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香识女人,犹是紫禁城的女人。】
【入了夏,首当其冲的茉莉香,东宫摆几盆、西宫摆几盆,走到哪儿,都少不了它的霸道、蛮横,再看,她鬓上也簪几只、她袖中也飘一点儿,一起亲亲热热地挽着,在月亮下走,我只想躲得远远的,难得有几个不用茉莉,也要用栀子,我稍稍近一些,袖撞着袖,几乎要晕过去,它的味道更甜了。于是我得出一个很不讲道理的结论讲给泷山:一直到乞巧,玉扇和春里都莫摆花,放点瓜果就很好,不轻浮。这场甜腻腻的梦旷日持久,秋来了,大家伙儿不约而同地开始包金桂,十里飘香,我又开始大言不惭:桂花嘛,拿去烘糕点很好,做成香囊也未尝不可,但凡事过犹不及,有时候就该大胆些,逆时令而行。到了冬天,所有聒噪的味道就和万野一样静了下来,要至来年春,才有又花香来争魁首,丁香、芍药……拢共也是那些,反反复复地用,这下,隔着好远,我两只眼尚只能看出朦胧轮廓,就能靠嗅一嗅,辩出谁是谁。】
【蔷薇香也不输谁,要拿什么赔她呢?我满脑筋只有那些清寡的、冷澹的香,倒不与娇娇悄悄的僖妃相匹。一时颅腔间也晕晕的,又胡诌:都要浸出味儿了,换一换也很好。于是慢条斯理地,一一念道。】
丁子二两,沉香、贝香、熏陆、甘松各一两,白檀、麝香一分,合之而捣,再加零陵香,【边忆边说,顿了顿,才流畅起】平安时代的日本人叫它——侍从。研成粉,加上蜂蜜、甘葛、梅肉等保香之物,制成香丸,就能拿来熏衣了,留香的时间很长呢。
【就着她一问俯身,影子也折一折,发髻上垂下的璎珞晃啊晃,我眯起眼,辨出那只蝇头字。】哦,这是卖,买卖的卖。
【轻声一笑,我是不吝满足她的好奇的,这是我来清廷几载,日日的职份,占一个“新鲜”,等不“清鲜”了,我反而要沉默。她荑掌一掀,视线又被牵到那本仕女图上,我俯得更近,看美人。】
【天照大神呐,画上的人也爱簪几朵茉莉在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