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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人文/灯希】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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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篇已完结。全文约1.8w字,讲述两个人交往的故事。
是《回家路上》的续篇,所以推荐是去看过前文再来看本篇(在我主页帖子可以找到),如果之前没看过也推荐至少去看一眼(6)(7)两节,立希在那个雨天对灯所说的一些话在本文中有一定影响。
楼下慢慢放正文,灯希镇楼。


IP属地:中国澳门来自Android客户端1楼2024-06-09 14:25回复
    立希篇
    (1)
      “狼的咬合力可以达到184公斤。”
      椎名立希从短暂的走神中回过神来,看向这句话的源头。对方正用双手比划着,那应该是想模仿出狼凶狠的样子,但那笨拙的动作在立希看来只觉得可爱。
      “灯是从哪知道的?”
      “书上,说的。”灯神色认真,“我觉得…很厉害。”
      “是吗。”立希笑了笑,“那可要小心一点了,咬到人会很痛的吧。”
      “唉?”灯像受惊的小动物一样慌张地左右张望,“会吗?”
      “噗。”立希没忍住漏出了笑声,“开玩笑的哦,灯。城市里是没有狼的。大概只有坐车到很远的地方去才能看到吧。”
      “唉——”灯闻言,放下心来。她双手并在胸前:“那就,太好了。”


    IP属地:中国澳门来自Android客户端3楼2024-06-09 14: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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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夜晚的风从街道上刮过,有些凉。立希的目光在灯的安心的表情上停留,思绪却又飘向了别处。她很少在和灯聊天时走神,今天是个例外。
        灯最近格外的努力,应该说…努力过头了。
        具体来说,今天这已经是这周灯交给她的第三首歌词了。
        立希不希望灯累到自己(她自己倒是并不在意多熬几天夜去给灯写曲子),但另一方面,她也知道灯的歌词往往是有感而发。她知道对于那个敏感而和周围格格不入的灯来说,歌词是她与世界交流的渠道。那么如果自己告诉她不要再写了…或许会适得其反。
        所以立希只能小心翼翼地保护着灯,尽量减轻一点她别的方面的负担。昨天爱音甚至还偷偷问过立希最近合练的强度怎么下来了,是不是立希终于知道体谅她的训练强度了——然后被立希翻了个白眼。
        不过一码归一码,那家伙最近倒是也很安分,安分得让立希甚至有些担心:对于千早爱音这个人来讲,太正常了有时也是一种不正常。
        流浪猫则一如既往——在各种意义上都是如此。而长崎素世…立希能感觉到她有一点点地融入这支乐队。尽管嘴上仍然不饶人,但即使不擅言辞如椎名立希也看得出来那话里的别扭和别扭背后的渴求。在crychic时,立希就拿素世这种人没什么办法。不过据她观察,千早爱音似乎深谙此道——那就随她去吧。立希相信在人际关系这方面那个粉毛的判断力。
        各司其职,这是椎名立希一向的行事准则。最清楚椎名立希有多么不擅长语言交流的人正是她自己,因此她选择避开这件事——即使她知道这也是一种懦弱和逃避。她只需要做出行动就好,她只需要将问题解决即可。
        爱音在稳步进步,素世也不再敷衍;流浪猫收敛了些散漫,灯一如既往地拼命。这只乐队尽管稚嫩,尽管还有种各种各样让人头痛的问题,但立希有种预感:这株新生的幼苗,这只mygo!!!!!——一定能走下去。
        想要和灯组乐队是自己的私心,立希一开始就清楚这一点。因此,她不会要求更多:椎名立希不是贪心的人。飞蛾扑向烛火也不过是想求得更多的温暖,而将那光芒据为己有这种事情,从一开始就不在它的认知范围之内吧。
        不过,那烛火的焰光自己最近似乎闪动得厉害,这或许就得另论了。
        灯最近有些活跃,甚至可以说是…亢奋。第一个征兆是在排练房练习的时候:灯唱歌时的情绪明显要比平常更高涨了。她对灯的歌声再熟悉不过,因此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点。
        而第二个征兆则不需要她这么细心地去观察才能发现:灯直接给她发了消息。具体来说,是询问她对正在写的歌词的意见。
        mygo成员一起完成歌词的事情也不是没有过,但那一般是开始之前就决定的事情。在立希的印象中,歌词写完后她总是不管不顾地把歌词递给对方,从不索求对方的评价——更何况现在是在作词过程中的意见。
        “taki酱觉得,怎么样?”
