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知堂冷如冰窖,你就要拿自个儿的亲生儿子来陪殉吗?!贵妃娘娘——!
【不堪自已的马蹄袖遽然一掠,适才还徒撑而无以措置的臂肘,就似飓风将案几陈列裹挟,立时摔啐出咣当响动,掺带着喉头将要喑哑的嘶吼】
【我行此妄举,却也引得神情一怔,敛目于横陈在地衣上的碎瓷时,忽而煞为纳罕地,窥得了雍王今此一生,唯一慞惶失次的丢态。再抬首,目中皆是似血浸染过的腥红,还有怨与恨共舞,更于不察间悄然改换了淡漠的称呼】
【我忍够了,却还要噙起个荒诞的笑】
何谓不公,何谓不平,又何所谓不正?您以为算得清吗!而今您说他们冤了您,委屈了您,辜负了您,可天日昭昭啊,老天爷它难道就那么不长眼,它就不晓得谁受了委屈,谁又是那个****?!额娘——究竟什么时候你才能把自个心肺肠子也掏出来,拾掇拾掇,再回头看看——您这恣意昂然的一辈子,就那么干净吗?!
【额勒珲确然是个不孝的儿子,半辈子蔼然相待外人,却将生平戳心捅髓的利锋严词,交予了生身母亲。我也晓得自个混蛋,因而腿脚站底不住,髌骨倏地一软,就势跌跪于母亲脚下。鼻尖一酸,就像街衢上穷酸乞讨的可怜人,鲜以为见得向她尽心诉说、更或说是,乞求】
你说话啊娘——您不是打小就不待见儿子吗?小时候别家弟弟冷了热了,哪个没有母亲嘘寒问暖,再后来书房里挨骂了挨说了,谁又不曾得到过亲娘的几句宽譬。是,这没什么好教人羡慕的,我也实在不必惦记,左右这么些年来,再是寡恩薄义我业已熬过来了。可忍着忍着、也忍了这么些年了,儿臣今儿也壮个胆,就想问上一句——
【如乞怜讨食的犬儿,我仰着似少时般天真的脸,灼灼目光投去万般期许】
五年皖地水患,你的亲儿子险些命丧泗州城郊的时候,您究竟有没有为我生过那么一丝丝的记挂,哪怕,只有一分都好?啊?
【还不明白吗,这就是我们母子间,早已注定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