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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女总动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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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P属地:上海1楼2022-04-17 11:09回复
    来开戏!


    IP属地:上海2楼2022-04-21 20: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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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把子期待了


      来自Android客户端3楼2022-04-21 21: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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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王府里年轻的主母「离家出走」第八日。】
        【一切仿佛并没有甚么不同。我咬牙切齿地想,例如午后依旧如此百无聊赖。云脚很低,遮天蔽日,一幅叆叇的模样。我在前庭射了两筒箭,竟不想歪了三只,卢肇霖过来,替我脱靴子——如今这种近身伺候的活计,本不用他来做,我便知道他有话要说,果不其然!“这两日有无锡新送来的莼菜、鸡头薏米,新鲜极了,福晋爱吃。”他低着头,很利索地为我换一双松快的便靴,我跺跺脚,跟着起身,并不看他。主仆二人穿过葡萄藤下,枝叶葳蕤稠密,像一披漉漉蔼蔼的绿云。】
        那么,你就着人安排送去沈府罢。
        【卢肇霖出师未捷,仍要再说,却被一只小影子打断了。探头探脑的谢伯乐,莽撞地闯进来,梳着双鬟,眼睛睁着圆圆,像一对儿黑色颇黎珠。我先一乐,午后的虚贻,全部被这一只小影子治愈了,一切草木、花卉、摆件、梁柱,逐渐抖落掉漫长和乏味,普遍警醒地活泛起来,晌午仿佛就此变成了陷阱的存在,全为捕获一个小号的沈贤龄。我叫住她,往我这儿招手,这会应当读书,我是逃课的高手,问一个明知就犯的问题。】谢伯乐,你去哪儿呢?


        IP属地:上海4楼2022-04-22 18: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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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上海5楼2022-04-22 21: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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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夫子教《尚书·周官》的“人而不学,其犹正墙面而立”,我想娘亲;马修老师讲关于善,美,人性的诗歌,我想娘亲;现在,窗外的花上有黄鹂,一只、两只…我还是想娘亲。不敏且分心的学生,如何能祗奉箴言呢。眨着乌溜溜的眼睛,伸了个懒腰,又恹恹地坐回蒲草垫子。这样不行,我想。娘亲卜居于故而久不归家,好似除了等待就别无他法,耐心在这些时日里被渐次消磨,是该行动起来,一结其前、一绝其后!】
            【趁人俯身握住羽毛笔之际,低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溜出了此间堂屋。爬西院的墙太光明正大了。迩来王府多了许多良工巧匠,挑着担拎着桶,不知是要修葺甚么新院子。故而经过一番“深思熟虑”,想着如今娘亲不在东院的迢迢居,那儿寡有人至,正是越墙而出的好地方。是以先从金檀阁中背上早先准备的小包袱,里面装着娘亲素日爱吃的窝窝头、白糖万寿糕、玫瑰搽穰卷儿,以及各种核桃仁儿、瓜仁儿、炒栗子儿,还有流心红李子和大颗石榴】
            【狗狗祟祟地穿过载着紫茉莉和牵牛花的庭院,猫在一人合抱的梁柱后。上次被娘亲“袭击”的记忆还历历在目,这次便特特回望身后方寸,未曾料到裂石穿云声飞扬,自肩上越来,识海顿时警铃大作:谁!?是谁叫我!?】
            【尔后稳住心神,细想这世上,只有两个人把我的名字叫得跟一道咒语似的,要孙猴子凭誓现真形那般,一个远在另一条胡同,另一个…好吧,我看见他了】爹爹!【瞪圆了杏眼,震惊的目光利剑般地射出来。爹爹一伸手,又仿佛瞥视招魂幡在风中噼里啪啦地响动,委实不妙!要如何应答呢——】
            【电光火石间,我弓腰捂住小腹,红润润的脸蛋皱起来,张口却掷地有声,语不惊人死不休】
            我——我肚子痛!要去蹲茅厕!


