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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姑,穷穷,房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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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P属地:安徽1楼2021-10-30 03:54回复
    立政殿的名头唬人,实则也就是皇后日常居处而已,我自幼来的多了,并不觉得畏怯,深知如果哪日召我两仪殿谒见,那才出了大问题。何况今日是我主动求见,“无事生非”。步履轻快自门下省一路行来,专去史馆还挑两卷书攥在手里装个奋发样子,才穿过立政门至此。等通报时略装模作样翻看翻看,待入内合上书卷,对着高坐明堂的人,意气风发地施礼,口称殿下。
    礼毕有问有答地略聊了些近日平常用度及课业。时费不长,然不是我此来目的,总归是按捺不住心头雀跃。
    :姑母——
    喜不自禁将不日升任壮武将军之事吐露一番,想来她忧烦都是天下重器,还当真未必留意到我这微末小事。登科的举子一朝及第,尚还泥金写帖附于家书报喜,我这父母双亡的不知向谁说道这春风得意,想来只姑母最亲近了。
    不过姑母不是寻常女子、妇人。说得洋洋自得恐反落得一顿数落,嘴上不忘假意自谦一番。
    :虽就是个杂号将军,可拔擢总不是坏事吗。侄儿不敏,还仰赖姑母提挈得好——
    昨日中郎将,翌年便职事之外再加恩封。散阶本就靠门荫说话,提上一提,积攒资历,改善待遇,还掩人耳目。今日先行守,想来但凡我循规蹈矩,待不日考绩,左郎将迁徙出放,随才录我补缺也是探囊取物一般罢了。


    IP属地:安徽2楼2021-10-30 05: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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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安徽3楼2021-10-30 05: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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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两相对,是很便于察言观色的。我觉察出她兴致不甚高昂,但一时之间不太分得清楚是因我这事实在微不足道不足以提振,还是她另有他事乱了心神。只兀自依然笑答。
        :人喜则斯陶,陶斯咏,咏斯犹,犹斯舞。我欢欣鼓舞,也是人之常情吗。
        以往但有功德,三句必不忘她。这次当然不例外,实话实说是必定的,但更重要的是在这个基础上转个弯带她一笔。毕竟天下虽非一人之天下,王朝却是二圣的王朝。天下倾覆或许遥不可及,改朝换代绝非危言耸听。
        又是朝她周正一拱手。坦坦荡荡地说着甜言蜜语,则然棘手不能解决,稍感宽慰总是轻而易举吧。
        :二圣立言垂范之下,长官恩恤如师,同俦友爱如胞,任上自然好得很啊,臣感激不尽!
        本来想说恩恤如父,但想了想姑父也算半个父,还是作罢。不过这倒也免得我如设想一般取出袖中书卷晃了晃故作姿态找话题说出我的企图,直接接下这个话茬便是绝好时机。是以我话锋一转,嘴角往下一撇,半恨半悔地皱皱眉,学李珣那样平白摇了两下头,便表露出无限惋惜。
        :只是……往先随太子一同读书,不知精业。如今繁忙之余,反倒爱读书做个消遣。就是不得闲暇,有心无力。
        :唉,往来官署骑马来回也要足足耗费一个时辰,实在是太浪费时间了。侄儿甚觉可惜,甚觉可惜!要是能节省下来读书……


