏勺里烫着，“你知道张婷在死去之前，经历过什么吗？”
李雪看着自己的碗沉默着，不是她不想知道，只是她不想以任何形式与这个男人多说话。
这个警察虽然年轻，但是能一下子就把在白斌的安排下躲的很好的她找出来，他一定审问各种各样难对付的罪犯，是个能力很强，又不会轻易善罢甘休的刑警。就算她已经比同龄女孩成熟很多，也善于察言观色，但在这个刑警的眼里，她仍然是个小女孩而已。所以她能做的，就是坚持自己沉默的态度，怕多说一个字都会被这个男人套出什么信息来。
“我跟你提过，她身上有属于一个男人的DNA，你想过，是什么原因吗？”对方将变了颜色的肥羊卷捞起来，全部放入了她的碗中，“吃吧，边吃边说，你饿了。”
李雪看着碗里被烫熟变成灰色的羊肉卷，饥饿感越来越强烈，心想着反正只要不跟他说话就行了，于是也不再多虑，拿起筷子就吃起来。
“因为，她的体内……有那个男人的精YE。”
对方的话让她咀嚼的动作停滞了。

18.3
结果是刚好遇上了下班高峰，堵在车流中缓慢的龟速爬行着，看着时间一点点逼近六点整，郑恺却不急不恼，甚至还跟着广播里放着的歌轻声哼了起来，刚才见完李雪后郁闷的感觉似乎都被减弱了许多。
将车在小区楼下停好后，他抬头向着自己那一栋的楼上看去，16层的窗户口没有任何灯光。
6点35分了，陈赫还没回来，可能是下班时候突然又有事要处理；也可能是公交车也被堵住了；又可能是陈赫去小区另一个门口的生鲜柜里拿买的菜了。
进了家门，屋子里一片漆黑，郑恺把大灯打开，家里比他离开那天更干净，几乎可以用一尘不染来形容，连角落的木质踢脚上都干干净净的。
把脏衣服扔进洗衣机里洗上，再去到自己房里拿衣服，发现他的房间也被整理的很干净，衣柜里所有的衣服都被叠的整整齐齐，按季节分类放着。
看来是陈赫趁他不在家的时候来了一次彻底的大扫除。
“哼，你有本事把我房间租个单间给别人住啊！”郑恺在心里怨骂着，一边从衣柜里翻出自己的衣服一股脑往包里塞。
把塞满了衣服的包扔在鞋柜上，随后回到客厅往沙发上随意的一倒。
总要等把衣服都晾上了再走吧，在家里多待一会儿也是有合理的理由的啊，他想。
过了几分钟肚子咕咕叫，那扇入户门外也没响起那熟悉的脚步声，他只能不情不愿的从沙发上站起来，去冰箱里翻东西吃。
冰箱里空荡荡，就摆着些鸡蛋酱料之类的，跟之前差太多了，以前随便他什么时候来翻冰箱都能找到他爱吃的东西。
最后只能从橱柜里翻了桶泡面出来，将烧水壶加满水按下开关后，他到阳台上找烟抽，阳台的茶几上放着一包没有开封过的新烟。
伴着洗衣机有节奏的转动声，他对着漆黑的夜空吞云吐雾，视线一直没离开过楼下的那条小径，那是陈赫回家必经的路。
直到他把烟抽完，都没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郑恺回到厨房看水烧好没，却被渗了一桌面的水弄的不知所措，看了一会才发现是自己给水壶加了太多的水，沸腾后都溢出来了。
他想拿块布来擦，伸手出去发现墙壁上挂着三块不同颜色的抹布，他一时间不知道该用哪一块，最后只能通过闻抹布的味道来判断哪块是没有沾过洗洁精的。
终于把泡面用开水泡上，他坐回沙发上，洗衣机显示还有39分钟才能洗完，百无聊赖中他决定在吃泡面和等衣服洗好的过程中找一部电影看看，他记得上次自己买回来的碟还有好几张没看。
翻腾了一会，决定看一部法国片，封面是一个黑人青年推着一个白人老头，两个人脸上都堆着笑容，他记得这部电影的评分好像很高。
影片介绍是：瘫痪在床的白人富翁Philippe意外聘请了黑人Driss做自己的全职陪护，原因是这个黑人十分不称职，经常会忘记Philippe是个残疾人。
郑恺将笔记本电脑充上电后开着放在茶几上，以便他随时观察自己盯着的那些人财务状况有没有变化。
一边吃着泡面一边看电影，没想到这部情节缓慢平淡的电影完全吸引住了他。他看的没有去收拾吃完的泡面桶、没有去晾衣服、也没有去看一眼笔记本电脑屏幕，甚至都忘记了时间。

19.3
回到车上后，郑恺用笔记本电脑确认了刘海阳的身份信息，难怪当时能把他的师父逼到那个地步，刘海阳是刑侦总队的警督，正应了他的猜测，是个能在警界翻云覆雨的人。
