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潮云浮漏天光,倦日昏晕了半道翠碧,青枝缱绻缠绵的长舒,触上这极尽慷慨的朝意。铺开裹夹后雨爽澈的清光,透过密密匝匝的蟠龙枝宛,落下点点斑驳的疏影。浮影游动,似有若无,似极翩蝶花间匿。攀上琉璃黄盖,又掠过玉壁,点缀在雕牖——禁庭后闱中的影都不一般呀,净是撩人磨人的主儿。
光影缀在雪青屏帏上,像是烫漏星火一点。绣云金朵的白鸟最灵,她是邪祟的探灵,只有污浊能叫她雀跃。本原是落尘、氤氲、毫无生机的,竟也添了片刻光彩。这贪了腥荤的影,舔舐过禁城的秽血,才将她喂足、喂饱,吃不下、咽不进。她是属于这的,一如上成翠碧玉环的每一丝纹理都浑然天成,密不可分。
我燃尽一尾香,待最后一丝香魄尚未开散,宫鬟方捻灭香铃轻点,松火星灭,迢迢玉漏。明庭驱邪祛厉,自胥陀寒国来,是晦秘的西境,低吟浅诵着暗语,叫嚣这地府的怨魂。然,这世人所称为阳气最盛、魑魅魍魉不侵地界,不正是十丈红软下的阎王殿,人间的地狱门——紫禁城。恶人最爱这止宿,也爱同流合污。
春光漫长又缠绵的触角,试探这禁闱的每一处隐晦。
禁庭春消,玉肉销匿,终而一柸白骨。修罗地狱的低啸,是无常的勾引。这金碧的紫禁由何构?揉尽的碎骨、发黑的浊血、愁浓的恨泪,加一颗干枯生霉的黑心肠。 自我踏入紫禁的那一刹,便是绣在屏风上的鸟——悒郁的紫色缎子屏风上,织金云朵里的一只白鸟。年深月久了,羽毛暗了,霉了,给虫蛀了,死也还死在屏风上。
这偌大紫垣,数百年来,只有不休不止的腥风血雨和无穷无尽的杀戮。她们争得乏、争得厌、争得恶、争得头破血流,也不会停歇。
是如我见。
阀阅至贵的游戏,玩物只管装聋作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