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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文】猫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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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楼2009-10-11 11:21回复
    猫又
     01.
       "嗳,跟我一起走吧。"
       "现场报道。"
       "打算就这样离开吗?"
       "你去死吧。"
       "阴转小雨,11至17度。"
     小柿很不情愿的关掉电视,走到窗台看灰暗的天空,积压在心里许多天的怨气实在无处发泄,感觉有一根线穿过心脏,李桎言的脸浮现出来,那根绷直的线就被拉扯一下,称不上疼,却是心慌。
     终于忍不住冲到浴室,打开洗衣机翻出自己的格子外套。那是在前几天丢进去的,甚至连洗衣粉也倒了许多,却在之前下了一场倾盆大雨。按照妈妈的说法,这种绵质衣物若没有太阳的照晒,挂上好几天也不会干。后来还说到了发霉这类的理论,于是外套就这样和自己的心情沉淀到潮湿不见天日的旋涡里。
     小柿用力的甩掉外套上的洗衣粉,迅速穿上,连伞也不拿冲出了家门。染白说做什么事都需要冲动和勇气,那时她觉得这女孩说话直白却而神秘。但现在想起来,是不是要把这句话也算进这场阴谋里。
     虽然阴谋是她自己构造出来发泄自己内心怨气的词。
     走出家门才开始迷茫起来,一心想着要抒发解气却忘了想好方案。于是只在街道上漫无目的的走着,小心地绕过地上的积水,听路人抱怨着天气。经过一面大玻璃窗的时候终于看清了自己,头发散乱下来,额发已经盖过了眼睛,黯色的格子外套好象也让自己看起来比平常瘦了许多,肤色发白,眼神也可以很容易在自己的指令下涣散开来。
     "挺符合形象的嘛。"小柿暗自发笑,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般步伐坚定地往市中心走去。
     因为天气的关系,市中心的人并不多。只有一个年轻的女子在李桎言打工的音像店里挑盘,小柿在外头待了许久,看她来来回回的走了好几圈,小心翼翼地移动着步伐,地板很快就出现一道黑色污渍。
     李桎言一般都会在收银台的旁边坐下,很长时间都低头擦拭着新到的CD封面。耳朵里塞着自己的CD PLAY,因为老板一般不会同意他在店里播放一些奇奇怪怪的音乐。有时候会有客人询问,他就笑着起身以最快的速度找到碟子然后继续坐下来反复擦拭那些CD封面。
     可是现在李桎言不在那里面,只有老板坐在收银台里边看杂志,有时候抬头看看那名挑盘的女子,眼里带着些须警惕。
     小柿想,李桎言是从来不这么做的,他似乎一直认为偷CD的人不是小偷。
     直到天又下起雨来小柿才起步离开,穿过马路时猛然发现外套上冒出了白色的泡沫,一股不祥的预感刚升级到脑子就闻到了很浓的洗衣粉味。用手抹掉泡沫,不一会就又冒出来,小柿尴尬地往路旁的小店靠,试图用屋檐遮挡住雨水,想着过了这个街角就跑着回家,结果被屋檐滴下来的大水珠砸中了自己的脑袋,一股热气莫名其妙地升上来,再也不顾什么形象迈开步伐跑起来。当自己以为这样子至少可以抒发一点怨气的时候,却听见脚下哐啷一声,接着便感觉有什么东西抓住了自己的裤管。小柿低下头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脚下的生物,一时反映不过来。
     一只黑猫用前爪抓着她的裤管,被水淋湿的身体拼命地往她身上蹭。小柿抬头看了看周围,有些尴尬地抖了抖右脚,可是黑猫依旧不依不饶地抓着她。有些懊恼地继续抖着脚,压低声音道,嗳,别抓着我啦。说完才记起曾经听过一句话,人类愚蠢还表现在他们会不由自主地和动物说话。
     一下子懊恼起来,外套上冒出来的白色泡沫也来不及理会,在旁人看来肯定是发狠似地又抖了一下右脚,恨不得那只猫就这样被自己甩出一万八千里。一万八千里……似乎不够远呐,孙悟空一个跟斗云就可以把它再捡回来……哈哈,不过那时它已经幻化成妖了……
     不着边际的联想被猫用力的拉扯回来,低头看见它还在自己的脚下垂死挣扎,再次心生怨念。看见店内的老板终于忍不住走出来,小柿赶忙尴尬地笑道:"呀,怎么回事啊。"天保佑脚下的猫是这老板的,然后她等待着这人带着凶狠的样子喊上一声:"旺财,给我过来!"
