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壹.
等到宇文拓赶来月河城的时候，城里城外其实还略显一片祥和。
这一切无外乎因为陈靖仇和拓拔玉儿还没有来。宇文拓似乎并没有打扰如烟和吕承志美梦的兴致，他只是随意找了家客栈歇脚。偶尔也会不免触景生情想起一些五百年前的事。
再见故人却是新识。
只是宇文拓已经管不了这么多，能做的很少，其实不去打扰才是最好的结果。女娲石去走她应该得到的喜怒哀乐，而陈靖仇和玉儿在一次次磨难中成为神仙眷侣。
至于陈国，亏欠陈国的是杨广，不是他宇文拓。陈辅拿不回来的，他不会插手。不追究那些前仇，宇文拓这一世也要作一次恶人，为了给他最该补偿的人一个盛世。
窗外的大雾日日渐浓，不见消退。客栈老板早早带着家眷逃了命，宇文拓静静地看着。看着白龙香车消失在大雾里。才开始布置起夺化阵。吕承志为阵眼，夺其造化，一统天下。
前世的喜怒哀乐，还是还给他们去独自承受。一时间，宇文拓竟不知该哭该笑。
但是他到底认得清形势，当小雪出现，如梦欲动手时，他出现救了陈靖仇一等人。
“宇文拓！你来这里干什么？”
陈靖仇死死盯着眼前的黑衣将军，十八年来无数人告诉他，是这个人把陈国逼入绝境，他虽不成器，却也对宇文拓恨之入骨。
拓拔玉儿则更是显现了防备，对于这个伤害她拓拔一族的人，显然，她对于其也没有好感。
宇文拓没有看向这两人，他静静看向了石床上的小雪。这是一种很神异的感觉，小雪睁开了眼睛，即使他不是大地皇者。目光交汇后，宇文拓很快转移了视线，看向眼前他们的敌人--如烟。他的目标--吕承志。
他能感觉到吕承志已经由张烈接应途径阵眼，所以他出手了。熟稔地结印锁死如烟，对这个女子下手时根本没有前世的干脆利落，他与如烟其实也算同道，执念超过生命。所以犹豫的那一息，如烟已经拼尽气力逃出去，她逃的很快，只有一个目标--吕承志。
他是尊贵的西王，是如烟卑微人生里的光，她为了他，不惜化魔，化魔后也只是把他喜欢的东西献给他。
宇文拓神火分身之后，看到的就是二人都在阵眼处，张烈准备拉住吕承志走时，如烟绝望地跪在地上，她法力耗尽，大限已到。
“殿下。”

拾贰.
“殿下。”
她低低地唤着他一声又一声，像从梦里传来。梦里，他是君临天下的帝王，她是他的皇后。
可这一切不是梦，就算是梦，也早就到了该醒的时候，梦里所有的一切，所有人都注定了回不去。
吕承志挣开了张烈的拉扯，他绝望地跪下，对着如烟行了一个大礼，所谓大礼，无非跪天跪地，还有那时的夫妻对拜。如烟强撑着身子回了礼。算是婚约礼成。
一眼即是死别。
“殿下，不要忘记如烟。”
请你记住我，即使这是一场梦境。
请你记住我，即使这是我自导自演的戏。
请你记住我，我用尽力气只为了遇见你。
阵起，宇文拓看着金光从吕承志身上剥落，他穿着天底下最尊贵的帝服，匍匐跪地，其实流泪最多的时候，是感受不到的，等会过神，只剩脸上一片冰冷。
闹剧也好，悲剧也罢。
曲终人散，梦醒不过荒唐。
宇文拓起身要走，
那一道虚无缥缈地声音穿过无数时空悠悠而来，像温柔的障壁阻住了他离开的步伐。
其实他不敢转身，他其实也是一个胆小的人。
声音很温柔，还带着不谙世事的天真。
“我似乎在哪见过你。”
小雪醒了，她眉目依旧，像城上初雪。
可他心里的城早就认定一个人，往后生生世世都不该是他俩的缘分。
“姑娘记错了。”
连这一句话他都不肯留，他只是静静地僵在了原地。
“我可以看看你吗？”
脚步声很轻，一下下叩在了他心上。
宇文拓，你喜欢她吗？
我不喜欢她，我对不住她。
爱情与愧疚不应该一样。
所以他走了。
宇文将军这几百年不畏天不畏地。
独独怕三人，
一是宁珂，爱是体谅，
二是母后，爱是敬畏。
三是她，是亏欠，但是还不起。
那不如就此斩断。
太阳照在月河城里，一切又开始恢复原来的模样。陈靖仇将带着玉儿，玉儿将带着小雪，继续沿着生命该有的轨迹走下去。
宇文拓也应该携手该有的一生一世，继续谋划该得到的一切。等待他的，是大隋的风浪。