他当然不能将口袋里这个带着刘海阳DNA的电击器交到自己所在的刑侦三队去做鉴定，那等于是把好不容易得到的证物又交还到了凶手的手上。而且现在最关键的是要得到那个副市长秘书徐鸿晖的DNA，与韩法医在违规的情况下留存给他的证物数据完全吻合对上了，才能正式让张婷的案子被重新调查。毕竟徐鸿晖才是性侵并且杀害了张婷的凶手，刘海阳顶多只能算个帮凶，今天对李雪也只是伤害未遂，说不定还会反咬李雪伤人逃逸。
不过以这几个人隐藏真相的能力，绝对不会干这样蠢的事，为了报复李雪反而将自己暴露。他们现在只会想着赶紧逃离苏城的范围，去到那个小县城才对。
郑恺再一次搜索出那个叫凌海的小县城，上一次他是因为对那个海边悬崖景点感兴趣，而这一次，是要重点查看凌海这个小县城的情况了。
交通不便，离最近的高速公路入口都有4个小时车程；经济落后，大部分人的收入都不足三千，老龄化严重，年轻人都到了北上广深这些城市去打拼；当地人的经济收入呈现金字塔状，一些小企业的老板靠政府支持赚的盆满钵满，成了当地富豪站在金字塔的顶端，而大部分百姓只能勉强维持温饱。
郑恺又通过警用内网查询当地公安派出所的情况，竟发现在职人员信息还是去年的，户籍登记信息的更新时间也很滞后。
郑恺对着电脑屏幕冷笑了一下，这真是个避难的好去处啊……
通过房产中介的信息，他开始查找沿海的一些高档住宅和别墅，根据刚才李雪所说的，他们的计划应该是由白斌这个房地产商去寻找合适的居住地，然后在近期就要动身过去，等一切都平息后再回来苏城。
这三个人的关系目前也很紧张，矛盾点有两个：
第一就是徐鸿晖杀害了张婷，并在张婷的体内留下了DNA证据，这一举动一定引起了其他两人的强烈不满，可是他们相互勾结，只要有一个人被逮住，其他两个人也会遭殃，所以另外两个人不会眼睁睁看着不管，于是刘海阳用威胁家人的方式让他的师父将这个证据隐藏了。
而第二点，则是他的推测，从李雪话语里对白斌的态度判断出来的。白斌在三年前就已经离异，前妻去了国外，没有孩子，在这样的事态下还特地现身来跟李雪道别，两人也许已经上升到了情人关系。李雪每次提到白斌的时候，也并没有像说起其他两个人那么恐惧厌恶。所以在如何处理李雪这件事上，那三个人一定也有不同的意见。身为刑侦总队警督的刘海阳很清楚这样一个女高中生留不得，为了免除后患，他一定会想要动手将李雪也灭口。现在看来，刘海阳今早亲自动手，一定是在白斌不知情的情况下，还意外发现了李雪有潜逃的可能，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想让李雪永远闭嘴。
那三个人的脸和名字在他的脑中一一对应起来，形成了一个相互牵制的三角形，一个因肮脏的利益交易和一起凶杀案而被联系起来的三角形，互相埋怨，互相仇视，可是又不得不继续坐在同一条船上。
火车站广场的协警向他这边走来，大概是想赶走违规停车的他，又在走过来的过程中发现了他放在挡风玻璃前的警灯和刑侦队出入证，又客气的上来询问他是否在办案。
不想给协警添麻烦，郑恺只能合上电脑，跟协警打了个招呼后就发动汽车离开了火车站广场的范围。
在路上没有目的的绕着，郑恺继续在脑中思考着这个案子该怎么应对下去。
对方的权势远在他之上，能让一个刑侦队的副队长完全脱离警界不再有话语权。要让他这个普通警员闭嘴，更不是什么难事，这些人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和利益，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也愿意去做。
他知道自己的处境很危险，但好的是，目前他在暗，对方在明，这么久以来他都没遇到什么麻烦，说明对方根本没察觉到他，他有绝对的优势。
但是再接下去，就很难讲了……只要他再进一步，对方就会发现他的存在。
可都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他不可能退缩，必须背水一战。但是，他不能让发生在他师父身上的那些事，再在他和陈赫的身上重演。
怎样才能最大程度的保护好陈赫的人身安全呢……
最好的办法，就是隐瞒他和陈赫之间的真实关系，让陈赫完全置身事外，对方才不会想到利用陈赫的安危来威胁他。
