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披梧桐,玄蝉昼夜号。京城的秋日,也是与江南不同的。昨日一整夜的震风陵雨,扰得人不得安眠,谁知尚不到巳时,却又换了幅艳阳天。)
(早在半月前,我那位大伯便来邀了子尚往昌平附近的猎苑来,说是京中子弟常相约于此,把酒围猎,共展雄图。子尚回京不久,再正好多介绍他与几位相熟世家认识——还叫他将我一同带上,也多与女眷们来往一二。说来,我与这位大伯倒还是素未谋面,平日里往福晋处请安时,也不曾见过。下人们言谈提起他时,皆是一派骇然之色,比之福晋更甚,我便当他是个不好相与的,眼下看着倒是我误会了。当日,只又制了些条头糕、绿叶茶酥之类的江南点心,差了吴妈替我送去大房,聊表感激。)
(自永定门出,又过了个把时辰,便到了地方。昌平有山有泉,有林有兽,最是京中颐养天年的地方。听闻我们府上那位老格格便居于附近的别院。至于此处,则是世家公子哥儿们寻乐子的地方。短垣相围,雉兔蕃息,俨然便是一副“小南苑”的模样。再伴上北城秋日的天高云阔,虽是比不得“三秋桂子,十里荷花”的杭州雅致,倒多了几分穹庐似野的壮阔与巍峨。)
(猎场之中有兴致高昂的儿郎早早入场,我也颇有眼力价地不做流连,只叫人引着一道先往女眷帐中去了。帐中一派兰薰桂馥,听闻我是庆王府来的,更是热闹非常,未及我开口,便只听得她们那句句声声,这个道小庆王精壮,那个赞小庆王轩昂,更有甚者,竟高声论起大伯在汤泉池中赤膊湿身的模样......见我红着脸腆坐着,一句话也接不上,她们却好似又来了劲头。哄笑两声,连声道着今日虽是头一回见,以后许还要妯娌姐妹相称,更是叫我难以为颜。)
(我原以为,京中的高门闺秀自该是得体端庄,就如我们王府中那两位福晋一般,今日这番也算是开了眼。连番再叫她们惯了几盏酒,也不知过了多时,只听帐外又是两声号鸣。顷刻间,她们便似鸟兽散般,眨眼就都跑出了帐子,只留我一人。心下再啧啧叹过两声八旗女儿豪迈,也只跟着往出来了。)
(几杯果酒下肚,再叫她们身上的熏香并着吵闹饶了几个时辰,熏得人头昏,在帐外迎着秋风一吹,才算找回了几分清明。循着道径自往主帐来,但见帐外有人牵着匹高头大马,不做他想,只当做是猎场的随从,随口向他一询:)
爷可是回来了?
(谁知还未得他的回禀,这马却是好似听懂人言一般,低着头便向我这边蹭来——我哪里见过这样的马?江南水路多,平日里出门除去船,便是轿子,就连马车,做过最长一遭也不过是当时上京之时。可那样的途马哪能与这般宝马相提并论?立马一人多高,比我还要高上大半头,通体如黑缎子般泛着光亮,唯有四个马蹄雪白,便是刚随主人从猎场下来,也不减半分威风。)
(人都说,良驹最通人性。我心中虽也是惧怕,可转头又见他如猫儿般蹭着人,难免又生出几分怜惜。是以,大着胆子伸手替他梳了梳颈间缠在一处的鬓毛,笑着再向那随从问道:)
它叫什么名字?
(早在半月前,我那位大伯便来邀了子尚往昌平附近的猎苑来,说是京中子弟常相约于此,把酒围猎,共展雄图。子尚回京不久,再正好多介绍他与几位相熟世家认识——还叫他将我一同带上,也多与女眷们来往一二。说来,我与这位大伯倒还是素未谋面,平日里往福晋处请安时,也不曾见过。下人们言谈提起他时,皆是一派骇然之色,比之福晋更甚,我便当他是个不好相与的,眼下看着倒是我误会了。当日,只又制了些条头糕、绿叶茶酥之类的江南点心,差了吴妈替我送去大房,聊表感激。)
(自永定门出,又过了个把时辰,便到了地方。昌平有山有泉,有林有兽,最是京中颐养天年的地方。听闻我们府上那位老格格便居于附近的别院。至于此处,则是世家公子哥儿们寻乐子的地方。短垣相围,雉兔蕃息,俨然便是一副“小南苑”的模样。再伴上北城秋日的天高云阔,虽是比不得“三秋桂子,十里荷花”的杭州雅致,倒多了几分穹庐似野的壮阔与巍峨。)
(猎场之中有兴致高昂的儿郎早早入场,我也颇有眼力价地不做流连,只叫人引着一道先往女眷帐中去了。帐中一派兰薰桂馥,听闻我是庆王府来的,更是热闹非常,未及我开口,便只听得她们那句句声声,这个道小庆王精壮,那个赞小庆王轩昂,更有甚者,竟高声论起大伯在汤泉池中赤膊湿身的模样......见我红着脸腆坐着,一句话也接不上,她们却好似又来了劲头。哄笑两声,连声道着今日虽是头一回见,以后许还要妯娌姐妹相称,更是叫我难以为颜。)
(我原以为,京中的高门闺秀自该是得体端庄,就如我们王府中那两位福晋一般,今日这番也算是开了眼。连番再叫她们惯了几盏酒,也不知过了多时,只听帐外又是两声号鸣。顷刻间,她们便似鸟兽散般,眨眼就都跑出了帐子,只留我一人。心下再啧啧叹过两声八旗女儿豪迈,也只跟着往出来了。)
(几杯果酒下肚,再叫她们身上的熏香并着吵闹饶了几个时辰,熏得人头昏,在帐外迎着秋风一吹,才算找回了几分清明。循着道径自往主帐来,但见帐外有人牵着匹高头大马,不做他想,只当做是猎场的随从,随口向他一询:)
爷可是回来了?
(谁知还未得他的回禀,这马却是好似听懂人言一般,低着头便向我这边蹭来——我哪里见过这样的马?江南水路多,平日里出门除去船,便是轿子,就连马车,做过最长一遭也不过是当时上京之时。可那样的途马哪能与这般宝马相提并论?立马一人多高,比我还要高上大半头,通体如黑缎子般泛着光亮,唯有四个马蹄雪白,便是刚随主人从猎场下来,也不减半分威风。)
(人都说,良驹最通人性。我心中虽也是惧怕,可转头又见他如猫儿般蹭着人,难免又生出几分怜惜。是以,大着胆子伸手替他梳了梳颈间缠在一处的鬓毛,笑着再向那随从问道:)
它叫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