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夏，总归是与杭城不同的。）
（子尚的这方“小南国”，虽说是肖着苏杭所筑，可到底也不能将江南的曦和神女一并请来。北京暑月的日头，像是要将四九城内外点燃一般，灼得人昏昏沉沉，只在日入时分，才得那么片刻闲隙。我便也总在这时，才敢从屋中探出头来。）
（是日方行至水榭，远远却见有乌篷船行来——半月前，这后湖之中还是满植的荷花，虽不比白荡海，可总也算有了几分“南国”的意味。眼下花季已过，想来便也该是采莲的时候了。若按往常，照眼下我这不明不白地处境，确是不该多在园子中逗留。可子尚已有几日未露过面，我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想是这园中的奴才本就懈怠这位刚归京的阿哥，四下环顾，也未见有几位在此处知应。索性把心一横，趁着此时，招手叫人靠了岸，便也跟着跳上了船去。）
（那撑船的婆子许是怕我伤了手，不肯将那采莲的器物过予我。我也不同她计较，只钻过船舱，又往船尾去了。新采得的莲蓬便被置于此，拾起几只细瞧，心下不由感叹，到底是京中贵胄府中所植，这蓬房比之贡莲也不差多少，莲房三颗一列，就有寸长了。如是想着，信手便习惯地将莲子剥了几颗出来。熟成的撇到笸箩里，给膳房去熬汤；鲜嫩的就便宜了我，莲心抽了搁在帕子里，莲子直接入口，清香甘苦兼具，真真是极品！）
（咂摸过滋味，手上剥着地速度不由得加紧。迎着西斜的日头与晚风，倒真生出了几分尚在西子湖畔的恍惚。口中不知何时也轻吟出了几句南地的小调）
菱叶萦波荷飐风，荷花深处小船通。逢郎欲语低头笑，碧玉搔头落水中......

（灵台缓至清明皆因檐下本是淋漓雨声骤转疾驰，似擂鸣厉响般强休清梦，此刻半撩了撩眼皮看着外头一派沉抑，既是朝无熹光便难以辨时为几何，兹当在别院幽居不拘晨昏。阖眼又假寐片刻，方彻底回神，适才未察的臂间同递来一阵酸麻，良久将能动至拇食，侧目斜眄瞧过正是软玉温香在侧，以己臂为枕庄周于梦）
（此派脂粉景入目却无几分温存，当即抽回了僵痹髃髆，眉心攀川之余冷眼瞥过，任她哼唧一声栽空枕上，只边暗暗动着肘肩筋骨引得格格作响边是自这女子露出的小半边脸端详——虽半晌未忆出此人姓什名谁，却心下落其一罪，名为逾越）
（近至晌午，容得唤人备膳，方才的枕边人也因醒后知趣，无需自己多言便伺候的服帖而在脑中记下了其名，纵不那日阑珊之下所瞥惊鸿，却在眉眼身量上似了十之四五，用以打发闲时已绰绰有余。狎弄餮足罢携拥其并至厅中，将那纤纤佳人揽于膝头，边在左右布菜之余边逗弄莺哥似的喂上她几口，倒也觉惬妙——约莫着子尚抵京就在这几日，借由走公远遣之名来远郊别庄散心，同酒肉弟兄享得声色犬马，避了这桩故作姿态的麟儿归，岂不快哉？）
（如此连逾数日，却因连天山雨阻了猎行，起初因同这望门寡的新孀女冠厮混不分昼夜，倒尚觉无碍，可现下先是失了对她的新鲜，后是啧品出些许死缠烂打的劲，便再无耐心可言，直截了当与之道莫要再提以后如何，既是守节女冠便认清自己的本份，免得祸连一族陷至不堪。是以，乍晴那日，一则将那哭哭啼啼的“失节烈妇”遣回观中，二则速速逃离这每日只可食菜叶瓜豆之地，若不出自己料想，府中应已上演一出游子远归的亲昵之戏，时至今时估摸着已该归于平静，虽不愿给子尚添半分颜面却也无一直避着的道理）