过去陈赫为了给他送吃的，出入过好多次他所在的支队，他的几个同事也都跟陈赫打过照面，尤其是小张，更是与陈赫加过微信。他与陈赫是朋友兼室友的关系是无法被掩盖的，他最多只能将他们俩的身世：在同一个孤儿院长大，从小学到高中一直同班、同校，还一起考过警校的事实隐瞒，否则任谁看到资料都会明白他们俩并非普通朋友这么简单。
在即将到达下一个路口的时候，他终于决定下一个目的地去哪了，他要回趟家，在一个没有其他人能靠近的环境下，将陈赫过往的个人信息都改变。
在不是为了查案的情况下做这样滥用职权的事当然是违规的，被发现的话会得到严重的处分，甚至被迫到检察院受审后判刑，但是现在情况紧急，他已经顾不上这些条条框框了。

19.4
家中还是没人，他也不想再去询问陈赫这几天在忙什么了，在这个案子被彻底查清前，他要跟陈赫尽量撇清关系，做出他们真的只是室友的假象来。
开启了自己卧室里的台式电脑，凭借自己的身份验证，登录到了公安系统的内网，搜出了苏城户籍内所有与陈赫年龄差不超过五岁的叫冯默的人，再从这些人的的资料里一个个搜索与陈赫的个人经历相似的。
在看到陈赫本人的资料时候，他才惊觉今天的日期是11月10号了……
昨天是陈赫的生日，他居然完全不记得……
这几年来他还老是埋怨陈赫不给他送生日礼物，其实是他自己根本没把陈赫的生日放在心上过。
他愧疚的想着，自己实在是太自私了，下定决心今后他绝对不会再做让陈赫为难的事……
最后真的被他找到了一名比陈赫只大了两个月的男性，1985年9月出生，苏城本地户口，小学到高中也都是在市区的学校念的书，大专学历，与陈赫念的学校还在同一片大学城校区里，对方的专业是机电类专业，毕业后在物流公司工作。
他将这个人的所有信息都替换到陈赫原来的资料里，随后点击了‘确认更改’的按钮。
这样的胡乱操作当然不是长久之计，但只要查陈赫资料的人，没有去陈赫的学校调取资料查询对比，就不会起疑。等案件解决了后，他可以把一切原委都告诉陈赫，顺便让陈赫改回自己的本名，不再用冯默这个名字，改身份的事就能解决了。
这样一来，仅从公安内网系统上看，他和陈赫的人生交集就只剩下室友关系，即便他出师不利，被对方耍阴招威胁，那些人也没理由去找陈赫的麻烦。
为了能百分之百让陈赫成为一个完全不知情的局外人，他还需要清空自己的电脑里有关于张婷案子的所有信息，以防止对方以陈赫涉嫌接触到了这个案子为理由来拘役陈赫进行审问。
其他信息都能清除掉，毕竟他现在已经清晰的知道犯罪嫌疑人是哪三个人了，之前查询的资料都不再有用。但是唯独张婷的真实尸检报告，是绝对要保存好的文件，不能遗失也不能泄露出去。
思来想去，郑恺觉得只有一个办法最牢靠，他记起了陈赫曾经自行设计出来的那个密码翻译程序。
刚开始的时候陈赫兴冲冲的向他介绍过这款密码翻译程序有多么多么**，可隔了几个月后销声匿迹了，他还嘲笑陈赫是意识到了这个程序的不合理性，自己放弃了，陈赫哀叹一声无奈的给他解释，并不是程序不合理，而是他所设计的密码形式太过复杂了，很难有人能轻易记住母本的规律，就算开发出来也不太可能会被普及，才放弃的。
没想到如今陈赫的这个密码程序真的被他用上了，他确定这个程序陈赫没有分享给其他人过。在这个世界上能破解这个密码、知道母本是什么的，只有陈赫和他两个人，这样就能保证了高度的私密性。
郑恺到陈赫的房里，将记录有这个程序母本的记事本翻出来，将张婷的尸检报告中所有的信息都密码化，特别是张婷体内被发现的DNA数据链，他检查了很多次，没有出错的格式，然后将密码化后的完整报告编辑成一封定时发送的电子邮件。
他大约算了下时间后，设定成10天，10天后他肯定已经得到了对方三个人的DNA了，到那个时候，就可以利用这份定时邮件来获得张婷的尸检报告。
又将收件人选为了这个世界上他最亲近、最信任的人：陈赫。
即便是10天后他没能成功获得那三个人的DNA，陈赫也绝对不会将他发送的这份邮件外传，除了陈赫以外的其他人也不会知道这封邮件的内容是什么。
这样做了之后，这份性命攸关的重要报告的存在，就能保证是万无一失了。

19.5
做完这一切后，郑恺在极度紧张焦虑的心情中给自己燃了支烟，开始思考下一件事，他口袋里的那个电击器，他该如何存放才最安全……
