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复：【花间薇月照苏园】我们的明天（依飞文）

；哥的演技，让我吃到了糖

八
秦五爷竟然还有一个女儿，依萍多少有些意外，但这份意外没有持续太久，很快便被另外一件事消磨殆尽——
可云不见了。
“都怪我！我以为她又清醒了，就解开她身上的绳子，没想到她就这么跑出去了……”李嫂一双眼睛早已哭得红肿。
“你怎么能解开她的绳子啊！”李副官懊恼地抓了抓头上杂草似的短发，忍不住瞪了一下李嫂：“难道之前吃的教训还不够多么！她神志不清，跑出去又伤了人怎么办！”
“那我怎么办！”李嫂捂着脸，眼泪汹涌而出：“可云眼睛红红地看着我，一直哭着说：妈妈我好痛……绳子勒得我好痛啊……她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心疼！我真的心疼！”
“……”李副官喉头发紧，哪还能再说出话来，耷拉着眉，失魂落魄的模样，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十岁。
依萍怅然地叹了口气，道：“李嫂、李副官，你们先别着急，可云那么打眼，路上的人不会注意不到，我们一路去找，一路去问，未必不会找到可云。只是，这件事先别告诉我妈。” 她拿出帕子，细细揩拭着李嫂的眼泪，柔声说：“李嫂，哭久了对身体不好。你那么心疼可云，可云也一样心疼你，你可要保重自己的身体啊。”
李嫂含泪点头。
依萍道：“一会儿我和李副官出去找可云，李嫂，你一个人在家守着，说不定可云自己就回来了呢？”
李嫂擦了擦眼泪，说了句‘好’。
依萍转头朝李副官道：“李副官，事不宜迟，我们快走吧！”
他们即刻转身出门，寻了几里路，便远远看见可云的身影，李副官喜出望外，扑上去一把抱住可云，激动得声音发抖：“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爸爸，你快看看我的宝宝，我的宝宝，她长大啦！”可云笑吟吟地说。
李副官一怔，松开她一看，这才注意到她手里还牵着一个小女孩，惊声道：“这，这……”
李副官与依萍面面相觑，知道可云又把别人家的孩子当成了自己的孩子，但见那小女孩身上精致的洋裙，想来出身非富即贵，是他们无论如何也得罪不起的。
依萍为难地凝眉，那个被可云紧紧牵在手心的小女孩，仰头朝可云甜甜笑了一下，声音清清凌凌：“妈妈，你的家到了，我该走了。”
可云一愣：“为什么？”她蹲下身抱住她不放，摇头道：“宝宝，我不要你走！你不能离开妈妈的！”
“可是我长大了。小孩子长大了，就得上学堂、学知识。”小女孩的手心绵软又温暖，轻轻抚摸着可云的脊背，说道：“妈妈，难道你不想让我上学堂么？你要是不让我去学堂的话，就不是一个好妈妈了。”
可云急得眼睛红了：“不！不要！我要当宝宝的好妈妈！我要对宝宝好！”
“那你就得让我去上学堂。”
依萍怔了怔，不禁细看起小女孩来，有些茫然地想，分明才是个七八岁的小姑娘，稚嫩的脸上怎么会透出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早熟与懂事呢？
可云哽咽：“可是宝宝去了学堂，还会再回来看妈妈么？”
小女孩喃喃道：“会的，一定会的。因为我也很舍不得妈妈。”
可云含着泪，呜咽出声，李副官这时将她拉起来，柔声道：“可云，宝宝去上学堂，等放了学，宝宝就会回家了。”
“等放了学，宝宝，就会回家？”可云痴痴地呢喃，突然眉开眼笑，高兴得手舞足蹈：“太好了！太好了！等放了学，宝宝就回家了，等放了学，宝宝就回家了！”
看着她灿烂的笑容，李副官强抑满心悲酸，朝她笑了笑：“是啊，我们回家乖乖地等宝宝回来，好不好？”
可云不停地点头：“好，好！回家……乖乖地等宝宝回来！我要，做个好妈妈！我要对宝宝好！”
依萍道：“李副官，你先带可云回去，剩下的事情交给我。”
“依萍小姐，那就麻烦你了。”李副官牵着可云回了家，可云嘴里不停地低语：“等放了学，宝宝就回家了。” 一路上都咯咯笑个不停。
依萍望着可云的背影良久，下了极大的决心，无论要花多少钱、付出多少代价，她也要治好可云的病！
“姐姐，宝宝也是被日/本/人杀/害了吗？”
依萍闻声回过神，蹲下身与那小女孩平视，这种事情本不该与一个小孩子谈论，但她却莫名不想跟她打哈哈随便敷衍，便摇头道：“不是。宝宝生了一场很严重的病。”
小女孩看着依萍，眸里怔忡亦有深深的触动：“姐姐，我妈妈跟你一样，长得很漂亮。”
“你妈妈一定非常漂亮，否则不会把你生得这么好看。”依萍摸了摸她的长发，温声道：“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在哪里？姐姐送你回去，好不好？”
小女孩道：“我叫秦靖心。”
“秦靖心？”依萍觉得这名字有些熟悉，想了片刻，莞尔笑了起来，“我知道你的家在哪儿了。”