            6楼2022-04-25 21: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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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走近谢伯乐,像走近另一个沈贤龄。睁得溜溜圆的黑眼睛,有不假思索的天真,我和沈贤龄从来不懂节制,把第一个女儿,竭尽所能地宠溺,请她做不谙世事、养尊处优的小女孩,又或者偶尔不伤大雅地,做一做随心所欲的小英雄。总之,天高水阔,任她快活,也只盼她快活就好。云在天上翻涌,像煮白的一釜沸汤,她在云影底下,永远清透,永远光亮。先很快地,如同提溜起一只小莺鸟似的,把她抱起来,碎发软绵绵地散下来——她额涅不在府里,双鬟也如此扎得不牢靠了。】
              这可是十万火急的大事儿,走吧,阿玛给你护驾!
              【一条胳膊夹抱着她,葡萄叶子耷拉下来,要够触她的额顶。嫩黄的小衫子,斜跨一只小背囊,正压在她背后的两只蝴蝶上。我把背囊也取下来,抛给卢肇霖,主仆俩人忍着笑,在葡萄藤底下风风火火地行走穿梭。我从来不在小女儿面前练习严苛和瞪眼,何况她辫子梢颤颤,眼睛闪闪,路过书房,很快地瞥见茫茫然站着的先生,不等谢伯乐开口,我们又迅速折返,父女俩人默契十足,都不吭声,走路也轻,于是,又重新回到葡萄架底下。我与她笑道。】
              要不然——咱们过会儿再去吧,这一会儿功夫,不好撞见先生。【不动声色地与她找台阶下,卢肇霖拿着小背囊,转身就要退下去,我却要叫住他,故意问。】格格装的甚么宝贝东西?十万火急也不肯丢下。


              IP属地:上海7楼2022-04-26 16: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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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蹲茅厕,这实在是个很蹩脚的借口,也没有一个觉罗贵女会如此不矜重地,直白道出凡庸之事。明眼人一瞧便能看出端倪,可爹爹怎不拆穿,还应下来了?反让我有些手足无措,瞠目仰视如山如岳般凝重的父亲。然后人如鹞鹰之名的小格格,被轻轻松松拎起来,羁系在宽厚结实的臂膀间,愁似云山边的雾浪一样瞬刹涌来】
                啊——爹爹,【你怎么也要去!傻了眼了】你没事吗?【没事就去找点正事做,不好吗?】
                【腹藳极具调侃意,自然没有宣之于口】
                【似耳的双垂鬟髻并长眉一起耷拉着,我们往西边儿走,葡萄藤的青叶子打过头,遂低一低颌,躲在绿影里张狂。伸手搂住爹爹时,忽然想到降诞那年的哨鹿之狩,便是这一双臂纵马弯弓吗?厉啸而至的箭矢撕破空气,将万兽之王牢牢钉死于林中,开出如血红色盛大的花,那又该是怎样的景色?浩瀚的海装进爹爹的胸膛,即使再小的帆也能远航;那么体量细瘦的雀鹰,在寻到属于自己的那片高草丛之前,也有可堪栖息的地方】
                【是的,我仿佛永远都有靠山】
                【领俸的西洋老师仍立在书斋里,恪守了他所教授的“契约精神”。但我的心情就十分复杂了,开口不是、不开口也不是,好在与爹爹会意,辄不留连、步履如飞地返回东苑。须臾,郁郁青青的葡萄架又迎接大小主人的到来,它们看着我,盛着喧闹无比的笑声】
                欸!卢叔叔,你别走!
                【张口惊破轻风,春纤捏着爹爹肩头的蓝练踅褶。盯着王公的忠仆,他捧早先卸下的包袱,不知手上轻重几许,疑心糕果在其掌中已被揉成粉末。眼风来回逡巡,支支吾吾半晌,我实在不好意思编造出“那是如厕时饿了要吃的!”之类的谎话。目光愈见殷殷,望回爹爹似乎正在憋笑的面庞,坦白从宽,嘟嘟囔囔念道】
                好吧,爹爹,我不是要去茅厕……