他所在的刑侦支队自然不行，放在家里也不行，等于是把一颗定时炸弹放在陈赫的身边。若是存在银行保险柜或者其他地方，也难免会出意外。
既然他要避免自己身边的人被牵连，那么最安全的办法，就是将这件东西交给一个足够可靠、又跟他的人际关系完全搭不上边的人。
郑恺将包着塑料袋的电击器从衣服口袋里拿出来捏在手中，靠在电脑椅的椅背上一边抽烟皱眉思索着，从自己在刑侦队的关系网一直想到养着的一些线人、朋友……始终都找不出一个足够值得信赖、又有专业能力保留好这个物证的人。
在烦躁中他向自己的电脑桌四周围扫视了一圈，书架上排列整齐的警讯杂志让他搜刮出了脑海角落处的一个人。
对方是一个经验丰富的优秀刑警，只比他年长了七岁，但在破获大案的概率上远远超过很多从警二三十余年的老刑警。
他在一年多前参加过一个集体讲座，各个分局和刑侦队分别派了工作能力比较强的警员前往做一次研讨性发言，将自己从警以来的经验教训分享给其他警员。让他印象最深刻的就是那个警察了，是最后一个发言的，也坐在了最角落处，没有客套的废话，也没有炫耀自己过去的查案成果，只是很客观冷静的分析了一下现在的科学技术进步后对刑侦有何利弊。
讲座结束后郑恺记下了这个刑警的名字，还查了一下他的身世背景，出身于一个经济阔绰的家庭，父母都是生意人，有两家厂房。难怪这个刑警看上去有一种无所畏惧的凌冽气质，因为没有人可以轻易贿赂到他、让他协调一些边缘性事件，也就等于他不会被人抓到把柄。
郑恺在讲座散场的大厅外与他打过招呼，隔了快两年的时间，对方一定已经不记得他了，当然也不会知道他的名字，他们两个人之间也没有任何联系。
这个目前任职于分局的刑警，是他交予手里这件重要证物的绝佳人选。
凭着他对这个男人的了解，对方一定不会与那些涉嫌违规的警察同流合污，像是对方身上有一种与生俱来的让他值得信任的气场，他相信这个刑警能为他保管好这件物品。等他得到证据后，他也许还需要在这个刑警的帮助下重新翻案。
郑恺在内网里搜索出分局最近的系统公告，发现这个刑警所在的部门近期正在调查一宗杀妻案，女方尸体在失踪半个月后在一间出租屋内被发现，唯一有作案时间和作案动机的，是女方的丈夫，可这个犯罪嫌疑人应该是经过了精心策划，没有让警方找到证据。郑恺看了一眼那间出租屋的地点，心想也许自己有两个线人能帮上忙，刚好这个借口也能让这个刑警尽快按照他的要求来与他见面。
他记下了这个刑警的联系方式，又再次确认了一遍自己台式机电脑里的资料都被清除干净后，郑恺带上电击器放好，到门口换了鞋拿上自己昨晚整理好的旅行包就准备出门。
开启入户门后他回头看了一眼这个屋子，陈赫到现在还没回来应该是通宵加班或是出差了，而他自己接下来要赶去凌海，回来苏城后也许还是要继续忙碌，又会住在支队的宿舍里，只能等案子结束后才能住回来了。
进到电梯里，郑恺判断着那三个人现在的心情，在刘海阳的一时冲动想要杀死李雪失败后，他们一定会提前启程前往凌海避难。他思考着自己到了凌海以后该怎么着手，为了万无一失，他尽量要得到对方三个人的DNA，最好还有指纹，以免他们其中又有人成为漏网之鱼。他要想办法能潜入到对方的私密场所中去，而且最好是在他们三人都在场的情况下。
根据李雪所说的，对方三人在凌海已经物色好房产，当地的房源不比大城市，精品房就那么几个，很好排除，不出意外就是他从网上查到的那一片建造在海边的住宅和别墅并存的小区。
驾车离开了小区后，郑恺在路边找了一个公用电话亭，按下了那个刑警的电话号码。
TBC

第20章
20.1
时间2015年11月13日
“警号020366，郑恺，父母亲也都是警察，在他7岁的时候出车祸意外身亡，他在苏城市郊的一家阳光福利院长大，2008年从警校毕业，因为成绩优异，直接被分配到了刑侦三队。”邓超将这个警察的证件照片和另外三个嫌疑人的照片都贴在白板上。
这块白板是从宾馆旁边的小店买来的，宾馆的房间暂时变成了他和陈赫的小型会议室了。
一旁的茶几上放着他从家里储物箱里翻出来的那个电击器，依然被当时那只塑料袋装着。