（日后仰息需仗倚何人，他若澄明，心中应有此知，而今这闭门羹对其付食已久，是时候探知一二他这些年月长进几多）

（亭榭之中无非簇瓦遮首，可此中此外却是两幅光景，随侍辽东叩于地上长久勿敢起身，而自己亭中缄坐，只垂眼瞧着盏内未沉立梗，指腹轻捻拇首玉扳，五感不浮面上，全无半丝疏色，唯剩下似山雨欲来的迫仄之意，抑压在这焦灼烈阳里。久之，阖了阖眼，只觉这大半晌里脑中似是滞涩一般，仿佛是思量明白了又好似难题无解，直待最后索性不去顾度攀枝末节，直截了当盘算起了这阵应如何拆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已是节节退败才有的下下策——早该想到，对待子尚不应存半分怜悯之心，他惯以心无城府的纯良模样蛊惑他人，之于此人应要掌带雷霆，直扼咽峡，遂方免之造次，保己安泰）
跪着做什么？这有什么可跪的，无非是个园子而已，况且自葺造好了便也是在那空闲着——我二人本就是同胞弟兄，心趣相投，理所应当。起来吧，公事缠身错过了亲自为他接风洗尘，这会同我去看看他，知道我们多久未见么？十年了。
（辽东已属信中至信，尤未坦意，总归藏得一片任凭谁都不知的卑劣浊恶于心。逡行不过一炷已至月门，彼时亲拟院落纸样，弃了开门见山的制式，拟了南地庭园才有的菱窗虚掩，薄砌为屏，却在余光无意瞥扫之余忽而定住了神色，正是叠翠掩映乌篷之上，豁的入目娆影，刺得瞳仁倏而一紧——是那日灯火阑珊一瞥即离，诨是建邺辽东按图索骥千百余户亦未得踪觅之人。然未有片刻喜色，反而脸色愈发沉郁，几乎在一瞬间便猜得了她的真身实份，本欲待之珍重亦已跌入云泥，在眼中已变得轻贱起来）
若我没猜错，船里的应该就是子尚带回的那位。罢了，你且不必跟着，有女眷在此处理应避让，我穿夹道去斋中取了荐季直表的帖便回。
（三两句打发了辽东，自也观应其中，水磨似的绵软娇声伴于耳畔，半晌却见无左右侍候，亦无子尚携同，已了然为其身份盖棺定论——无非是个虚抬了身份的瘦马之流。这般想着， 便无顾忌可言，灼日之下阔步濒至池橼，舟尾临岸娇娘背倚，只半俯了身以大掌蒙住了她的一双眸，鼻尖微凉径自贴在颈间一片雪白之上，吞吐的气息确是如同这天气一般炽热）
怎么一个人在这等着？当遣个婆子照应左右，是来了这边不习惯么？总还是往这船里钻。
（轻笑间是惯用的轻佻与逗弄，左不过是个人尽可亵玩的，既是伺候的了子尚又怎不能多伺候个自己？心中这般想着却仍旧按捺不住酸涩与淡淡痛滞，本是奉如思慕，未曾想到竟成错付，亦是如此不堪）

（大掌覆其眉眼不过弹指一瞬，却已对她的反应私揣一二，风月中摸爬滚打之人最擅随机应变，亦懂得审时度势，这会忽得生人近身，于此寄人篱下的情形中那敛着些的无非欲拒还迎，若是再下滥些的登即便是投怀送抱，经年历得的相好多是此般，早已熟稔于心——但让人意外的是，在她回首睇望之时，自己会跌入一双毫无芥蒂的清亮眼眸里）
（本是玩味之色跃于睥睨之间，却因她此刻所言所语而渐将神色敛了，反增眉角一阙提挑，她愈是欲收回执莲酥白，自己愈是五指为桎攥的更紧，审读与饶有兴致骈存于瞳仁之下，因她此刻柔弱似兔，自不能隼视鹞顾，甚至觉得眼前人是一汪水铸的，只需掌下稍稍错力便要碎的散形，同是此刻不由低头嗤而一声笑了——曾经只当南北相隔十载，子尚而今出落何等面貌难以得知，殊不知哪怕隔山傍海，羁绊尤不减不灭。只一时因思量松了松手便让她似灵巧小鱼般促狭的溜出了掌心，倒未继续纠缠，却也未立刻否认身份，只纵着眼前人行事，亦乐在其中看一团粉面由白至红，直到最后似要烧到耳根）