九
“姐姐，我还不想回家。” 秦靖心垂下眼，长长的睫毛投下两扇阴影，喃喃道：“今天是爸爸的生日。以前我过生日的时候，爸爸都会给我买一个蛋糕，今年…我也想给他买一个。”
原来今天是秦五爷的生日。依萍不由说道：“靖心可真懂事，你爸爸知道了一定会非常开心。但是你一个小孩子独自跑出来，你爸爸也会担心的，毕竟上海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万一遇到坏人怎么办？——下次不要再一个人外出了。”
秦靖心沉默了一会儿，“我在街上看到可云姐姐抢了别人的孩子，但是她没有伤害那个孩子，她只是找不到宝宝，着急得生了病，是个可怜的母亲，不是坏人。”
“姐姐，你也不是坏人。”
依萍一怔，旋即看着她恬柔一笑，“我知道南京路有一家店里的蛋糕做得特别好吃，我和你一起去买。”
从蛋糕店出来，已经五点一刻了。秦靖心离家这么长时间，秦五爷只怕已经着急得上火，依萍沉吟了一下，不想把她直接带到大上海，便拦了辆黄包车，道：“去福开森路。”
秦靖心如珍似宝地将蛋糕放到腿上，黄包车走得颠颠簸簸，她又伸出手将蛋糕紧紧拢到怀里。
依萍忍不住道：“蛋糕会不会太重？我帮你拿吧？”
秦靖心侧首，朝着她一笑，“不用了，谢谢。”
余光间，瞥见有个玻璃转门被推开，男子眼上的镜片反射着薄光，拿着相机翩翩走了出来，秦靖心脑中如遭雷击，喉咙里一哽，发出微弱的颤音：“爸爸…”
依萍还没反应过来，秦靖心突然跳车，重心一个不稳，膝盖重重磕到了地上，蛋糕也脱手甩了出去，奶油红红白白摔了一地。
秦靖心恍若不觉，跌跌撞撞地爬起来，拔腿直往街上冲。
“爸爸！”她眼睁睁见那个白色的身影越走越远，心头一紧，颤声大喊，“爸爸…呜爸爸，爸爸！爸爸别走！”
杜飞做完专访从大楼出来，才走了五六步路，身后车喇叭声尖锐地响起，不由止步回头去看，只见一个小女孩哭喊着，在街上横冲直撞，一辆车刹车不及，眼见就要撞上那女孩，杜飞一惊，下意识地急奔过去，伸臂抱了那女孩便往地上一滚，堪堪躲过了将撞上来的车头。
车停了，车主气得摇下窗，伸头大骂：“侬不要命啦！”
杜飞惊魂未定，手掌托着秦靖心的脑袋，低头察视她的情况，急声喊：“你知不知道，刚才那车差点就撞上你了！”话还没说完，一双柔软纤细的小胳膊环住了他的脖颈。
“爸爸…”秦靖心眼泪涌了出来：“爸爸！爸爸！”
杜飞呆住了，懵然而不知所措。
“靖心！”
依萍惶惶然地追上来，看见秦靖心抱着杜飞哭喊，呆愣片刻，连忙向街上被惊扰的行人道歉。
“依萍，你也在这儿！”杜飞仿佛看到了救星，忙道：“我听你刚才是喊着名字跑过来的，你是不是认识这个小朋友？”
依萍点头，上前将秦靖心从杜飞身上抱了起来，女孩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伏在她的肩头急促地咳嗽。
“杜飞，你有没有磕到哪儿？”依萍关切地问。
“我没事！还好我反应快，不然就惨啦。”杜飞捡了地上相机起来，打量她怀里哭泣的女孩，不解地问道：“依萍，她是谁？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是秦五爷的女儿，我也才认识她不久。”依萍叹了口气。
“什么！”杜飞瞪大眼，“秦五爷居然有一个这么小的女儿？” 他愕然，不禁感叹，“这可是个大新闻。”