        立希看着灯传来的照片。灯把自己笔记本上写了一半的歌词拍了下来。灯显然不怎么会拍照,拍得有点模糊,立希得努力辨认才能认出字迹。
        灯的左手也被纳入了镜头,灯自己应该没有注意到。
        立希无可抑制地意识到了一件事:灯的手很漂亮。之前她曾握过这只手,但当时的情况实在不容许她仔细观察。
        稍停了一会,对方随即又发来一条消息:“有什么地方要改的吗?”
        她几乎能看到手机电子屏的光映在灯紧张不安的表情上的画面。
        “我觉得灯的歌词很好哦。”
        立希下意识地输入这行字,然后停下动作,一字字地退回删去。
        那是她一贯的回复方式。但这次——非常少见的——灯寻求的是他人的“建议”。她应该提供有效的帮助,而不是掺杂太多自己的主观感情。
        她斟酌着措辞,用尽量温和的说法对歌词的几处地方提了保守的建议。
        屏幕上立刻显示了已读。不过没有回复。
        她想了想,又补上一句:“不过即使不再改进,歌词本身也已经足够好了哦。”
        已读。没有回复。
        “没有不喜欢这首词的意思。”
        已读。
        “灯已经很努力了,我都知道的。”
        未读。
        “立希,发生什么了?”客厅里母亲的声音传来,“怎么这么大动静?”
        “没什么。”立希的脸埋在熊猫玩偶里,因此显得闷闷的,“没事,刚刚不小心从床上摔下来了。”
        滴。新消息提示。


      IP属地:中国澳门来自Android客户端6楼2024-06-09 14: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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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立希抓起手机,解锁密码时错了三次。消息框弹出,那是一张新的照片——那是修改后的歌词。立希能辨认出她指出的那几处上灯作涂改的痕迹,笔迹有些匆忙。
          “按照taki酱的建议改了一下。”
          立希从照片的界面退出来。即使以客观的视角来评价,她也认为灯改得很好。所以立希在聊天框输入一段鼓励的话。
          …然后看着屏幕上的“对方正在输入…”停了下来。
          灯似乎还有什么话想说。她决定先等灯说完。
          立希来来回回地划着聊天记录。灯有按自己说的去修改,说明她至少没有因此感到讨厌…对吧?
          立希又点开照片。她想再看看那段歌词,但视线总是不受控地移到灯那只手上。立希记得那只手的触感:婴儿一般的柔软,轻缓而坚定地握着她的手。
          或许还有她的心。
          …我在想什么啊。立希拍了拍发烫的脸颊,我怎么会想这种事情?她是来看灯的歌词的。她是因为灯的歌才存在在这里的——
          对吧?
          新的消息提示拉回了她的思绪。
          “taki酱觉得,怎么样?”
          立希迅速敲出一长串文字,推敲权衡、修修改改之后又删得干干净净。
          “改得很好。”她最后只是这么说。
          “太好了…”
          立希能想象到灯安下心来的表情。
          “谢谢你,taki酱。”
          “下次,也可以发给你看吗?”