“他来找我那天是2013年11月10日，但是在……”邓超低头看了一眼电脑上查询到的信息，继续在白板上写下日期，“在11月18日，也就是我和他见面的八天后，被举报收受贿赂，在他的办公室抽屉里发现了几捆现金，比对后证实是赃款，总共11万，但是一直没能找到他人，被开除警籍后定罪为畏罪潜逃，至今都没下落……所以我才没能查到他的信息。张婷案的办案警员资料也一定被人动过手脚了，故意删除了他的名字，而我在半年前查这些的时候，又没有去查被开除警籍的警员资料。”邓超叹了一声，背对着陈赫说道，遗憾自己竟两次错过了能查到关键的机会。
“他去找你的时候，也没表明身份吗？”身后的陈赫问他。
“没有，他没穿警服，肯定是刻意隐藏了自己的身份，我是从他的说话方式、一些小习惯、还有手掌上的茧判断出来他应该是警察……”邓超对着白板最上方那张照片开始仔细回忆两年前的细节。

20.4
宾馆的房门被合上了，他听着邓超的脚步声渐渐变轻，过了几秒后他掀开一点窗帘看楼下，目送着邓超上了车后开走了。
他终于能放松下来，舒了一口气后，回头看向那块白板，他的视线离不开最上方的那张照片。
他慢慢靠近过去，伸手触到了照片上这个人的脸，随后小心翼翼的将这张照片拿了下来。
他在对着白板的床铺上坐下，大拇指一点点的抚着照片上这个男人的脸部轮廓，太多的记忆瞬间涌出，有关照片上这个人各种各样的表情都像是被快速播放的影片，一帧一帧在他眼前显现出来。
他一个人呆坐在床铺上看着，眷恋着这个人的每一个细微表情，享受着现在的每一秒钟。
白板上被邓超写下的两年前那一个个日期，都在他脑中有着深刻的印象。
特别是与今天11月12号重合了的那一天……
TBC

第21章
21.1
时间：2013年11月12日
临近上午10点，他拖着拉杆箱打着哈欠进了自己那一单元的门厅，红眼航班真是非常消耗人的精力，头昏脑涨差点在电梯轿厢里就睡过去。这次出差的任务本来很简单，是要和甲方商谈最初的程序设计走向，他们已经为了这个设计方案准备了好几天，没想到甲方的建筑平面因为消防系统没被通过，强制被重新整改，也就导致他们的程序方案可能大部分都要重来。好在甲方与他们签了一份小合同，保证平面整改后整栋大楼的门禁系统还是都会交给他们公司做，才让他们松了口气。
他带着郁闷的心情打开了入户门，在扫了一眼门口的地毯区域后突然全身都清醒了，原本被他整齐摆放好的属于郑恺的那双拖鞋，现在凌乱的翻在地上。
是郑恺回来过了！？
他放下拉杆箱光着脚就跑进了客厅，茶几边的垃圾桶里扔着吃剩下的泡面桶，汤汁几乎已经干了。
他激动的跑去郑恺的房间，却发现床铺还是很整齐，没人睡过，而郑恺的衣柜移门大开着，里面又少了很多当季穿的衣服，抽屉里的内裤袜子也是。
激动的心情顿时被浇灭了一半，看来郑恺只是趁他不在的时候回来拿衣服，然后继续维持‘离家出走’的状态，在走到客厅看到了阳台上被洗好晾着的衣服后，他更是肯定了自己这个判断。
衣服已经干了，不是昨天晾上去的，应该更早。
陈赫再次在内心埋怨起那个甲方，早不开会晚不开会，偏偏挑了这几天，让他错过了郑恺回家的时间。
电视机和影碟机的电源灯还亮着，郑恺似乎还看了电影，洗了衣服又看了电影，还吃了个泡面，看来在家的时间应该不短，也许还是在等他回来？
他在心里否决了，郑恺一定还在生他的气，回来只是拿衣服的，不会愿意见到他吧。如果消气了为什么还继续带走那么多衣服住支队宿舍呢……
他对着跟他出差前一样空荡荡的屋子叹了口气，自他们上次争执后郑恺离开家的那天算起，今天已经是第18天了。

21.2
郑恺刚‘离家出走’那几天的时候他烦躁的连觉都睡不着，总是忍不住想给郑恺发消息。
‘阿豹同学，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打了几个字后又删除，然后又打了几行字。
‘家里的保险丝烧了，我触电了！救命！’
‘我在洗澡时候摔了，现在站不起来了！应该是骨折了！求救！’
‘我去给你叠被子时候踢到了你的床脚，现在小脚趾好像断了！疼的站不起来啊怎么办！’
又删除了，郑恺会信才怪，人家可是刑警。
循环往复几次后，连他都烦透了自己，索性把手机随意一扔，扔到他看不见的地方，也就不会想到要发消息了。