依萍道：“既然能让我知道这件事，说明秦五爷根本不打算隐瞒靖心的身份。他心思阴晴不定，手段又狠辣，能接受你们一次专访，并不代表还会有第二次。我劝你的好奇心还是不要太重了。”
杜飞笑道：“我知道，好奇心害死猫嘛！我可是很惜命的！”
秦靖心泪眼朦胧地转头去看杜飞，抽着气说：“哥哥，我刚才认错人了，你不是我爸爸……对不起。”
哥哥？杜飞眨了眨眼，扑哧笑了起来，“你把我喊得可真是年轻啊！” 他伸手去擦秦靖心的眼泪，温声说：“小靖心，哥哥很开心认识你。”
秦靖心看看依萍，又怔怔地看着杜飞，怅然若失地垂下眼不停地流泪………别人就算长得再像爸爸和妈妈，也不是她的爸爸妈妈，她的爸爸妈妈已经死了，乾叔说过，人死了就会去天堂，永远都回不来了。

十
“靖心，是不是刚才摔疼了？”依萍擦着她的眼泪，却擦越多，不免心下担忧。
秦靖心摇头，哭得喘不上气，“我…我好想，我想我的爸爸妈妈……”
她细软的黑发被泪水洇湿，乱七八糟地黏在脸上，依萍微笑着，伸手一点点地替她拨开，“你从家里跑出来，你爸爸急得团团转，到处在找你，你回家就能看见他了。”
杜飞一怔，有些惊诧于依萍此时少见的轻怜温柔
，旋即也笑着说：“是啊！小靖心，你可别再掉眼泪了。你知不知道，有个故事里讲那些可怕的巫/婆专挑爱哭的小朋友吃！”
依萍皱着眉瞪他：“你别吓她。靖心还小，什么都不懂，当真了怎么办。”
“不会啊，我觉得小靖心可聪明了。”杜飞笑呵呵地点了点秦靖心哭红的鼻子，“哦，对了，还有一个故事，说是有一个人喜欢哭，结果哭着哭着，就……”
“你怎么会有这么多的故事要讲？”依萍无奈地笑了，唯恐他嘴里又钻出个巫婆吓到秦靖心，忍不住将他的话打断。
秦靖心却十分感兴趣地追问：“哥哥，后来就怎么了？”
“结果他的鼻子就突然变长了，他吓了一大跳，就哭得更厉害了！”杜飞讲得绘声绘色，依萍不知不觉听了下去，“可是没想到，他越哭鼻子就长得越长，这下可好了，他更是哭得停不下来了！”
“为什么？”依萍不解，“既然他知道哭泣会让自己鼻子变长，不哭不就解决了？”
秦靖心一时忘了哭泣，也好奇地看着杜飞。
杜飞禁不住自己笑了一下，道：“因为他拿出镜子一看，顿时就被自己丑哭了。”
依萍：“……”
秦靖心将这个故事咀嚼了半天，“他鼻子这么长，能照镜子么？”
“当然不能啊，所以他又哭了。”杜飞眉目含笑，轻轻地试秦靖心脸上的泪痕。
秦靖心也不再哭了，还想开口跟杜飞说点什么，却被汽车的鸣笛声打断了。
一辆黑色的庞蒂克在街边停下。
“那不是秦五爷的车么！”杜飞循声望了过去，回头朝秦靖心一笑：“这下你不用再哭了，你爸爸来了。”
司机从车上下来，走到依萍面前，恭然欠身道：“白玫瑰小姐，多谢您这么照顾靖心小姐，秦五爷非常感谢您。”
依萍把秦靖心放下，“秦五爷太客气了，我也没做什么。”
司机不置可否地微笑，低头对秦靖心温声说，“小姐，我们该回去了。”
秦靖心不舍地看着依萍和杜飞，“姐姐、哥哥，我以后还能再见到你们么？”
依萍迎视着她的目光，点了点头。
“会的！”杜飞笑道：“我叫杜飞，杜甫的杜，飞来飞去的飞，是申报的记者！小靖心，下次再见，你可不要把我忘了哦！”
秦靖心摇头，认真地说道：“杜飞哥哥，我不会忘记的。”
“嗯，快回去吧，别让你爸爸在车上等久了！”
秦靖心一愣，抬眼去看车窗，果然看见秦五爷正坐在里面，便乖顺地跟着司机上了车。