    


    2楼2009-10-11 12: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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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抬头看李桎言,也有些惊讶的样子。微微张开嘴巴,似乎想问些什么,小柿忽然蹦出了很大一声:"对不起!"然后就赶忙跑开了,留下来还搞不清楚状况的李桎言。
       回去后小柿开始回想这个坐在班级最后一排的男生。不怎么爱说话,走路的时候老听着自己的CD PLAY。见到同班同学如果能在1秒内想起来就会笑着以示招呼。看起来就是个举止透出秀稚的男生。因为当时还喜欢着那位跳高的学长,觉得李桎言的类型和自己喜欢的相差得太多,所以也没有多加注意。
       第二天小柿就看着李桎言手上缠着绷带进教室,脑袋"嗡"的一声炸开。当下顾不及班上同学的眼神,急忙跑过去问李桎言:"你手怎么了?"
       李桎言还诧异着回不过神来,过后把书从课桌里取出来,笑着说:"摔了。"
       "是骑自行车吗?"
       李桎言莫名其妙地点点头,说:"遇到了太泥泞的路,没控制好就摔了。"
       "你的车是蓝色的吗?"
       李桎言又点点头。
       小柿转过头看和同学一起望过来的染白,怨念地瞪了她一眼,然后转过头对李桎言说:"对不起。"
       "什么?"
       "是因为自行车胎没气了才摔的吧?"小柿把头埋得更低。
       李桎言的同桌终于忍不住问道:"怎么了?"
       经过了很短暂的沉默,李桎言终于开口道:"不是的。我自行车一直都有气呀,是因为路太泥泞,自己太不小心了。"
       放学后小柿在校门口遇见了李桎言,用右手撑着自行车,笑着对小柿打招呼。夕阳沉淀在他的背后,他整个人就成了金黄色。绽放开的笑容也带着大片大片的温暖,落在小柿眼里就温和湿润起来。
       小柿走过去,一眼就认出了那辆被自己放了气的单车,于是内心更加愧疚起来。
       "我手不方便,帮我推一下好吗?就到前面那个修车摊……"
       "可以可以。"像是抓到了赎罪的机会,一把抢过自行车的手把,连连答应。
       李桎言就笑着和她并肩走在一起,老是插在耳朵里的耳塞已经不见了,可以明显的看到他白皙而修长的脖子。很干净的白色校服衬衫,领子完好的立着。一路都温和地微笑,对方沉默的话就自然的哼起歌来。然后小柿就再也不说话了,一路低着头听李桎言断断续续的哼一些不成调的曲子,却也不尴尬。温和的气氛在四周蔓延,有初长成的情感带着青涩的味道破土而出。
       给自行车打完气后李桎言转过头对小柿说:"你付钱吧。"
       "什么?"