京中暑气烈热，远无南地湿润，要知道这尚是夏时，待几月后不过秋至便要早晚凉气渗骨，及至三九冬时更是北风凛冽，又何苦与我一同回了这边？
（撑船的裴赵氏是府中老人不假，却只是个做粗使活计的，本就不足为虑，故作一派谦谦态遣开了她，自撑橹似是漫无去路漾在池中，实则暗掌水径，任由乌篷小舟最后摆摆荡荡停驻在了一片菡萏丰茂的庇荫之处。有时非是机缘才成巧合，而非善之念同是一旦萌生便再难扑抑，与孩童所存的捉弄之心不同，之于子尚，无非是他做初一，我承十五，既是甫归便要搅乱池水，叫我又如何能惦顾手足情份？）
我总怕你到了这里拘束，之前你不是这么多话的，只有心里没底的时候才会这般，我说的对么？
（掌舟未语时一双眼一直似有若无的落在她身上，同从只言片语里忖度着他二人平日里如何相处，近份几何，可左右观来只见一派青涩娇恬，自然而然捡了这类女子大抵都有的心思，言带熨帖。田田莲叶正茂，同折一双碧叶遮于她头顶舟舱天光漏处，思量间有意再与之近密，但转念饶觉于试探之中，无需待其过急，只伸手抚过她鬓间带走一片蓬絮，再无逾越之举，唯一句一问，似是钩饵般钓出这二人过往段段）
池中莲皆是百里择一之品，自是得人心意，我听闻水下还栽了红菱和水栗，只是不知在北地是否能结生——总觉得你进了府中便生份了，还记得我二人初相识时，你唤我什么么？

（他在杭州时便是随性惯了的，只当他还如往日一般不喜生人近身，接过方才嘱咐那婆子寻来的一应茶具便也使人散去了。只是他亲自执桨，却不好如方才那般自在，索性踞在人身侧，燃了炉子，专心剥起莲子。不知何时，便又进了这藕花深处。）
（见人也矮身进了里舱，扯了扯帕子，给人看新剥莲子。再听人问话，只随口笑道）
家中那些事，爷又不是不知晓。
（甫出口后，又觉不妥，生怕人将自己当做那起子一心攀附，妄想飞上枝头的一般。方煮着的炉子适时滚了水，往置了鲜莲子心的杯中倒过，再过三道水，这才双手恭谨奉至人跟前。状似无意，却又垂下一双顾盼眉眼，只做副娇赧嫣然之态，垂首轻言）
更何况，此心安处是吾乡。只要能同爷在一处，便哪里都好。
（兹当未听得人后话，不肯多答。余杭自在，可前路未卜；京城拘束，却是坦途。眼下景况种种，他又岂能不知，我又何须多言？）
（一时静默，不想人大掌又忽至，躲闪不及，却不想人只是择了两朵飞絮，倒教我没得自作多情。照实说，我总觉着他今日实在冒失，自相识至如今，哪怕是我同他同船上京，多日间都不曾见人有这般唐突之举。可一边，又怕是自己多心。他回京同相厚之人多吃了些酒，如此说来，倒也算不得稀奇......心下纠结，只得再往人茶中添个满盏，祈这莲子水能助人去去火。一边，却又拿不准人的心思，觑着人的脸色，一股脑地答出了一串）
小道长？小王爷？又或是...子尚？——可还说呢，前日去给福晋请安，福晋才不许妾这么叫呢~

（一番言语里可觅踪寥寥，但仍品得蛛丝马迹于中，子尚应为真心付之，却不知眼前人是否同怀炽意，于自己看来，小门小户以其女清白做为讹赖并不比推接明娼来的干净多少。这般想着，她后话也已入耳，心道这许是主母再平素不过的敲打，但又极有耐性的佯做不解，推拟着子尚的言辞故意纵道）
和额娘见过了？你二人都说了什么体己话，怎还会说起称谓这一档子事——额娘她最是直来直往，无非是口头上说一嘴，实则不入心的，她若真说了什么重话你也不必系在心上，于我这一切照旧，莫要顾忌别言。