十一
“……爸爸，爸爸。” 秦靖心在秦五爷身侧坐着，许久都等不到回应。
车内气氛沉闷，司机从后视镜打量秦五爷的神色，小心翼翼地问：“秦五爷，今天是九月初四，前面有家蛋糕店，我去买个蛋糕回来？”
秦五爷抬眼看向后视镜，司机撞上他冷锐的目光，激灵灵地打了个寒颤，悻悻然地闭嘴。
秦五爷淡淡开口：“你把车先开到大上海，再把小姐送回家。”
“是。”
司机话音刚落，秦靖心拘谨地喊了声：“爸爸……”
“出去玩了这么久，还没疯够？”
“……对不起。”
秦五爷拿出手帕递到她的面前，“把眼泪擦擦。总是哭哭啼啼的，哪里像是我秦五爷的女儿。”
秦靖心低头，默默把脸上的泪痕擦干净。
“你裙子上的血是怎么回事？”
“我在路上摔跤了。”
膝盖处蹿起一阵阵刺痛，秦靖心痛得哆嗦了一下，眼花直冒。
“痛不痛？”
“爸爸，我不痛。”
秦五爷哼了一声：“我讨厌说谎的孩子。”
秦靖心低声说：“我不想让爸爸担心。”
秦五爷皱起眉，眼镜下透出严厉之色：“你要是真这么想，就不会一个人一声不吭地跑出去！大上海里每天有这么多事情等着我，可是为了找你，我不知道浪费了多少时间——再有下次的话，你看我还会不会理你！”
秦靖心怔了怔，低了头十分懊恼，忍不住说：“爸爸，其实我知道路怎么走，我一个人找得到回家的路……”
秦五爷怒道：“你的意思是，你翅膀硬了，我管不住你了？哼，你跟秦筠一模一样，一样的自以为是，一样的讨人厌！”