                8楼2022-04-26 23: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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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云影和葡萄叶底下坐下,藤条椅,歪歪摆着一个靠枕,在我们父女到来之前,它如同一首未竟的小诗,痴痴等待女主人的归途。绣面上是一只嫩黄的小鸭子,色泽略微发旧,却不影响它的憨态可掬,一对红脚蹼藏在浮毛底,我丝毫不怀疑它们仍在划水,兢兢业业,认认真真,永不停歇。将靠枕安放一侧,怀中女儿一举,跟着落坐在我膝头,谢伯乐乖巧地垂一点小脑袋,后脖颈细软软的碎发,像胎毛,偶尔服帖着,又时常毛躁着。一双极肖我的眼睛——为谢伯乐的眼睛究竟像谁,我与她的额涅已争执过七次,眼珠子却很狡黠,不可否认地,像极了她的额涅,转一下,先看我,再转一下,看小背囊的去处。】
                  那么,咱们英王府的小格格,打算去哪儿?
                  【卢肇霖将满载甜蜜的背囊,很轻地放在我们旁边,正倚着这只小鸭子——我把话问到一半,跟着受到了它们的启发,忽然就顿悟了。问题收在嘴边,再看她的小脸,脸颊鼓鼓,红润的,晶莹的,蒸腾着生动蓬勃的一点热气。仿佛在此之前,她唯一一点忧愁,左不过是午睡难憩,功课漫长。然而今次却不同了。我试图为她收起散乱的一小捋头发,然而梳头实在是很为难一个父亲,半晌,未果,笨拙地将头发别在耳后,小小的耳廓,粉嫩的,仿佛可以透光。】
                  原来谢伯乐是肚子饿了——这也好说,今晚,咱们就吃新鲜的鲥鱼,莼菜,高邮咸鸭蛋,刀一切开,红油就这么淌下来了。【我试图将一个明知故问的答案转移,先从饮食开始吧。故作高深地描述片刻,再看她的小脸,期待她的响应,接着问。】或者,再加一碗乳酪,淋上红莓果和桂花蜜,偶尔多吃一点甜,我们谁也不讲——吃完了饭,便去练习拉弓,行不行?


                  IP属地:上海9楼2022-04-27 21: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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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爹爹和娘亲的膝头是独属于谢伯乐的宝座,安稳又舒适,能在午后的葡萄藤下,做很多很长也很美的梦;时而也像高高翘起的船头,载着小女孩乘风破浪、勇往直前。他们的胳膊跟利剑似的,就此劈开风雨江山、雾霭迷障,筑起一尺三寸地的桃源乡,暂时性地圈占。在这里,火热的红太阳、淡黄的小月亮回见证一家三口平庸却甜得淌蜜的日常,而我巴图鲁的父亲、如珍似宝的母亲,要有怎样的熏陶,才会养出我的一股冲劲、一种骄傲以及一腔正气】
                    【至若如今坐姿虽乖巧,眼神却极不安分。滴溜溜地转着乌珠,看似明黠的心思在爹爹面前遁藏无踪,去向即从齿间脱口而出】我要去英——【英房胡同。谢谢取名的人,让外祖家和英王府的头一个字相同。倏地紧紧抿住薄唇,鼓起粉嫩的腮帮子,把自己憋成一只胀气的胖头鱼,以示坚定】
                    回家!【赓即改口】
                    啊——【我本来不饿的。爹爹绘声绘色地一讲,肚腹倒比灵台先作出反应,诚实却又不合时宜地响起来,一抽琼鼻,为自己险些丢兵弃甲的行径惭忸低头。娘亲不在,牛嬷嬷便是隔靴搔痒,唬得住云长,降不住齐天大圣。几案十九首毫笺失色,赵子龙深眠,紫茉莉丛颓败,金檀阁小主人的一颗心也空落落】
                    【我跑遍亲王府,从经过的每一个人的脸上瞧出澹默、不忍或欲言又止的神情,唯独没有准确的答覆。只好冥思苦想,是谁让织女与牛郎不得相见、不得相语呢?终于,我在父亲的话语里窥探到一点儿天机,“谁也不讲”——我们本该讲给谁听?或者说,谁主中馈,享有约束丈夫、女儿饮馔的神圣权利呢?谜底显而易见了】好的,爹爹,我想多吃一个蛋和一碗乳酪,什么也不加。去拉你那把弓,我力气很大的。等射完三筒箭,【我需得先这样说,再徐徐渐进】
                    我们就去接娘亲回来吧。【手握上爹爹的掌,凑拢了一点,像小动物亲近人似的。那么认真,眼睛亮亮的,将心事全盘交托,也期待着】回家。


