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到真田幸村,是在十七年前的晨早。头扎马尾的少年,一抬头一撩发,露出了一双精光四射的长长凤眼。嘴边的笑很吊儿郎当,腰间未曾出过靴的剑上绕了草根,少年道:“幸会,我叫真田幸村。”
真田幸村,一个自己将会永世不忘的名字,自那天起就一直挂在了心上。
因为比他虚长了几岁,所以把他当作了像亲人一样的存在。
做的任何事都被宽裕地纵容着。
才刚经历过成年礼的少年,年方二十。作为真田家的后裔,却行为不检,喜欢抱女人,喜欢大口大口地喝酒。像是没有明天般地度日。
“呐,佐助,难道你不喜欢抱女人么?”左拥右抱的少年,衣襟大敞,露出了纤细的脖子和锁骨,一双黑色的眼里泛着光地看着男人。
隐在暗处,一头长发的男人默默摇了摇头。
“真无趣呢,佐助。”少年微微扬起脸,颊上粉潮在身边女人们倾近细语时更加泛红。
罔顾屋里一片莺莺燕燕嬉笑作乐声,男人继续在暗处,尽一个真田十勇士之长的职责。
纵然屋里的酒味为自己所厌恶。
所有艺伎都离开了的深夜时分,真田幸村扶着井边的栏栅作呕。
这是第几个月了,他如此夜夜狂欢。
男人在他身边,双手抱胸地看着他。只见幸村吐完了之后,以桶里的井水抹了一把脸,然后满跚走往走廊,坐在边上。
良久,诺大的丰臣家庭院里,只有蝉鸣声。
“真无趣呢,佐助。”在月光下,微微可见少年秀气的眉在阴影中皱了起来。“为什么人生这么无趣?”清亮的眼里依稀有不解。
男人淡淡道:“也许是因为你觉得它无趣。”
“咦————”真田幸村长长地咦了一声。“给了答案却像是没给答案一样呢。真狡猾啊,佐助。”少年轻轻地笑。
男人垂眸,心底一片荒凉。
真田幸村却依然孜孜不倦地问着,却像是自问自答,语声很低,黑夜里听来却清晰无比。“呐,佐助,人为什么要活着呢?”
“如果死了该有多好?”
真田幸村像是对自己的话充满了同意,还孩子气地点了点头。
“幸村大人,你喝醉了。”男人的脸容在黑夜里难以分辨情绪。
真田幸村眯起眼睛,继续道:“呐,佐助,你——为什么活着?”
“为了保护你,真田幸村。”男人面无表情地回答。
真田幸村闻言,大笑了起来。他靠着柱子,颤抖地以手指着猿飞佐助。笑完了之后,他在昏睡之前的最后一句话是:“这是我这辈子听过最假的谎言。”
少年的身子在不胜酒力软倒地上前,已经被揽在了男人手臂里。
男人低头,闭起眼睛,缓缓抱紧手中的人,以一种逾矩了的紧密度感受着怀里那属于真田幸村的温热。
一阵黑影袭来,才藏出现。“佐助,是否该——”
“嗯。”男人直起身子,轻松抱起少年,往少年寝室走去。
才藏与其他的真田十勇士面面相看。
第二天,少年依然正常地满脸笑容出现,对昨晚的事仿佛一点记忆也没。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少年居住的地方从丰臣家换成了纪州九度山。
真田幸村渐渐长大,却依然是吊儿郎当,依然是满不在乎。
但有一天,少年却持剑前来对男人道:“佐助,教我杀人。”
猿飞佐助轻轻挑眉,询问地看着少年。
“只因为无聊。”真田幸村无奈地苦笑。“不想继承家族加入战争,不想做任何其他事的我,还有什么事能做?”他偏头看向远方。“太无聊了。”
当真田幸村转回头来看向猿飞佐助时,却赫然发现男人已经如鬼魂般在他身前,左手的手里剑危险地抵在少年喉结上,而右手却滑过了少年的脸颊,支起少年的脸。
“那么,第一课:从来也不可以分心。”
两人在极近的距离下,呼吸交融。少年望进男人的眼。
男人尴尬退开,道歉。“对不起,幸村大人。”
“没关系。”少年轻轻抚摸方才被触碰的颊边,微笑抬眉。“以后唤我时都别加敬语了,佐助。”
“是。”
后来男人发现,由于少年的骨骼精奇,再加上幼时打下的深厚武底基础,少年在战斗技巧上进步神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