秦靖心听得脸色发白，滚烫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不知所措地双手交扭在一起。
秦五爷看着她通红的眼窝，开始后悔对她说这么重的话，他叹了口气，微缓了语调，说：“我给你找了学校，你明天就去上学。现在是民国了，女孩和男孩没什么不同，都得学知识、明事理，自尊自信。”
秦靖心抿了抿唇，喃喃道：“……爸爸以前也这么说过。”
秦五爷沉默下来，难得的一次，没有因为秦靖心提起秦筠而生气，只是转首看着车窗，神情罕见地露出几分让人难以察觉的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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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飞开了门，却发现公寓里一个人都没有，他抬腕看了下表，回头道：“书桓可能去报社了，现在这个时间也差不多快回来了，你要不要在这里等等他？”
依萍想了想，道：“算了，我妈还在家里等我。我拿了药就走。”
“好吧。那你在沙发上坐一会儿，我把药给你。”
这个何书桓！还真是会挑时间，偏偏这个时候不见人影！杜飞摇着头叹着气，嘀嘀咕咕地去了房间。
依萍在沙发上坐下，看见茶几上放着一本英文小说，不由拿起来翻看——
那是充满希望的春天，那是让人绝望的冬天；我们无所不有，我们一无所有；我们大家都在直升天堂，我们大家都在直下地狱——相对而言，那个时代和当今这个时代是如此相似，某些喧嚣的权威们不管它是好是坏，总是用形容词的最高级来评价它。
依萍看得出神，喃喃道：“说它好，是最好的；说它不好，也是最坏的。”她怔了一下，嘴角微微勾起，苦涩地笑了那么一下。

“原来你会英文啊？”杜飞走过来，惊喜地笑道：“这是我很喜欢的一本书，很难得才讨过来的！”
依萍低声道：“我上高中的时候，学过一点英文。”
“才学过一点就能读双城记，你还真是不简单啊！”杜飞诧异地看着她，由衷觉得自己从前把她小看了，“你明明有这么优秀的天分，你爸却不继续培养你，真是老眼晕花了！”
依萍脸色一沉，抬眸看他：“我没有爸爸。”
“我的意思是说——”杜飞眨眨眼，与她相识这么久，不知不觉间已经习惯了她偶尔的尖锐，笑呵呵道：“如果我是你的爸爸，有你这么一个女儿，一定高兴得每天做梦都在笑！”
“你比我大不了几岁，少来占我的便宜。”依萍叹了口气，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继续磨难，道：“杜飞，这本书讲的是什么故事？”
“这本书的故事背景是法国和伦敦，讲得是……”杜飞顿了顿，觉得小说的内容或许过于沉重，沉吟了下，避重就轻道：“讲得是一个伟大的男人为爱人牺牲的故事。”
依萍愣了半晌，将书放下，叹道：“开头的话写得那么好，原来故事这么老套可悲。”
“老套？可悲？”杜飞一怔，随即笑了起来：“难道这个故事不是你们女孩子最更感兴趣的么？我以为你会感动得一塌糊涂呢！”
依萍缓缓道：“我想，你口里那个伟大的男人，大概只是一厢情愿地为爱牺牲。因为两个人一旦相爱，哪一方都不肯让彼此为自己牺牲。你那个伟大的男人为了爱没有自己，恕我难以感动……真是个可悲的男人。”
“你说对了。”杜飞笑着叹了口气，“这个伟大的男人，真是可悲。”

杜飞把手里的药膏递给依萍，“这个药搽在脸上，每天早晚各搽两次。”见依萍从手包里掏出钱币，摇头笑：“我承认平时我是扣了些，但我早说了要送你，就不用你付钱。”
“我无功不受禄，你又不欠我，凭什么白给我药。何况，我早就过够了拿人手短的日子。”依萍垂下眼睫，想起自己从前向父亲讨要生活费的时候，她破洞皮鞋踩脏了陆家的新地毯，雪姨尖声喊了起来，她的难堪无处遁形。
不等杜飞再开口，依萍将钱放到茶几上，拿了药起身告辞。
杜飞看着依萍留下的钱，惘然地想，原来这个世上还有这么一个姑娘。
锐利，清醒。

那是最美好的时代，那是最糟糕的时代。
那是充满希望的春天，那是绝望的冬天。
我们无所不有，我们一无所有。
——狄更斯写在《双城记》开头的这段话很有名，很多人会因为这段话去看《双城记》，也有一部分人因为《双城记》而喜欢这段话。
很可惜我是前者，
买这本书的时候，我还是个小学生，虽然经常看得昏昏欲睡，但是执念和金钱让我没有放弃（书很贵）
这本书我有很深刻的印象，所以在剧里听到杜飞提起它十分激动！便就写了这段，引依萍说出那段话，使杜飞能够省思，快点找回自己。
其实写到这里，杜飞和依萍之间已经有了一定的感情，杜飞清晰地看见依萍的身上的刺，他对她的感情是一步步从心惊、心疼再到心折的。