       "不是你放的车气吗?就两毛钱,你付吧。"李桎言笑着说,一点也没有责备的意思。
       小柿哦哦哦的连忙点点头,从口袋里掏出零钱包,粉红色的鱼骨发夹跟着掉出来,她也不理会,急忙找出两毛钱递给打气师傅。
       李桎言弯下身子替她把发夹捡起来,已经摔坏了,一道清晰裂痕从鱼头一直拉到鱼尾。李桎言抬头对小柿说:"对不起。"
       "没事。"小柿客气的说道,接过发夹。
       "我买一个赔你吧。"
       "是我自己摔坏的。"况且现在内心歉疚着某事呢……想着,忽然转头对旁边的男生说:"对不起,不是故意害你变成这样的。"
       "恩?"李桎言又笑起来,这次笑的幅度比往常大了些,一直咧开露出了很大一部分牙齿。"哦……其实真的不关你的事。自行车没有气是不会摔倒的。你不用内疚……"
       好象真的是这样子啊……小柿懊恼的把头埋得更低,小声的说:"总之做了这样的事很抱歉。"
       "恩。"沉默了一会又开始哼起歌来。夕阳从背后把他们的影子拉到前方,有些变了形状,低着头的小柿看见自己也跟着李桎言的曲子节拍迈着步伐,左脚右脚左脚,不算缓慢却也感受到了清晰的规律。
      


      4楼2009-10-11 12: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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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李桎言到后来就很自然的熟悉起来,知道他父母都在国外,自己一个人住曾经的房子。在市中心一家音像店打工,喜欢听一些奇奇怪怪的音乐。待人温和礼貌,即使遇上很没意思的课也不会趴在桌子上睡觉。
         那段时间染白总在小柿耳边唠叨着李桎言,同学似乎也看出了端倪,开始起哄着把他们凑在一块。小柿明显减少了去操场看学长跳高的次数,有多余的时间她便去音像店找李桎言,趁老板不在把摇滚乐放进音响里,声音震得对面街都听得到。有时候也会坐在李桎言自行车后座,让他带着她回家。一路上并不怎么说话,有时候都只是李桎言一个人在哼歌,到小柿家楼下就笑着说再见。
         一切改变在那年的圣诞过后,那天小柿和李桎言不约而同的穿着同款同色的外套进教室。班里顿时炸开了锅,他们大声取笑着俩人的"情侣装",当时小柿急得红了脸,解释到最后连自己也不相信了。转头看见李桎言坐在后面傻呵呵的笑,一下急了,刷的站起来冲他喊道:"李桎言,你就不能说句话吗?"
         李桎言愣了一会儿,随即展开笑容点点头。然后小柿听到他轻声说道:"好吧,我们是在交往。"
         放学后小柿坐在李桎言的自行车后座,听他和往常一样哼着歌回家。深蓝色的格子外套有些松垮,弯着身子扶车把背部就浮现出明晰的线条,很瘦却一点也不难看。小柿抬头看他稍微长长的头发,终于松开了原本抓住衣角的手问道:"嗳,李桎言你什么意思呢。"
         李桎言也不逃避,停了自行车让小柿跳下后座,自己也下来和她一块走。
         "你生气了吗?"
         小柿摇摇头,有些不自然的说:"可是并没有不是吗?"
         "没有什么?交往吗?"李桎言推着自行车,抬头看火红色的天空,轻声说道:"嗳。那么,我们在一起吧。"
         听似很老土的告白,却也震住了小柿的脚步。她微睁着眼看烧红了耳根的李桎言,忽然也害羞起来。李桎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粉红色的鱼骨发夹,递给小柿,然后笑着说:"这样我们就互不愧疚对方了,感情,很平等。"
         说完自己先跨上自行车,转头说:"上来吗?"
