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没有吞，干得漂亮

【自剑南回来结结实实忙了几日，今个儿无事，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推门见昨夜新雪积了满院，红梅傲雪更添韵味，心情大好，自然要去寻美人一道赏美景。庭院中随手折了枝梅，径自去流觞找人。不料人没找见，却听侍婢说白娘子自打上月来日日早出晚归，近来是去——柴房了？】
【一头雾水，白娘子平日里连房门都不迈，去柴房做什么？皱着眉头到了柴房，却见白娘子在劈柴，不由大为惊骇。耶耶在骊山尚自身难保，我走前还特意敲打了下人，她本该每日在王府惬意撸猫，怎么这两月未见，白娘子被我好不容易养出来的那点儿肉，竟是又全数消瘦回去了？】
【早没了赏花的心情，只余心疼与不解。待离得近了，又见丽人一双素手缠满了纱布，有的还渗着血。在嘴边的问话被惊了回去，忙快步上前握住她手腕，小心将她手里柴禾接过来扔了。】
：怎么伤成这样？
【说着将人拉到一旁偏房，叫下人速去取药来。小心翼翼揭开她手上还混着细碎木茬的纱布，心疼得眉头紧皱】
：不是叫你好好养伤补补身子吗，这是怎么回事？

【接过侍女递来的帕子替她擦了擦额头冷汗，不料擦到一半她竟跪了下去。听完她所求沉默半晌，不置可否。就算我当真宽厚仁善，也忍受不了她接连提起放妾书，一副去意已决、无所留恋的模样。这一年多来我对她可谓百般照拂，连亲生父亲都下了死手，她可真是个没良心的。还说什么为阖府祷告，可笑，难不成她还想为耶耶祈福吗？】
【不免有些沉了面色，将巾帕扔进盆里，定定看了她一会儿，见她身形愈发瘦削，一副跪不住的模样，到底将人拉了起来——现在还不是时候】
【仍是温和可亲】：快起来，这像什么话。
【洗过帕子拧干了，又接着为她擦净了面上冷汗，这才叹了口气，状似为难】
：不是我不想帮你，可耶耶虽说骊山养病，这颖王府到底还是他说了算。尚未立嗣，我哪敢轻易处置他的爱妾？
【冠冕堂皇，妄口谎话，当真宽仁君子。】

【看她这般疏离模样，面上不露声色，心下却怒意更甚。好啊，这会儿都喊上“县公”了？看来是我剑南去得久了，竟是又同我生疏起来。舔了舔后槽牙，强压下心中不快，仍是一派谦和。为她倒了杯热茶，含笑道】
：我知道白娘子对耶耶有怨，以往是耶耶不好，我代他给白娘子赔不是了。
【话虽如此，心里却想着耶耶所做并非全无可取之处——她这样会逃会避，确实非关起来不可，一个不留神，又要缩回壳里去。这厢心思过了几转，一会儿功夫连金屋囚笼的布置都想好了，笑意却丝毫不露破绽，只问道】
：如今耶耶已移居骊山养病，白娘子本该留在府中过些安稳日子，为何执意想走，可是博陵还有牵挂？
【她若是有哪个旧情人或是找好了下家——我倒也不介意多料理几个】
：白娘子若是惦念亲人，这年关将近，耶耶想来心情尚佳，我也好帮白娘子去讲讲情。

【这一年多相处，早知她是个软和的性子，不管什么委屈都自个儿受着，想从她嘴里问出句话更是难于登天，逼急了都骂不出半个字来。瞧瞧，这会儿还说耶耶待她好呢。借饮茶压下嘴角讥笑，心里有了盘算，没再搭腔。既然她和博陵已无干系，那便是孑然一身，好办得很。】
【见她捧着茶盏畏畏缩缩的模样，心下愈发不满——我确是喜欢她这乖顺的性子，可每每提起耶耶她总要战战兢兢。她对耶耶如此畏惧，我总是感到被冒犯。眯了眯眼，突然伸手压住了她手腕，冷不防又抛出个问题，颇有些咄咄逼人】
：若是耶耶不会回来了呢？
【神色不明盯了她半晌，这才施恩似的放开手，抽走她手中冷透的茶盏，转而又是一派温雅气度】
：白娘子不惦念亲人，却还是要走？
【给她换了杯热茶，又道】：我帮白娘子瞒着耶耶，白娘子怎么也不该这样防着我。

【见她因我一句话便转瞬面色煞白，竟是舒心了一些，也由着她装糊涂——她这等妙人，哪里是听不懂，若真没听懂，又怎知我有“言下之意”？听她婉言相劝，只垂眸看着沫饽在杯中打转儿，半晌无话。末了，忽地笑开来，点了点头】
：白娘子言之有理，确是我冒犯了，还望白娘子海涵。
【她情愿与否、又是怎么进的王府，我心里一清二楚。可命数如此，半点不由人。若她两年前来求放妾书，我自然乐意，九州四海随她去，我定会帮她办得周全隐秘。可惜当时我无力主政，而今耶耶已然一具空壳，我却再没了那般慈悲心肠。不过她倒是提醒了我，而今身份确乎尴尬，该趁早了断才是。】
：既然白娘子去意已决，我尽力帮衬便是。白娘子也无需忧惧，且待我寻得一万全法子——就别再劈柴了，先养好伤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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