他没想到那天郑恺会突然主动来给他一个拥抱，如果他当时的大脑反应能被程式码写出来的话，基本就是一串凌散的乱码，他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甚至忘了去思考郑恺这么做的目的。
被郑恺抱着后好几秒，他的CPU才重新开始运作。
他对郑恺说了什么，会让郑恺那么伤心难过、那么生气？
“如果我们的关系，也变成了他们那样……我们以后吵架了，还能用什么理由和好呢……我们会不会，吵的越来越厉害，然后……你也许，都不会想这样，每天跟我住一起了……”
是说的这个吧，他在向郑恺解释，他不是不愿意改变他们的关系性质，而是他对所有由爱情产生的情愫都没有期待感和安全感，他不愿意就这样不负责任的给予郑恺答案。
见郑恺没有反应，他只能轻轻推开他，继续解释了几句，具体说了什么他也忘了，总之他是想告诉郑恺：
‘你不该为了我这样的人牺牲掉你原本该有的人生啊……’
可是郑恺听了他的话后却更难过了，他发现郑恺在哭，尽管郑恺低着头不让他看到脸，但他知道郑恺在哭。
他一下子就慌了神，是他说的太过分了吧，就算不过分，他也不该在这个时候对郑恺说这些话。他明明知道郑恺对他做出这样的事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花了很大的勇气。可是他居然还拒绝了，还把郑恺给推开了，即便他知道这个拥抱自己给不起，以当时情况，他也应该回应郑恺的拥抱啊，等郑恺情绪平静下来，再做解释也不迟吧……
陈赫***都干了些什么蠢事啊！
他从床上跳起来，又开始疯了一样的找被他故意乱抛的手机。
扔哪里了？他仔细回忆着刚才手机落下时候的声音，很沉闷，应该是掉在某个角落里了。
在翻遍了四周的角落后，终于在存放一堆纸盒的角落里找到了手机，他拿着手机又倒回床上，界面还停留在与郑恺的聊天对话框中。
上一次的联系还是他给郑恺发了厨房摆着菜品的图，问郑恺什么时候回家。
他在输入框里打了三个字‘对不起’，要点下发送的时候，那该死的纠结症又开始缠着他了。
郑恺会收到他的道歉，然后呢，他为了什么而道歉？
为了当时不该一直回避同性恋这个话题么；为了不应该推开郑恺的拥抱么；还是为了这么久以来他一直在装糊涂故意不在乎郑恺的感受么……

21.3
‘对不起’这三个字，他在那天追着郑恺下楼的时候就想说了。
那天晚上，在郑恺出门后他听到外面在下雨。那个在气头上，手上又还有伤的傻瓜连伞都不拿就直接出去了。
他顾不上穿外套，跑到门边从鞋柜里拿了把雨伞就赶紧等电梯下楼。从门厅跑出去后，一眼就看到他要找的人正独自往右边那条小路走，路灯照着对方孤独的背影。
他想追上去把伞给郑恺，手上有伤口更加不能这样淋雨，想对郑恺说，就算生他的气这几天都不回家了，也要记得按时吃饭，不然胃病又会犯的……
向着郑恺走了几步后他停下了……
郑恺之前都开玩笑说他是居委会大妈，衣食住行什么都管，陈赫笑着反将一军，承认自己就是既当爹又当妈辛辛苦苦把郑恺拉扯大了，快喊爸爸，被郑恺砸了三个沙发上的抱枕。
一直以来让郑恺纠结的原因，不就是因为他的关心备至么，他为郑恺所付出的一切如今竟成了捆绑住郑恺的束缚了么……
他做错了什么吗？他不过是想关心郑恺而已，难道说这种相处模式只能在长辈与孩子之间存在吗，同龄人之间就不行么……就一定要给这种关心加上一个合理的理由么……
他本能的想关心郑恺，这就能代表他对郑恺产生了爱意吗？这难道就是所谓的爱情吗？
无从得知，身边也没有真心待他好的长辈能教导他，这些事应不应该、正不正确。
手里紧紧抓着的伞柄都被他的手掌捂热了，头发和衣服也被雨淋湿了，郑恺在那个路灯下停了下来，应该是听到了他的脚步声。
没等他想再多，郑恺又开始继续往前走了。
他张了张嘴，想喊住郑恺，可是喉咙里却发不出声音，也可能是发出声音了，却被雨声覆盖了。
是他一手将自己和郑恺之间的关系搞砸了吧……
可是，他的为难，他的无奈，郑恺也从来没有替他分担过啊……
他将输入框里的那三个字一个个删除……
也好，他们暂时分开，彼此冷静一下。
他要改变自己的习惯，不能再在生活细节上给予郑恺太多的束缚。

21.4