         小柿看见李桎言温暖的笑容蔓延开来,有一股坚实而可靠的潮湿袭击自己的脑部,眼神忽然涣散开来,看不清眼前的李桎言。然后她一把抓住李桎言的胳膊,跳上了自行车后座……
         和往常没有太大的区别,只是多了个名号便总会不自在的挂念起对方。李桎言却也不同于一般大男孩,假日不会给小柿打电话,不懂出去约会,他们只会在音像店里待着,有时候小柿坐下来把李桎言擦过的CD封面重新擦上一遍,听李桎言跟着音乐哼着调子。只是每次小柿将手搭在李桎言腰上让他带自己回家的时候都会觉得无比安详。她想自己一开始就和李桎言犹如老夫老妻一般,在金灿灿的夕阳下走那段安静的回家的路。影子柔和成一片,幻化成直直的温暖影射生活。
         然而没有太多的故事发生,没有曲折造就患难,导致小柿在空无他人的教室外看见染白从后面抱住李桎言的那一幕时忽然不知所措起来。她甚至完全没有勇气推开那扇门指使这段所谓的背叛。之前还是艳阳高照,却偏偏在那时天昏地暗,她看不见李桎言的表情,胸前的校服被背后的染白紧紧地抓住,然后她听到染白轻柔的声音:"李桎言,那个发夹是我放在你抽屉里的。我和小柿,一人一个。"
         小柿站在班级外,把手插进外套的口袋里,有一块硬物直直地刺向掌心,再一用力,就可以感觉到它一跟一跟傲立的菱角,嵌进掌纹里。小柿不忍心再用力,她害怕发夹在掌心留下痕迹,改变了掌纹原本的生长。一切关于的幸福传说,戛然而止。
         终于放任了自己眼里那跟紧绷的弦,不等眼泪落下来就转身逃离现场。
         03.
        


        5楼2009-10-11 12: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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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嘿嘿……不想知道为什么这么喜欢你吗?"
           "为什么?"
           忽然换上认真的表情,却依旧调皮地语调。"因为你身上有很重的洗衣粉味道啊。"
           "什么?"没有更浪漫一点的理由吗?
           "第一次见到小柿就有的吧。很重又很好闻的洗衣粉味道,所以就喜欢得不肯放开。"
           刻意避开苏宁话中的玄机,狠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你真是有毛病。"
           "啊啊,最喜欢小柿和家里的浴室了。"苏宁跟上来,又是没完没了地说:"都有洗衣粉的味道。"
           小柿忽然停下脚步,转头看苏宁凑过来的兴奋的笑容。天色阴暗,可他的眼睛却依旧明亮得直使温暖发光。她想起在那个夕阳终于沉落到地平线的傍晚,苏宁与此刻反差很大的表情。他带着认真和期待问:"像他那样能起跳你就会喜欢上我吗?"
           吵杂的音乐终于被关掉。但几乎只有片刻的停留,之前的难受决定狠狠地拖欠一次气氛,小柿眼里只是模糊的苏宁,然后她拖着哭腔有些委屈的回答道:"才不要……"
           只是后来苏宁真的做到了,他在春季校运会上轻易跳过亚军远远不能触及的高度。那时小柿就站在高呼的人群当中,拿着他的外套,看他夸张地露出牙齿对自己笑。事后自己再回想起来,也觉得这样一个男孩很不可思议,从第一跳起就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眼球,不做任何赛前准备,却在助跑就表现出惊人的轻佻,跑出一道完美的弧线,起跳,似乎是在享受仰望天空的瞬间身子就落在了深绿色背垫上。
           小柿激动地把手伸进手中的外套里,却触摸到了熟悉的菱角,然而这一次它却带着少许温度蔓延至眼膜……
           几乎是提起很大勇气才拉回了声音,开口唤道:"苏宁。"
           "恩。"难得很是安静的回应道。
           "可是为什么总是要在雨天呢?是因为以什么样的方式开始就一定要以同样的方式来结束么?"