                    10楼2022-04-28 23: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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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坐在我膝头,仿佛并没有什么重量,像被我和沈贤龄殷殷情情孵化出的、轻飘飘的一朵羽毛。覆发细碎的贴在额头,汗在海棠须的乌发中晶晶地闪,像什么结晶体。地上匍匐着父女两人的影子,我在她恳切的眼光下,仿佛背影有些佝偻,无端老化了,没有什么正义的立场,像做大了的袍褂,空空荡荡架在骨头上。我该如何像我们的女儿解释,她娘亲的「离家出走」,并非单纯只是给予我的抗议,她不接受旧历年对于夫妻、或者是爱情凄惶的定义和概念。她的额涅——我的妻子,永远这么热烈,这么纯真,一切不假思索的、孩子气的特质,被她完好无缺地传承给我们的女儿。一如此刻,谢伯乐仰着小脑袋,黑眼睛里映着两个芥子似的我。】
                      力气有多大?来,让我看看。【我是装糊涂的父亲,不忍回绝女儿任何情由,只能寄希望于游戏和甜食,可以做成一笔狡黠的贿赂,暂且将话题短暂地含混过去吧。举起左手,一弯手肘,架在跟前,邀请小女孩和我来一场较量。云好像又多了一点,乌泱泱地,逐渐在天边堆叠。葡萄架子后的假山,躲在云影下,嶙峋的怪石仿佛显得有些狰狞。它们也在咬牙切齿地思念女主人吗?和王府的小主人一样。和我一样。】
                      谢伯乐想娘亲了吗?【她像怀里一只毛茸茸的小兽,乖觉地失落,又很用力地示好。所有极其肖似沈贤龄的元素开始作威作福,例如笑起时母女俩如出一辙的弧度,例如鼻子边皱起的细小的笑纹,例如忽然放低的却一定要拉长的声调,例如永远不明就里的、全盘托付的赤诚。我不得不缴械了,苦苦找寻最后一个理由——】
                      你看看头顶的云,今晚怕是很快就要下雨了,等天晴了再去接娘亲,行吗?【同样深信沈贤龄面对这样的眼睛,一定也会缴械,补充道。】咱们一起,谢伯乐和阿玛一起去。


                      IP属地:上海来自iPhone客户端11楼2022-04-29 17: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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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试图用言语寤合父亲此刻的“怪状”,他无言的凝眸,但很可惜,我暂时不能理解羁绊男女之间的感情,爱很宽广,有我,有爹爹和娘亲;却也短暂,青涩、荒唐又无奈,容不下第三人。在熊熊欲火燃烧之前,我还是一个旁观者,一个很好糊弄、愿意忘记的小女儿】
                        来吧!【说干就干!兴冲冲奉命,垂下浓密纤长的睫毛,翕拢乌珠,擎提左臂,再掀起墨瞳,是毫无犹疑的眼神,作出与他一较高下的架势,巴图鲁的孩子有颗狮子般勇敢的心。专注的时候,周遭一切都化为虚无,我听不见耳畔的风,不知它一边注目、一边太息;我看不见碐嶒的白石,不知它张牙舞爪之下的警示】
                        当然呀!【毋庸置疑,我重重地点头。勾住爹爹的臂膊时,拳与拳碰撞,无须百步之外,刻下亦能有的放矢】有那么大哦!嘿——咻——【我一张口,露出尖尖的乳牙。随即哼唧半晌,像奏起一支交响乐,断续不成曲】
                        【这场角力早在开始之前便已注定结局。好似要许多年后,我才了悟今日的交手,其实不是父亲的妥协,而是我的】
                        【其时听他说云,高高地漂浮在我们头顶,也许再过一刻,会有被称为雷吼的轰鸣声响起,紫电滚过万千远山,气势汹汹,誓将天穹斩为两半才肯罢休。便发愁浑浊的水花会打湿母亲干净的鞋面,不可以的。——天晴了就好了,我们将沐浴在阳光下,光与暗的分际永远在背后】
                        【我败下阵来。爹爹的声音那么孤独、那么寂寞,仿佛迟到了千年。他的思念不会比我的少,我笃定,我信奉。于是我答应】
                        好呀,咱们一起去,娘亲一定会回来的。


                        12楼2022-04-29 22: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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