十二
为了让陆家人不再打扰，依萍重新找了房子，新房子离租界很近，租金也翻涨了几倍，依萍咬咬牙，全部交了。
傅文佩叹道：“以前的地方住得也很好，你为什么非要搬呢。”
依萍坦诚道：“我不想再让别人打扰我们的生活。妈，我们两个重新开始过日子，好不好？”
傅文佩默了默，道：“可是这房租一看就不便宜，我们哪里承担的起。”
“妈，这你就不用担心了！”依萍亲昵地抱住傅文佩，像儿时那样撒娇，“我现在挣钱了，当然要让你过更好的日子——这里离我工作的地方很近，以后你也不用担心我晚上回来不安全。”
傅文佩轻轻地摸着她的短发，凝眉道：“依萍，你那个工作，非得做下去不可吗？”
“妈，我这份工作没有你想得那么不堪，秦五爷很尊重我，我仅仅只需要在台上唱歌而已。”
“商人都是逐利的！你还小，涉世未深，你只看到秦五爷尊重你，那是表面上，并不代表他对你就没有其他企图！”
依萍笑道：“妈，你别想多了。秦五爷是个体面人，还有个女儿。他尊重我，无非是因为我能替他赚钱，我们之间互利互惠，是很简单很纯洁的关系。”
“那也只是你的一面之词，别人不会相信的。”傅文佩顿了顿，道：“何况，你现在和书桓在一起，就算书桓不在意，难保他的父母不会介意。”
依萍道：“我过自己的日子，为什么要管别人的想法。”
“人言可畏，女孩子最重要的就是名声啊。”傅文佩嗓音微哽。
“我才不管什么人言可畏！就算全世界的人诋毁我、不理解我，我都不在乎，只要妈妈一个人信我，他们要说什么就随他们说去！”依萍又道：“其实这个工作，也让我得到很多快乐，让我很有成就感。每次在台上唱歌的时候，我唱的很投入，可以忘记所有的烦恼，这是一种发泄、也是一种享受！”
傅文佩闻言，怔然地看着她，一叹：“你看，你自己把这种工作当成一种享受。这或许只是开始，声色犬马的生活会潜移默化地影响你………我不喜欢，我真的不喜欢！我要你上大学，要你恢复以前的单纯！”
“妈，人总是得长大的，不会永远单纯懵懂。我早就错过念大学的年纪，错过的东西，就没有回头路了。” 依萍极力抑制声音里的哽咽，朝傅文佩笑了笑，用平生最认真的语气道：“妈，你相信我，我不会让自己堕落！假设真有那么一天，我早就没脸见你了。”
见傅文佩流泪不语，依萍急了，妥协道：“妈，请你再给我两个月的时间，让我唱到年底，如果到时候你还这么反对的话，我就立刻辞职。让我再存一点钱吧，不止是为了我，还是为了李副官一家和和可云啊。”
傅文佩伸手摸了摸她的脸，喃喃道：“因为这个工作，整天涂脂抹粉，把你的脸伤成这样。”
“妈，只是过敏罢了。小的时候如萍偷拿芒果给我吃，我脸上还不是长了红疹，以后我不吃不就得了；这盒香粉我搽了过敏，我丢掉再也不碰，不就解决了！妈，你不用为这点小事担心，你看我这几天擦了药，不是都好了么。”
傅文佩怅然地叹道：“你小时候和如萍感情这么好，大了反而就有了间隙。”
依萍顿住了，将脸埋到妈妈颈窝里，再也说不出话来。

修罗场！修罗场！（拍桌子）
尔豪：我们把杜飞喊出来吧，他拍照技术一流！
杜飞：哦，我就是个莫得感情的拍照机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