           苏宁淡淡笑开来,迈开缓慢的步伐,依旧将手插在裤袋里,走着走着就停下来。灯光昏暗,小柿从后面看他微驼的背影,削瘦得令人有些心疼。过了许久,前方的男生终于转过头来,仍然轻泛着笑容。
           "雨过天晴后,小柿就遇见李桎言了呀。"
           苏宁走后,一切仿佛才重回了轨道。小柿的世界终于重新唤起了那段短暂的失忆。和染白依旧是表面上的交往,她甚至在染白试探地问起苏宁时也沉默地表示不想多谈。很多次走在染白的前方,都会不由自主地想起之前在一起的日子。然而当她经过操场看见空旷的沙坑时才意识到很多时光不复返的道理。就像她和那个同样沉默的李桎言,俩人的感情已经突兀地夭折在春暖花开前,没有试图补救地勇气,于是一切的枯萎就更加地顺其自然。
           小柿开始频繁地想念小言和苏宁。想在那个下雨天湿着身体死抓着自己不放的小言和在楼道里指着自己深灰色瞳仁问你不认得我了么的苏宁。
           想起苏宁每次将鼻子凑近自己外衣时就开心得像跑进浴室的小言;想起每次双手插袋蹲在班级门口等自己的苏宁和爬在自己腿上安静睡觉的小言;想起被小言吃掉的鱼骨发夹和在苏宁外套口袋里触摸到的菱角;想起在一个阳光充沛的午后失踪的小言和苏宁的道别。
           他们都是这样神奇的出现,然后带着大片温和消失在转眼之间。
           上课的时候小柿抬头看窗外明媚的天空心情却怎么也豁然不起来,她想起苏宁走前的那句话,仿佛什么都注定好的,他只能在阴暗潮湿的空气里降落,带着些许邪恶和令人的惊讶的举动。后来天放晴了,可即使他走了,那个曾经在雨后走进自己世界的李桎言好象却只是带着一身的脱俗泛滥于自己之外。
           若是注定。好象,留下来的只有还是浑身肮脏的自己。
             
          


          9楼2009-10-11 12: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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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5.
             春天总归短暂,小柿很快的就看见班里的同学穿起了短袖,下午上课前一大群男生抓着篮球满身是汗的跑进教室,带着混杂的气味使整个空间都闷热起来。感觉和往年的夏天没有什么改变,依旧是染白若无其事地挽起自己的手逛市中心和安静听歌的李桎言。有时候小柿会怀疑关于苏宁的一切都如同一场落叶樱花的幻觉,然后自己就沉淀在这世间,找不着出口。
             星期一的下午依旧和染白挤公车回家,因为再也没有学长在操场上练跳高,所以赶上了公车的高峰期,好不容易等到了两个靠车门的座,小柿靠着染白的肩,听车门开关的声音,有夕阳隔着玻璃窗照射进来,遇见了高大的建筑物就被隔离掉,眼前一下子暗下来,然后又突然地变成了血红色的光圈,不能适应这样的变化却因为太过疲倦的关系而懒得睁开眼睛。车门开起的时候有一大批人下了车,呼吸就变得顺畅起来。小柿能感受到头顶上染白均匀的呼吸,很是安心的样子。她想起那个阴暗的午后,染白温柔的声线一直飘荡在教室的上空,然而自己却难受得不等它们落下来就转身逃离。
             腿上的书包被自己狠狠地抓住,头靠着的肩膀微微地动了一下,生怕身旁的人发现了什么,赶忙又放松了手上的力气,装作已经迷糊的样子。有新的乘客进来,站在了小柿的前方,一下子挡住了傍晚的光线,很大一股压迫感随即而来,小柿闭着眼睛重新调整了一下座姿,意识终于还是模糊了起来。
             感觉到大腿上一阵冰凉的时候,后车门已经开了有些时候了,小柿瞬间清醒过来时看见一道黑影跳下了公车,意识到自己的书包被人抢了,急忙抓起染白的胳膊大喊:"书包被偷了!"声音很是响亮,连前方的司机也转过头来,停止住了要摁车门钮的手。然而反映更快的还是染白,等小柿回过神来的时候染白已经跳下了公车,站牌上有许多等车的人,小柿下车的时候只能透过人群看见染白白色的衬衣消失在街角的拐弯处。有一股不祥的预感由然而升,小柿害怕地在大街上边追边大喊道:"染白染白回来,别追了。"