害，其实我当初也很讨厌小雪。
但是最后的一切其实不是她的错，她也没错，她只是喜欢了一个人。

可能要弧一段时间了，临近期末真的时间太少了

拾叁·
“回来了？”
宁珂与他隔着一道珠帘，她轻抚手中琴，不曾回头看他。
宇文拓静静站在珠帘后，透过珠帘去看她身姿绰约。心里只百感交集。
琴音如泉水叮咚，又似清风抚雪。在回答一声“嗯，回来了”之后，二人一时无话。
这时侍女来禀，原是一些旧部约在太师府密室相见。
宁珂不自觉停了停抚琴的手，微微皱起了眉。但她能感觉到宇文拓并未离开。
“既是有要事，你便先去。”
轻笑一声，不置可否，宇文拓怎么会不清楚自己媳妇的口是心非。重回一世，自然万事都可以搁置，只要爱的人时时刻刻陪在身边。
荣华富贵不过是给他们的生活添置资本，又怎么能因为这些就冷落了她。
“左右耽搁一会也不妨事。”说着他抬手掀起珠帘走了进来。走到她身后，就看见她为他设的一张软垫，跪坐下，轻轻伸手拥住了她的腰，把她带入怀中。
“可曾想我?”
他话里话外有调笑的意味，平白惹她红了一脸。
“宇文将军诸事缠身，宁珂不敢打扰。”
她皱着眉，娇嗔着表示不满。
宇文拓笑了笑，双手收紧抱紧怀里的人，下巴轻抵着她的发。
“过几日，同我一道去见见母后。”
“嗯，好。”
两人同时闭上眼睛，一任屋中熏炉自顾自散着烟雾缭绕。

拾肆·
单羽舞未住在将军府，居于宇文拓特意置办的竹林小筑，他明白，对于大隋，母后恨之入骨。但对于他所心爱之人，母后却愿意接受，尽管这个人是大隋的郡主。
“宁珂拜见……拜见母后。”
难得的失态逗得宇文拓笑弯了眉眼，宁珂自然气恼，但是长辈在前，也不敢放肆。
单羽舞打量着眼前这位娇俏的女子，她是大隋的郡主，但她相信她的儿子看得透人，也相信这位郡主能走进宇文拓心里，除了过人之处，玲珑心思之外，也必有一颗真心。
宇文与杨，本是血亲，却也不过如今局势，人与人的相处，说来说去，德才尚次，唯有一颗真心才是最要紧的。
“起来吧，拓儿说这些年，你一直陪着他，我的儿子我自己知道，定是难为了你。”
“不曾的。”
慌张无措，哪里还看得出骄横的性子，只是下意识为爱人的辩解，对爱人的维护。匆忙起身，同时暗暗撇开宇文拓的帮扶，她可没忘了，这厮居然偷偷取笑她！
单羽舞对于这些小动作自然一概不知，北周旧部如今已联系了九成，只待振臂一呼，兴复大周。大业未成，儿子的情情爱爱，她并不想过多插手。这世上，最难的，还是一颗真心。
“今日唤你们来，一是见见珂儿，珂儿看着顶好的，我便也放心了。二是今日乃是我大周当年兴国之日，理应带你二人前去祭拜亡魂，以安故人。待这些事了，便早些回去吧。大隋那边不可走漏风声，拓儿，母后也老了，喜欢清净，左右不必来闹我，你们相处也更自在。”
“不……不妨事的。”
宁珂讪讪一笑，以为是母亲恼了她整日和宇文拓呆一处才拿这些话来讽她，自然忙忙地表示自己绝无不来之意。
单羽舞知她紧张，自然不曾多难为她，笑笑走出了屋。
只见竹林小筑的一角置了些火盆纸钱。想来帝王七庙，天地宗祠。如今国破家亡，天下归于他人，自然不能明目张胆地祭祀，只能是聊表幽思。
“拓儿，珂儿，随母后跪下。”
“是。”
“我大周宇文一脉生于草莽，天授帝命，渡万民于水火之中，奈何前有不贤之子孙，后有不忠之权臣，以致于大权旁落，何其悲哉！今宇文之后，轩辕之裔，静帝后人，欲申大义于天下，壮天威于世间。望先祖帝君，在天之灵，襄助荫护。”
说完，单羽舞站起身 看向身后二人。
“宇文拓，开弓已无回头箭，母后问你，你可悔?可惧?”
“宇文拓是轩辕黄帝的后裔，是北周的遗脉。千难万险，不悔，天灾人祸 不惧！”
“好！有你在，我们大周，何愁不能兴复。珂儿，拓儿 你们一起去开创一个新的天下吧。”

