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设想里的陈龄应该是个娇憨讨喜坦率嘴甜的小姑娘,但因为种种不可违逆因素,她最终成了个怪脾气懦弱可怜又可恨且蠢笨小心眼的丑姑娘。
将近四五年的不涉世事,在每个寂寞日夜里,陈龄应该会想起将军府的旧事,因为在宫里面的日子,并不快乐。她频繁地想,频繁地渴望,将军府的日常腻了,就又开始揣摩宫中生活的细节,她无数次懊悔自己可以做的更好,有多贪恋,就有多悲哀,在半夜醒来就有多空虚茫然。她自卑愤怒于自己作为将军之女的软弱,但其实这没有根由。这时候还是个孩子,愤世嫉俗爱好软弱,不能忍受一丝的不高兴和委屈。这时候的陈龄记忆力就很好了。
第二年,过眼生死,知是云烟。她应该开始安静地懂得享受生活,慢慢收敛脾气,但又经受不住喜欢自言自语分饰两角,但都避讳着人,她其实并没有疯。
第三年保持娴静稳重又无趣的人设,对夫君没有渴望,对陛下没有爱欲,活得清寡闲适,习惯寂寞,有时写画时看到翠藤红萝,以及婢女簪钗裙带所折射的和煦日光,觉得岁月静好等等,也觉得就这样吧,挺好的。
第四年抛弃自暴自弃的态度,努力从内到外地积极向上,学着看书学着聪明,只是自言自语的时候少了,她也不说话,也不锻炼口舌,每天不喝蜜甜水,爱吃苦茶,爱煮茶煎茶,侍弄花草,偶尔画一些东西,记录些花果小事,零零碎碎,活得像个隐居山人,娴静温柔和颜悦色,不生恼怒不发脾气,但也因为孤独形成了看谁都平淡的眼神,略有两三分傲,不同于薛珥的外显,在心里面慢慢酝酿出来。
年尾的时候,因为间接受到薛珥恩惠,夜晚多思,所以会多怜悯,会在十七年末尾给了曲台众人和薛珥一份善意。
第五年,元玺十八年,陈龄真正地在三月底走了出来,走出了曲台,她此时应该是一个善于忍耐,善于体贴,善于倾听和懂得事情从来不容易的女孩子。
因为懂得,才想变得更好,夫君恩宠容华好友都不重要,似乎是不贪求的,但其实是贪求的,只是没了底气,没了信心,长久的寂寥安静和来自陛下两声脱口的“无趣”已经把陈龄打磨成个没有那么鲜活俏皮莽撞不着调,而喜欢絮絮叨叨的女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