（红袖添香佳人于侧，执一盏莲心，垂目落于一汪碧色中，徒见漾动涟涟下映衬的那双人前温润人后冷漠的眼——莲心涩苦，自幼避不入口，但而今眼前人却将其以一晌时间细细拨捻而奉，不需多想便知应是全了子尚的心头好，暗自冷哂一声故作风雅，登即意欲假作失手将这连汤带水的掀进池中，总归损了的是她与子尚间的情份，自己何须为之锦上添花？）
（思浮频动正欲抖腕于不动声色时，余光里那似如脂白的玉面上忽桃腮凝红，似是因方才那在自己眼中再平素不过的亲密而染，一副怯生生又含羞带臊的模样不免以之为奇。一时间，改弦更张的念头不过须臾已顿生脑中，胆边之恶也紧随着欲壑而起，只将眉头略一动，而后似是沸汤灼口般侧首嘶声，大掌虚掩息下唇边，另一手欲擒故纵的徐徐摆而退之）
无碍，暑时难消热气，没料到这茶仍旧烫口，轻燎了番，非是什么大事。
（虽于少岁，可早已在风月之中摸爬滚打良久，恶于烟花柳巷粗鄙不洁，更喜无主新寡守洁女冠，既是开过荤腥之人或奔放或拘谨皆都承不过几番撩拨便成好事，纵心生痴缠之意，皆都碍于身份难生事端，故而让自己可花间频穿却不损声名。刻意喂着时机与她，若是懂情识趣的，此刻应已借探究竟为由头倾卧于怀，可反观这娇儿浑似个雏儿般，真真一颗心思扑在可有伤灼之上，自己看在眼中，险将不由自主的笑意展于其前，只绷着一步步下饵欲请君入瓮）
只觉得嘴边有些刺痛，应当无事，不信你看——
（索性不再遮掩，只蜷指以桎节轻搭所谓伤处，愈骗引她离自己近份些，于其专心致志觅着伤处时，一臂将人揽困于怀间，不任多言已俯首撷尝朱唇一点，浅尝辄止便将其放开，只似嬉闹，不沾欲念）
（之于此，无非想知晓他二人究竟近密几何，或娇赧或惊愕一望即知。而与这一瞬光景中，反倒深觉自己堪可一位以德报怨的宽宥兄长，纵是子尚无义，却仍愿以己身为饲试探红粉，莫让其反被女子玩弄股掌之中）

（有他此言，心中便多少有了定数。颔首应下，不愿再多同他谈及福晋。横竖人家是亲母子，只要他心中有数便是，哪用得着我说得那样明白呢？）
（垂首专心斟茶，却是不想那方奉过的茶盏转眼便落进了池中。藕花深处，几只凫鸟惊起，一时间，水面上不过余我同他二人。暗自心疼着那五彩十二月花卉杯就这样成了残品，一壁赶忙凑到人前。只道是眼下二人身处湖心，便是一时唤人也不得。一面恼着自己奉茶前实该再试过一二，一面又悔着方才就不该邀他上船，又或是，连今日偷闲出门都是不该。）
（一心只扑在人身上，也顾不得那样许多。伏身在人身侧，还未细寻到伤处，却不成想，叫人长臂一揽，堪堪全跌进人怀里。未及反应，却已叫人行了那偷香窃玉之事了。）
（夏日午后烦热，怕是连知了虫都懒得啼鸣。二人上驱相抵，一时间，好似百里之内，只能听到我心如惊雷一般的鹿撞，竟连躲都忘了。姗姗抬眼看过人，却见他一双乌曈直勾勾地看着我，好似曜日，叫人不敢直面；又似中有弯钩，只肖一眼，便要引我同堕万丈深渊。）
（我早说他今日定是吃多了酒！可眼下，除去一时羞赧涌上，却只更教我为难——我若是登地恼了起来，难免叫人当我矫情。既已随了人无名无分地上京入府，却要再做出副三贞九烈的模样，没得叫人厌烦；可又若是当下迎着人，做了副婉转承欢的模样，又恐人以为我轻浮，只为讨他欢心，竟连名节都不要！再者说，纵使是他今日吃醉了酒，到底我也不知他醉了几成。眼下虽瞧着还算明白，可若是醉透了，来日混不记得，又或是，只记得后半程，再因此于我生出嫌隙，那我岂不更是百口莫辩？思量间，除去面边耳畔入红殷浓，口中竟连一句话都说不立整。）
你......我......