他让自己忙碌起来，有事就尽量留在公司加班，老板有活要分的时候，他也不像之前都推拒掉急着下班回来做晚饭，能争取到的都争取。连续好几天都是晚上10点多才到家，他以为累了一天就能早点睡着不会胡思乱想。可是只要想到隔壁卧室里没人，他的心里就空荡荡的难受，在床上翻来覆去半天，又起床上了好几趟厕所，仍旧睡不着。
以往他和郑恺也有过因为各自出差而大半个月都不见面的时候，但当时跟现在的状况是完全不同的。现在的他不知道郑恺在做什么，他也不敢发消息去打扰，还偏偏要独自在这个家里待着，每一刻都很煎熬。
无奈之下他只能起床开始收拾屋子，大半夜的又不敢用吸尘器怕惊扰到邻居，索性光着脚四处打扫，累到困的不行已经是凌晨一两点，才倒头睡去。
保持这样的习惯几天后，家里的角角落落，除了郑恺的房间，其他地方都被收拾的一尘不染，实在没地方打扫了。
他终于还是进了郑恺的房间，郑恺不爱收拾也没时间收拾，虽然房间还算干净但是凌乱的很，特别衣柜里，各种季节的衣服被堆在一起，一开柜门就有衣服掉了出来。他对着衣柜无奈的笑了笑，反正也没睡意，不如帮郑恺把衣服都整理一遍好了。
把衣柜里所有的衣服都堆在床上后，他才发现任务艰巨，没到半小时就累的不行，想着就先在郑恺的床上躺一会再说，被一堆属于郑恺的衣服包围着，之前那种空荡无奈的感觉似乎减去了许多。一晚上居然就这么睡过去了，还睡的特别沉。
一个星期后公司的几个项目也暂时结束了，他又回到了每天可以按时下班的状态。
他害怕回家，回到那个只有他一个人的屋子里。想着跟同事一起出去聚聚K个歌到半夜，可他身边早就没人愿意与他亲近。
这下可好，家里所有的家务事都被做完了，他坐在郑恺的床铺上对着整整齐齐的衣柜发呆。
郑恺在忙什么呢，为什么这么多天都不回来，就算还在生他的气不给他发任何消息，换洗衣服总要回来拿吧，住在支队难道自己都学会洗衣服了吗……
他忍不住给小张发去消息，寒暄了几句后小张大概已经明白了他的目的，主动跟他说郑恺这几天连他都不搭理，要么独自出门去，要么回宿舍老是把门锁着，除了执勤的时候，基本都看不到人。
陈赫对着小张发来的一串字看了半天，犹犹豫豫着回了一句：他有没有提过，什么时候回家住？
小张回了两个字：没有。
陈赫失望的在床上翻了个身，小张又发来一条消息：他为什么要住宿舍来啊？
陈赫只好回：我也不知道，可能是为了查案吧，不方便让我接触到。
还想继续问小张，郑恺有没有按时吃饭，有没有受伤或生病，打完几行字准备发送的时候，陈赫惊觉自己又开始控制不住的像个老人家一样唠叨郑恺的事了，还是在向郑恺的师弟兼同事询问，跟个查岗一样，这是郑恺最厌恶他干的事，陈赫叹了口气后全部删除。
这些天其实他不光是睡不好觉，连从前最爱去的一个地方，厨房，他都懒得进去。
他爱看美食节目、爱煮饭，并不完全是因为他自己对美食的热爱，更重要的是他喜欢做各种各样好吃的给郑恺吃，看着郑恺大口吞咽他亲手做出来的美味，才是他最享受的过程。
如今郑恺都不在家，他做饭做的再用心，食物再美味，对他来说都如同嚼蜡。
尝试了两次后就彻底放弃了在厨房倒腾的行为，没有了郑恺这个品尝者的存在，他根本无心下厨了。
他在心里默默认输了，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就是离不开郑恺，没有郑恺存在的时候，日子真的太难熬了，哪怕郑恺能回来跟他吵一架，骂骂他，用抱枕砸他几下，他也觉得比他一个人对着空屋子好。
他无法对郑恺不闻不问，说他失去了自我也好，是为了郑恺而活着也罢，他都认了，反正以前每一次都是他先低头，也不差这一次。
郑恺不就是要从他这里要一个答案吗，他……他给就是了！不就是要主动承认他们的关系是符合恋人关系的吗，也没什么难的吧……大概……
陈赫从朋友圈和那些乱七八糟的公众号里翻找出各种有关恋爱的鸡汤文，打算用这些鸡汤猛灌自己。
他感觉自己像个吃斋念佛多年的出家人，突然开始吃荤了。
那些充满着甜蜜爱意的文字一点点的向他砸来，他吞咽着唾沫压制着自己内心的反抗感，逼着自己去接受这些甜腻的感觉。
看到了一张照片，两个迟暮之年的老人，手牵着手走过雨中的街道，老爷爷撑着的伞完全偏向了老太太的那一边，呵护着自己年老的妻子。
底下配字：这才是嫁给了爱情后的样子，也是爱情该有的样子，真想一不小心，就与你这样白头偕老了。
陈赫看着照片和文字，脑中出现了两种声音：