        IP属地:安徽6楼2021-11-06 15: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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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尚书令请辞也算人尽皆知的近日要事,这显然并不是合乎天后心意的举动。因此在我与她的笑谈中,她陡然不咸不淡地提及我这个有些不识时务的小叔叔,令我深感意外。半真半假推脱,闲闲道。
          :季父事事较真揪细,处处言传身教,此等风节,当然只可远观啦——
          在殿中自在小踱两步,总之是不肯安稳落座的。紧抿着嘴“唔嗯”哼了一声,装模作样抚弄颌下几搓细密杂乱的青茬。这是我近来新养成的癖好,因为私以为这样虬须能长得更快些。点点头,一本正经回。
          :算算程距,立政殿倒还真比修真坊离十六卫近得多,是个好去处。
          正过身来,又不甚满意地摇摇头。生而一对宽且浓厚的剑眉,又不曾刻意修剪,十数年来只知道野蛮生长。是以稍稍一蹙便几乎两峰相连。
          :但有一处不宜,冬日四面来风不能避寒。若到时候姑母肯给侄儿升个炭火,那立政殿的石墩侄儿也睡得。
          眉心一舒,长目微垂,以手支颐。左脚抬起,身往右侧缓缓倾斜,似真要天地为庐,北首侧卧。摇摇欲坠,将侧扑在地时一个踉跄,以手撑在桌角借力弹起稳住。我睡觉,我装的。我又变出一个可掬的笑容。
          :像这样吗——我猜姑母舍不得。
          :何况赏罚分明,臣怎么升官反落个无家可归?


          IP属地:安徽9楼2021-11-07 19: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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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轮必被断然相拒,我已然有所准备。不见气馁之色,还笑得自得。伸手不打笑脸人,这尚有的磋磨,得有十足耐心。略转一转脑子,冠冕堂皇的话又说出来一车。
            :先前鼠目寸光,还不能体会质胜文则野的道理。过而不改,是谓过矣,如今想文质彬彬了,姑母总得给个亡羊补牢的机会吧。
            :姑母教训的是,可侄儿不也没有到皇帝姑父面前讨吗——
            皇帝、姑父,不伦不类,又合情合理。我当然也思考过是否要先去与他撒痴一番,毕竟李棻总是和颜悦色,无伤大雅的事情他几乎算得上有求必应。自降圣大典之后精力不济,似乎更可欺了。但我最终还是决定来姑母处碰钉子,无他,就是一个道理——不是一个姓不进一家门。一家人才能确定说不出两家话。
            嘴上讨饶,但自知她嗔怪得不痛不痒,依旧不甚恭敬。此时才安稳坐定,准备另与她再说些道理动摇心神。
            :就知道这些搪塞不了姑母啦。其实是另有原因。
            :太极宫多溽湿,修真坊也如是。臣每每夜戍晚归,都觉得湿气侵人。睡一觉起来,偶尔还会脘痞腹胀。上次打马球还扭到了脚踝。
            做出个想给她亲眼看看膝盖红肿热痛,但顾忌脱靴不雅的姿态来,作势要撩开袍子,又为难地放下,转而没个忌讳地咧嘴,可怜巴巴地将舌头伸吐出来,指了至上面粗糙厚实黄黄腻腻的舌苔。确认她确实抬头往我这里望来,才收回去,煞有其事说道。
            :姑母,你看你看——喏,看到了吧?那侄儿接下来要说些鄙俚唐突之词了。
            轻咳一声,收起嬉皮笑脸的态度。事关传宗接代,即便粗鄙,那也得说。只不过这话里真假混杂,有理据,当然也不乏我空穴来风的臆测,难分难解。我尽力将它说得极为中肯可信,将晦涩的、关于澹和戗的如何英年早逝的揣测,暗暗藏起。
            :夏秋之交,阳热尚盛,雨水且多,热蒸水腾,潮湿充斥,年年如此。
            :其实臣年轻,这些都还受得。那次腹胀得厉害几天吃不下饭,本想抓药调理调理就算了,可医官说湿盛则阳微,唯恐伤于湿者,下先受之……
            话并不难懂,就是堂而皇之说来有些难为情。我尴尬地鼓着两腮,眼不自然地眨得极快,只灼灼望她,绝不分神去看一旁侍婢的神色。
            徐疾生澹时,还没搬到东边靖安坊另立门户,澹早死,后面生的延体质便不羸弱。而我父亲生戗,也早早夭折。我自五岁便与宫中常来常往,往先不觉异,如今却多不适。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我觉得我很有道理。如果这没道理,那干嘛修什么大明宫?


            IP属地:安徽13楼2021-11-16 00: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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