（几番顾盼，再过良久，终是只给人撂下一句。入耳却尽是凝羞含怯，半分恼意也不见。）
不许再有下回了~
（言罢，抬眼再看向人，忙却又躲开。远山低垂，将一双眼落在他唇畔。蓦地，才想起“正事”来。不顾眼下薄罗衫子相近，只又从腰间扯了帕子绕在指尖，细细密密地点在人唇上。且将旁的放在一旁，专心寻着他那灼伤之处。）
爷到底烫着哪里了？都怪我不仔细，真伤着了，可怎么是好？

我来泰斯特一下

（已是喂足了招子予她，这会稍是个懂得拿情秉趣风月人自会心里头揣的明明白白，偏是她诘语难言不说，又将一张脸连红带白的阵阵过着，本是摩挲攀在其纤腰上的大手一时间松了松，反观怀中有些无措却又坚定灼灼之人不由轻哂一笑，面上携的皆是不应在此刻所展的心坦神舒——许是那么一刻果真以为自己是子尚，而怀中所揽之人满目情谊皆因情衷所至）
本就没有的伤，你又如何能寻到？无非是我情之所至，难以自抑方才如此。
（一派池水氤氲，耳边除却小炉沸破蟹眼之音，便只有啁啾啼鸣，但皆不如怀中人笃笃难静的心跳，似是要透过二人相隔不足一掌之距擂动肺腑般的传到自己腔里。也是这一瞬，本是崮池难澜的心头竟浅泛涟漪，戛然而止方才话语时，垂眼便不动声色的落在胸臆间这娇娘的眉里眼间，一切皆是纤弱孱孱，哪怕不是被拢在自己所桎梏的一片荫翳，仍是娇小的似是幼兽一般，一如初见她在阑珊灯火下，光华难掩又似琉璃易碎，触而不得）
莫要躲，睁眼看着我——
（不过短短时辰之内，心绪似畸峦起起伏伏，有喜有恼亦含劣戾，无论何种都有些许莽意在其中，全然不似现在神思澈明，几近是一瞬间便打定了主意，鱼与熊掌谁说不可兼得？兄弟阋墙谓之明夺，为一女子更堪称可笑，怎容此等微末之事败了声誉——有时软刃更利，以情诛心，岂不快哉？）
我只盼彼此皆是真心相付，在我身边嬉笑怒骂皆可，而不是现在这般万事皆顺不敢言拒的模样，如是这般又与寻常低眉顺眼的妻室有何不同？既是已到此处，我便以为你应懂我心，待一切稳置妥当后，我二人的事自然要提得日议。往日我二人虽有情谊，但也知除却年节盛日难以逢面，过往允过你未曾在南地兑现的，便在京城一一付实可好？
（其中缘由已不需从她口中切实听得便已猜出，一来嗤于子尚浑做纯良谦君，二则讥其二人有名无实方予我此等良机。一派不需多想就可滔滔出口的温存言罢，释了她脱出桎梏，微微摇首自向后倚了倚，故作垂眼一丝苦笑意，暗觉一番谆谆善诱到了火候，即浅尝辄止，略别过首去，摹着子尚惯常的温态）
是我心急了，怎与你说起这些，莫要往心里去，只是不想你因着身份而惧了我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