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野尚未称帝,是我这七老八十的人未曾想过的道路。
昔日的同光大多数时刻是太平的,除了收尾有些动荡,对比长庆年的大动干戈,也还算是个让人舒心的存在。但最后的落幕实在有些潦草了,李天枢拍拍屁股跑去当太上皇,转头便将九五至尊之位甩给了一直辅佐太子的赵王,这实在是出乎意料的。毕竟传闻的风声吃的太紧,别有二心的人早就锒铛入狱,怎知最后打破正统之位的居然是殿上宾…一时间真叫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于是我摸了摸鼻尖,叹了口气,笑笑就算了。
乔二来找我下棋时,是个好天气。
难得晴阳,我正巧在院中晒太阳,一会屋檐上的黑猫跳跃,喵呜几声下来缠着我讨鱼。那粗糙年老龟裂的手背,被顽皮的狸奴蹭了蹭,许是听闻生人的脚步声,一溜烟的就逃走了。真快的,如烟一般,了无踪影。
我招呼着他进来,端坐于侧。那是盘未下完的残局,他下一字时,开口便是近在咫尺的忧虑。猛然回神,才想起他左不过小我几岁,他的父亲便是更要年长一轮了。
天上浮云如白衣,斯须改变如苍狗——世间变幻莫测,可人也在一天天变老,这大抵是个众生无法反抗的宿命。孟家已死…虽然我不愿在她身上提这个字,可如今乔家繁华两代,也逃不了时间的宿命,逐渐式微了。我摩挲棋子,脑海万物已生,须臾,又归为沧海桑田了。
”这是大事,也应该回去看看,免得徒留遗憾。“
三缄其口,又言。
”这么些年,我似乎没问过你,为何不娶妻生子,孑然一身呢?在守着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