备考了，备考了，咕咕咕，我还没放假，这周考世界史

拾伍·
年关逼近，宇文拓忙得很，天下四处风波已起，他身为隋将，自然脱不开身。而炀帝却突然起意准备在除夕那一夜，前往余杭与百姓共乐。
出行，游船，行宫，驻守，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都得宇文拓一个人来顶着，换做以往，这些事本该由杨素安排，只是自从杨素受控，那么注定上位的就得是宇文拓。
位高者多劳，想要接手杨素曾经的势力，就得比杨素更刻苦地去经营这些工作。
外平叛乱，内安君主，若不是心中一股叛意，荣膺隋代周公也不为过。
古来权臣，少有保全者，不过宇文拓所图谋的绝非相权，而是那高不可攀的皇权。
“宇文将军，陛下有请。”
大太监王末俯首低眉地笑着迎他进宫，又规规矩矩在一旁引路。王末自幼入宫，早见惯宠臣风气，倒是这宇文将军的不苟言笑，令人耳目一新。
“有劳公公引路。”
“哟，看宇文将军说的，这些事，本就是奴才的份内事。”
“敢问公公，陛下此时传唤所为何事。”同时一边的侍从忙替宇文拓献给王末一柄上好的玉如意。
王末眉开眼笑的接了，忙把腰又弯了一个度。
“不与将军说些什么有的没的了，老奴啊，这就说句准话，今儿一早，独孤郡主就进宫了，现在还在殿里。老臣寻思估摸是天大的喜事。”
“多谢王公公。”
三人自去无极宫不提。
“微臣宇文拓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你可知朕诏你所为何事?”
“微臣愚钝，还请陛下明示。”
杨广笑了笑，伸手牵过一旁伺候的独孤宁珂。
“今日唤你来，自然是因为听说你弱冠未婚，特意指一门好婚事给你。朕的侄女宁珂，配你，你不会不愿意吧。”
“微臣全听陛下吩咐。”
“好！朕这就吩咐礼部宣告婚书，你二人便择日完婚。”
“是。”宇文拓再次跪下。
他要的是宁珂亲属的同意，所以敬他是宁珂的皇叔。
他不要以这些平俗礼仪娶他的心上人。
宁珂合该是凤冠霞帔，合该拥有这天底下最尊贵的婚礼，母仪天下。
年关是该动手了。
炀帝身旁的宁珂自然是欢喜着，虽然知道心上人的志向，却也希望能与他早日完婚。

拾陆·
时光一晃就过去了，彼时宁珂正在府中准备嫁妆。说是准备也不恰当，那些该准备的东西，老王爷还没去就一一办好了，江南的店铺地契，府库的钥匙，都一一备好给女儿。
从而保证女儿嫁过去而不受欺负。只是可惜老王爷最终也没能看到自己女儿的出嫁，也想不到女儿早就换了芯子。
宇文拓忙着布局，自然聘礼都交由单羽舞去打理，唯独那些凤冠，绣衣料子，他竟是难得的上心。
大红太艳，金红未免俗气，着急上火的不是布兵，却是成亲。
“主子，隋帝按理此时已经歇息在长乐殿，此时宫中防守虽严，但夜色浓重，未必不是下手的好时机。”
“不急，且到……”
还没说完，就有一个小兵闯了进来，二人下意识停住声音。
“将军，布先生……布先生与十四绣娘来了。”
布先生是江南有名的绸缎商人，十四绣娘更是以一手好绣功闻名天下。此番好不容易寻来，自然是为了宁珂与他的喜服。
他匆忙起身，大步流星踏出书房。
“请去主堂。”
“是！”
看了一上午的布料，摸了一上午的绸缎，宇文拓也有些累了，但还是找不到合适的料子。
“将军要是不喜欢，不妨让老夫一同与绣娘赶工几匹新花样的供将军挑选。”
“也好，赵瑾，带先生去库房挑选，辟出西厢房供绣娘居住，先生住西苑。”
“是。”
宇文拓点点头，又吩咐另一名心腹去唤马毅来。马毅是西周遗老，自从隋代周立，退隐之后，如今听闻自己要复国，也不顾自己高龄，嚷嚷着出山。
马毅在士林里也是很说得上话的大儒，因而宇文拓拜请他来为新朝正名。
“先生。”宇文拓忙起身作揖。
“老朽跪见殿下。”
八十多岁的马毅撩袍便跪，满头花白，老泪纵横。
“殿下啊！终于，终于！”
想那陈国后主昏聩，尚有后人思国，北周主少臣欺，后人却甘心做隋人走狗，叫他一朝遗老情何以堪。他等了一年又一年，终于得到太后亲笔，巴巴地从襄州赶来，只为见这新君一面。
宇文拓忙去扶他，马毅却不起。
只得自己也撩袍一跪，行大礼。
“吾已决意复兴大周，还请先生帮我。”
马毅泪流的更凶，以额叩地。
“新皇！但凭吩咐，马毅万死不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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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发应过来我咕咕咕了，我发誓，我明天双更