             拐了弯还是看不见染白,于是更加着急地喊她的名字。迎上陌生人的眼光小柿终于忍不住掉下眼泪来,满脑子都是染白出事的样子,忽然怪起自己这些天时儿冷淡的对待,如果发生了什么事这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幼稚。她可是染白呢,那个会陪着自己看学长跳高,上课给自己传纸条的染白啊。她们一起逃掉晚自习去市中心吃刨冰买鱼骨发夹,她们在大冬天裹一件棉被看一本漫画听一首歌,她们偷偷地跑进办公室往数学老师的茶杯里倒鲜橙多,她们说将来结婚时要一起穿着球鞋进教堂,她们俗气地说要永远在一起的。
             不管发生了什么事,要永远在一起的。
             因为她是染白啊。即使有了李桎言她还是那个要和自己永远在一起的染白啊。额头上粘稠的液体终于泛滥到背部,小柿可以清醒地感受到贯穿至体后的心跳。她忽然想染白要是回不来了她拿什么脸面对李桎言呢,这个故事居然连让她做悲剧英雄的机会也不给,就让她转眼间成了千古罪人。一股伤感伴着担忧反冲到嗓子口,发现自己再也喊不出染白的名字就蹲在地上哭起来,想自己以后再也不这样了,如果染白能回来,即使那个人是李桎言也无所谓。
             即使是李桎言也无所谓了。
             不死心的抬头,模糊的视线因为夺眶而出的眼泪而变得清晰,不远处的染白正拖着受伤的右脚朝自己走来。夕阳终于沉到了地平线,使得染白的出现显得格外的辉煌。小柿急忙站起来跑到她面前,眼前的染白额头上渗出水珠,脸色有些苍白,然后小柿就突然说不出话来。
             染白忽然拖动了嘴角,轻声唤道:"啊,真该死,让他给跑了。"
             眼泪一瞬间又掉下来,甚至没有任何的停留就在小柿的脸上划下几道明显的痕渍。然后她抱住了眼前的染白,哽咽着说不出话来。耳边依旧是染白轻柔的声音,她说:"对不起啊小柿。"
             06.
             李桎言依旧站在校门口,像第一次同小柿一起回家时安静地低着头,感受身边的人来人往,在旁人看来,是陷入了某个深沉的幻界中,有干涩却舒服的空气缓缓沉落下来。
             然而却也可以适时地抬起头来,对着刚走出校门的女子化开淡淡地笑容。
             小柿握紧了冒出冷汗的拳头,再一次面对李桎言竟有一丝愧疚。从染白那听出了大概,却因为时间的淡漠而找不回早已放弃的说话欲望,每回转头看见坐在后面安静听歌的李桎言便产生了距离,仿佛这个男生已经步回了自己的世界,故事也要以这样的方式作为结束。
             眼前的这个男生依旧是略显白的脸庞,头发修得恰当的短,露出修长而白皙的脖子,再下面是干净的校服,经常挂着的耳线也在这时候刻意地收了起来。
             掉转了姿势,将自行车坐落的位置调整好,开口唤出来的一句竟是“上来么?”依旧是熟悉的声线,柔和得让人眼神蔓延出潮湿,仿佛幸福又从此降落到自己身旁。
             前方的人还在哼着歌,含糊不清的歌词,有时候竟啦啦啦的跳过去,转眼间已经是另一个调子。小柿抓着薄透的衬衫,低头看橙红色里印衬出来的两个影子,忽然开口道:“李桎言,你知道有种叫‘猫又’的猫么?”
             “恩?不知道。”止住了嘴里的音符,在身后沦陷在一大片沉默里的时候也没有继续开口的意思。
             “听说有一种叫‘猫又’的猫,为了报答主人的恩情会变换成人类来到主任身边哦。”
             “啊,是嘛。”没有对这莫名其妙的话题产生无趣,回答竟也带着认真的口气。
             “发夹……还给了染白……”虽是带着羞愧,但还是忍不住掉转了话题。
             前方的人没有过长的沉默,轻应了一声算是回答。“你的那一个呢?还修得好么?”
             “恩?我的那一个啊,被带走了呀……上次在市中心捡了只猫,大概,是被它带走了吧……”小柿抬头看被染红的天边,有层出不穷的云彩,自行车带过的色泽也在短时间内变幻着,然后她就在自己的意愿中在那里看见了那张散发着光芒却而结实的笑脸。这个人带来的潮湿在自己身边始终不退。


            10楼2009-10-11 12: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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