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ermouth找了一个酒馆下了车,说要去为Pisco的死庆祝一番,踩着高跟鞋,风情万种地和酒馆门口迎接的男人进了门。
估计又是一个今夜不眠。
Gin冷笑一声点燃一支烟,手臂时不时仍传来剧痛,干涸的血液黏上穿在里面的毛衣,新淌出来的血液又迅速让干掉的衣物再次潮湿粘稠。
Vodka在一旁时不时投来担心的眼神,道出自己的忧虑:“大哥,组织的医疗人员昨天大规模地去外地支援和某个地方黑社会的纠纷了,你的伤……”
“随便包一下就行了。”他满不在乎地随口应付,看上去就像疼痛和他并无任何神经关系的一般。
Vodka是打心底地敬畏着自己身旁的这个狠戾冷酷的大哥,不仅是他缜密又残忍的头脑,毫不拖泥带水的作风,决绝冷静的判断。
更因为他对他自己的那一份毫不心软和留情的狠劲。
就比如此时他重重按压伤口的手指,往外涌冒的鲜血,然而却一脸云淡风轻的抽着烟的样子。
最近组织很大一部分的人都去了外地的某个地方,和某个暴力团体开始博弈,好像是一个繁琐却不得不需要如此人数的重要任务。
丝谷渊还记得Chianti出发之前不耐烦的抱怨。
不过也正因如此,组织本部从昨天开始得以比平时安静了许多。让她足够清闲地在暖炉旁从白天待到晚上,整个人昏昏沉沉,时而清醒时而困倦。
她是被一阵乒乒乓乓的翻找声吵醒的。
迷迷糊糊醒来时,发现对面的沙发躺了个高大又漆黑的活物,是她再熟悉不过的礼帽银发和包裹全身的黑色风衣,和那双凛冽冰冷的墨绿双瞳。
唯一和平时不同的是,对面的人左手紧紧按压着右手臂,手指已经被染成了红色,而那些罪魁祸首仍在源源不断、不屈不挠地从指缝间渗透出来。
她黑眸黯然。
回想一下,自己也是中过子弹的人,就在她的左肩,至今仍有一道微微凸出的弹痕,是他第一次见她时给她留下的,美丽又盛大的礼物。
然而关于痛感,她却没有过多印象。
当初子弹贯穿她肩膀时,她以为自己会死。但是心愿已了的快乐让她无从感受任何痛苦,眼中仅剩了父亲死去的扭曲的脸,和教堂门口伟岸神明的轮廓。
对她而言,死亡正是这么一件轻松的事。
“……痛吗。”
她慢慢地将目光从伤口移到他脸上,对上他闪着寒光的眼睛。
他以为她会问他怎么回事,问他发生了什么,然而她双唇轻启,道出的竟是这样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像笨拙的孩童面对鲜血淋漓时头脑空白的语不择言。
他一时有些语塞。
没等他回答,Vodka提着一个沉甸甸的金属医药箱往这边跑来,喘着气说道:“大哥,我没有找到医疗人员,但我把医药箱搬过来了,现在怎么办啊?我不太会包扎伤口啊!”
“我来吧。”
丝谷渊将肩上的毛毯拿下,轻盈地从沙发上跳了下来,向Vodka走去。
Vodka好像因为太过着急,在丝谷渊开口说话前都没有察觉到她的存在,冷不丁地被吓了一哆嗦。而当他注意到她时,就算带着墨镜,也能看出他那一瞬的欣喜和一种“得救了”的放心。
虽说不是受过专业培训的的正式医疗人员,丝谷渊在过去的一年里也时常被医务人员叫去帮忙,在人手不够的时候也会慢慢摸索着基本的消毒包扎。
那些骇人的、张牙舞爪的伤口,她也算见过了无数次,但对她而言更像是医务人员布置的一次次血淋淋的习题,她听话地按照步骤,用酒精消毒,用纱布包扎,缠上绷带,精心地完成任务。
而这次不同,她甚至并没有看见伤口本身,然而那只被染红的手和对面那人略显苍白的脸色,却让她恍恍惚惚间只能问出一句赤裸裸的的“痛吗”。
是最直接的一念之间,也是最纯粹的忧心忡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