拾捌
喊杀声惊天动地，记忆仿佛回溯到幼时，大殿之上，帝王之侧，他也是这样静静地看着一殿的慌张。被旧部匆忙带走的时候，只来得及回望一眼。
那人帝冕衮服，在龙椅面前静静地站着，一任四周惊天动地。
血色染湿了行宫，囚车锁住了君主。宇文拓一行人将面临的是比弑君更难的，比如，威慑天下。
西王收到消息，连忙躲在太原不肯再动一步，唯独膝下二子率军逼向大兴。
“将军，何日归长安?”
大兴已是旧朝，周室建都长安的荣光早该重回。
宇文拓在行宫主殿屋外眺望这座美丽的城池，半晌似乎才回神。
“今日整军，明日出发，拦着杀。”
“属下领命！”
吕承志虽自那日一事之后一蹶不振，却也曾经是身负龙气天命之人，自然自个儿率军逼近了大兴。他从太原出发，路程要比宇文拓短，宇文拓就算再如何快马加鞭，二人也必定要在途中一战，争夺大兴。
民怨沸腾的天下，自隋帝出游之外，各地更是起义不断。先辈们再如何也只是北地征伐 ，如今南北夹攻，走向皇位的路要比从前的，想象中的更难。
天命之人，向来是踏在满路荆棘之上。
“拓，该就寝了。”
宁珂披着大氅从大殿中走出，除夕之时，天寒地冻之际。
宇文拓转身回看她，大殿里的暖色盈出来，涂抹载她绰约身姿上。天色泛白，却仍然四周保留一片暗色，世间万物，都还在沉睡。一切残忍的，温馨的，都沉默着，像一场不那么可怖的梦魇。
他一身铠甲未卸，甲上是细密的薄冰，脸上是浅而细小的伤口或者血痕，现在的他，不敢抱她。
但也伸手轻轻揪住她衣服，笑笑。
“那就一起回去吧。”
“好。”
他脱去一身重甲，她在镜前梳洗。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走到她身后，抱着她。
“等一切安定下来，我以帝后之礼娶你。”

拾玖
一路向西北出发，途中大雪纷飞，士兵们左右都是北人 好在并不畏惧严寒，只是一路劳累，如何迎战西王。
所有人都心下忐忑，这注定不会是一会简单的年初，岁初万事更新本就忙碌又恰巧适逢乱世。
“将军，探子来报，叛军便在松阳称中。”
此时行军已四日有余，大兴被宇文拓以结界包围，使得凡人难识方向。西王选择停留在大兴以南的松阳并不奇怪。
“原地扎营，休息。”
“是！”
静静看着士兵们搭建起自己的主账，宁珂一身戎装也安安静静地站在他身边。
“拓，你这几日都没好好休息，一会搭起来，你好好睡一觉，我幻化成你的样子，处理这些事便是。”
宇文拓转身静静的看着她，什么时候那个哭唧唧的小姑娘一下子就长这么大，还把自己一颗心都抢走了。
对视良久，一抹粉红攀上宁珂的双颊。
“你在看什么？”
女子捂着脸庞，娇嗔着，身边俊郎的男子微勾嘴角，低低一笑。
“我在看你好看，”顿了顿 柔和了声音“好，一会就休息，我都听你的。”
营帐建好，二人一同步入帐中。
收拾一番，躺下。
先是梦见了幼时一起的光景，后来画面一转。天之痕边缘透着妖异的红，那女子一身黑甲，眼里是魔化的火焰。她是他挚爱之人，也可以呼唤他命中之剑。
宇文拓这辈子最珍贵的，无非两个人一把剑。
金色的剑身依然泛着上古的神威，刺过她的身子，把爱情变成缅怀。
“我要让世人知道，我爱你比你爱我多一点。”
“不……不要……不要！”梦魇缠身，一任宁珂如何呼唤也陷在里面。
“拓儿，快去取剑。”
“母后，我已斩杀杨贼，兴复后周。”
“剑痴大哥。”
“没想到你就是宇文拓！”
“拓，我要让世人知道……”
“宇文拓，你疯了……”
“我好像在哪见过你。”
痛苦绝望欺骗谎言交织，罪恶背离愧疚纠缠。
人这一辈子注定的苦难，那些虚假而梦幻的曾经。
宇文拓，其实也会害怕。
害怕这一切醒来只是梦境，
害怕一切醒来唯有枕边清寒。
“不思量，自难忘。”
惊醒，才发现正卧在宁珂怀里，那种后怕感才渐渐消散。
“珂，这一切到底是不是真的。”
苦涩哽咽，男儿有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