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廷议礼,无非多费口舌。乾纲独揽,还能翻出什么花来。不过是弟去兄号,孝悌有失。他有此考量不足为奇。世祖无诏即位,不也算在了我头上?为君分忧,本是如此。
看了他一眼,不置可否。
“陛下长大了。”
话音甫落,便见他手中茶盏将倾,忙把住了他手腕。接过半杯残茶,不过三分余温,不由笑道:
“——只是还需稳重些。便是有怨,也别叫人看出来。”
昔日人尽可欺的庶子,今时已登大宝。帝师二字,我当之无愧。人说斗米养恩,石米养仇。我不图恩报,也不惮慝怨。
茶盏放去案边,两手搭在腰间金玉带銙,招呼宫人进来。
“好了,陛下还是快去更衣吧。若是着凉不豫,臣可要伤心了。”
言罢浅行一礼,是要走的意思。半途见史官收了笔,忽又回转身来,笑道:
“瞧瞧,臣差点忘了。”
“宓妃出宫一事,确是她的过错。这些年她未免妒悍太过。陛下将其遣还,原是应当。”
话音一转,又道:
“只可怜怀宁公一把年纪,为此夙夜忧愁,寝食难安。忠良暮年,竟历此忧患,臣于心何忍?想必宓妃已知晓利害,定将改过自新。”
三言两语轻巧揭过,以此作结。
“陛下宽仁,不宜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