一个声音是本着相信爱情的原则，拼命告诉自己，这辈子与另一个人因为爱情而相伴一生是世间最美好的事，人的一生没有拥有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是不完整的人生，不论在几岁，花多久的时间，每一个人都会遇到自己合适的那个人，有情人终成眷属；
而另一个声音则在不停的冷言冷语说着，这些都只是表面而已，那对看上去伉俪情深的老夫妻，在他们漫长的人生岁月中，不知道经历过多少鸡飞狗跳的事，每一对恋人和夫妻都会经历互相嫌弃互相厌恶的阶段，只是到了大家都折腾不动的年纪，才凑活着继续过，于是有了上面那张‘执子偕老’的照片，感动了无数人。
陈赫烦躁的挠着自己的头，快变成精神分裂患者……
一直维持着这样分裂的状态，让他觉得自己都快去看心理医生了。
终于到了今天，他踏进家门时，发现郑恺回来过，忍了快20天的思念一下子从他身体里冲了出来。他无法忍受看不到郑恺的日子，只要能让郑恺好好的在他身边，他们可以继续在一起生活，他愿意尝试过去自己碰都不会去碰的那一类感情。
做恋人是么……
他和郑恺现在就已经那么亲密了，保持着同居的关系这么多年，要做恋人的话，其实要改变的也不是很多。最难跨越的一个坎，应该就是身体接触吧，要跟郑恺睡在同一张床上，要有性（hexie）生活……
想到这里陈赫觉得自己的心跳都加快了，就像那天被郑恺主动抱着的时候一样，全身都不自觉的发烫发热。他闭上眼在脑中想象着自己在床上将郑恺拥入怀抱的画面，他一直都很喜欢郑恺身上的味道，从来不会抗拒与郑恺有身体接触，只是因为成年后两个男人之间心照不宣的开始与彼此保持距离而已，小时候他们抱在一起睡觉是家常便饭。
陈赫猛地睁开眼，做了几个深呼吸，告诉自己没什么好担心的，都是成年人，总要面对这件事的，尽管他没有交过女朋友，也没有过性行为，但如果需要亲热的对象是郑恺的话，似乎，在他的心里，没那么难接受。

21.5
他不想再控制自己的思念，他想见郑恺，尽管刚下飞机他此刻累的都要站不起来。
给小张发去了消息，等了半天也没回，他想直接打电话过去，却发现他没有小张的手机号，小张的微信里也没显示手机号，只好再给小张发了一条询问手机号的消息。
他想直接打电话给郑恺，犹豫片刻，还是决定自己直接去支队找郑恺，很多话在电话里是说不清的，他也没想好到底该跟郑恺说什么，但是他就是想看到郑恺。
出了小区他放弃坐地铁，直接拦了辆出租车，现在不是上班高峰期了，出租车的速度更快。
今天在支队门口值班的不是他熟识的老杨，见了他态度并不友好，冷冷的拒绝了他要去支队宿舍的要求，问他要找谁，陈赫报了郑恺的名字后对方也依旧各种盘问。
在陈赫就要失去耐心的时候小张给他回了消息，告诉他郑恺前天下午拿着旅行包离开后就没出现过了，这两天晚上好像也没回支队的宿舍住，把手机号码也给了他。
陈赫也不再跟门卫纠缠，转身就走，走向地铁站的途中还一直在看有没有郑恺的车刚好开回支队的影子，一直到走下地铁站的扶梯都没看到。
在坐地铁回家的途中陈赫不停的盘算着，郑恺应该是前天回家的，还在家待了很长时间，说不定今天也会回来。现在肯定是有急事出去了，陈赫拿出手机给小张回了消息，让小张如果等到郑恺回去支队的话，告诉郑恺今天他来过支队找，把自己的手机号也留给了小张。
发送完毕陈赫觉得很对不起小张，好好一个警察变成了他和郑恺的传话人。
失望的回到家中，他感觉自己的头昏脑涨已经变成了头痛欲裂，只好乖乖收拾了下行李去洗澡睡觉，也许等他睡醒了，郑恺就回来了。要是郑恺还是没回来，那他就想办法做几件诚意满满的事给郑恺道歉。然后告诉郑恺自己对他们俩未来关系的想法，不论郑恺要什么，他都给就是了，只要郑恺别再像现在这样一直不在他的身边……
他可以给郑恺做些什么事来让郑恺消气呢？
比如，他可以做一桌子郑恺爱吃的好菜；买一套郑恺钟爱的限量版枪械杂志珍藏全集；甚至可以把这么多年来缺的礼物都给郑恺补齐了；还有，一起要了休假出去旅行，他们已经好久没出去旅行了，上次郑恺提过的那个地方，被大雾笼罩着的海边悬崖，既然郑恺那么想去，他就陪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