          当然可以。
          “嗯。可以的。”
          总之,结果似乎是好的。立希如此想着。


        IP属地:中国澳门来自Android客户端7楼2024-06-09 14: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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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灯生病了。
            某日的训练室中,没有预兆地,灯突然昏倒了。
            最先注意到的当然是立希,她冲过去将灯扶了起来。爱音慌慌张张地找来水和湿纸巾,素世最先想到该喊救护车。四个人就这么将灯送到了医院。
            医生检查之后告诉其他人并无大碍。只是劳累过度,加上灯本身的体质就比常人要弱而造成的短暂的昏厥,不会留下后遗症。立希反复确认之后,四人终于接受了这个结果。
            不久后灯的醒来也验证了这个说法。爱音哭得眼泪汪汪扑在灯的身上;素世把她拉开说着别吓到病人,又说别大惊小怪医生说了静养休息就没事,然后转头把眼角擦得通红;立希把灯从脚到头都问了个遍,直到问到头发有没有不舒服的时候终于也被素世叫停了;乐奈不知道从哪摸出来一颗抹茶糖果给了灯,她说自己以前生病的时候吃了抹茶糖果就会很快好起来,使立希不合时宜地产生了抹茶糖果对猫类动物是否有特殊的治疗效果的疑问。
            总而言之,虚惊一场。
            灯的父母不久后就赶到医院,对女儿的四个朋友千恩万谢,由素世垫付的医药费也补给了她们。之后的事情就由大人们接手了。
            灯并没有在医院待多久就出了院。走之前,医生只有一个叮嘱:静养一个月。不能做剧烈运动,不能过劳,不要熬夜,好好休息。
            灯向学校请了假,乐队自然也暂时没法参加。灯试探的神色被立希果决的回答抹去。
            “不行,灯。这段时间你不能参加练习和live。歌词也不要写了。我以后也会注意灯的健康状况,不会再让这种事情发生。”
            如果她早一点注意到,如果她早一点采取更多措施,或许就不会发生这种事——这几天立希总是无法自制地这么想。所以不行,绝对不行。
            小心翼翼的试探褪去,只留下歉疚的底色。立希承认灯自责而无自觉的表情楚楚可怜得能烧融这世上最坚硬愚钝的石头,但她椎名立希不能在这里退缩。
            “不行。”
            “…嗯。我知道了,taki酱。”
            立希的语气终于软化下来:“抱歉,灯。”她又补充道,“不用担心,乐队的练习可以照旧,只是live要改时间而已。灯…”
            没有拖后腿。她想这么说,又觉得这么讲并不合适:灯是这支乐队的中心,所以本来就没有这种说法。
            但灯的表情确实舒缓了很多,立希因此得以确信自己的意思有好好地传达到。
            立希推掉了这期间的live,和凛凛子小姐表达了歉意。对方得知原因后表示理解。众人后来又去灯家里探望过一次灯,带了最近流行的包装靓丽的健康补品(被另一人质疑是否会太过花哨而缺乏实用价值,于是赠送者当场介绍其功效的长篇大论花了足足十分钟)、有安神静心功效的香薰(赠送者自用款,很贵)、一个超大的熊猫玩偶(据赠送者说抱着的时候会很安心,可以安心入眠——即使被另两人用话戳到脸颊通红赠送者也没有收回这句话)、抹茶芭菲(由于病人不能吃凉食最终进了赠送者本人的肚子)等等一堆东西,险些没把灯的房间填满。
            那之后,立希以病人需要静养为由阻止了后续的探望。于是mygo!!!!!这个月的排练房便只有四个身影。
            没了主唱没法开live,但乐器组的练习是不能落下的。爱音很快沮丧地发现乐队的练习强度回到了以前的水平,甚至隐隐还有上升的趋势。她偶尔会抱怨:
            “rikki,稍微休息一下吧?tomorin不在没法开live,没有必要那么紧嘛。”
            当然,在乐队练习上如此和立希讨价还价,爱音也做好了被立希训一顿的心理准备。但令她始料未及的是,立希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
            短暂的诡异沉默后,立希说:“嗯,也对。那今天就先解散吧,就当是休息了。”
            原本听到爱音发出如此要求之后就以目送壮士一去不复还的心情闭目不看的素世此刻闻言睁开眼睛,看了看立希,又看了看爱音,一副活见鬼的表情。
            素世思考良久,终于得出结论:“anon酱,对队友用催眠app是不对的。”
            “那什么鬼,真的有那种东西吗。”立希冷静地吐槽。
            “你听了那种偷懒的要求不是该训那个粉毛一顿吗?”素世摸上立希的额头,“也没发烧啊。你要是也倒了我们可就真没法训练了。”
            “哈…”立希挥开素世的手,“我在你们心里是原来那么可怕的存在吗。我一直只是…想让乐队能好好运行下去而已。”
            “那种事情…我们心里也知道啦。”爱音小声回答,随后又嘀咕,“但一码归一码,rikki你这样我真的很不适应哎。”
            “那是…”立希张口,不知该如何表达。


          IP属地:中国澳门来自Android客户端8楼2024-06-09 14: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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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能感觉到,最近自己的练习状态很差。以这样的状态练下去也是无济于事——这当然是借口,至少立希不允许自己仅仅因为这种借口就停下练习。但爱音说得毕竟也没错,现在并没有要紧的live排期。既然如此,那顺水推舟也不是不行,她自己提早回家也能再写写曲子——灯生病之前写好的歌词她还剩了不少呢。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这段时间,她感到浮躁、空虚、沉不下心去做事。她找来找去,最终也只找到一个理由:她这段时间没有机会见到灯。
              这么说倒也不准确。灯还是会以发手机消息的形式和她联系。立希最开始只是日常关心一下灯的衣食,但很快就把之前每次送灯回家时养成的聊天习惯带入到了网络之上。这让立希近来那种莫名的焦躁感缓解了不少,但考虑到灯要早点休息,立希仍然一直克制着自己找灯聊闲天的欲望。
              但社交软件的聊天仍然有一个缺点:她没法听到灯的声音。当然,也可以说是她不好意思要求灯给她发语音。
              立希开始在练习时不自觉地想起到灯的歌声,即使主唱本人并不在场。最初她告诉自己这是身为作曲的音乐直觉,但很快她便无法再这么说服自己。她开始在日常戴着耳机听歌时不断循环mygo!!!!!自己的曲子,为新曲找灵感的自我欺骗也很快败下阵来。她最终不得不承认这样一个事实——
              她想要听到灯的歌声。她需要灯的歌声。


            IP属地:中国澳门来自Android客户端9楼2024-06-09 14: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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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交差点の真ん中急ぐ人に紛れて,】
                (置身十字路口正中央混入熙来熙往的人群,)
                【僕だけがあてもなく漂うみたいだ,】
                (唯独我漫无目的有如漂流者一般。)
                “rikki?你刚才…”爱音的声音在耳旁响起,“在…唱歌?”
                “《迷星叫》。”流浪猫报出了曲名。
                立希回过神来:“我刚刚…唱出声了?”
                “是哦。”素世作了确认。
                “唔…!”立希紧张起来。
                她是单人ktv派,没有在别人面前唱歌的经验——而且她刚刚只是在心里习惯性地默念歌词,同时回忆灯的歌声。她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唱出口了。她不知道自己唱得好不好。而且这也不是唱得好不好的问题:鼓手在练习中途的休息时间突然开始低声唱自己乐队的歌怎么想都不是正常人该做的事情。
                “rikki唱得不错哦。”爱音笑道,“下次去ktv的话rikki也唱一下试试看吧?”
                “…不要。”立希如她预期一样一口回绝了,但语气里少了往日的尖锐,甚至多了几分温软。
                爱音和素世对视了一眼,彼此在对方眼里看到了和自己一样的担心。
                “taki酱,”素世开口,“这两天要不要再去看望一次小灯?”
                “听起来很好呀!”爱音立刻应和,“这样也…”她手忙脚乱地翻捡措辞,“确认一下tomorin她最近的情况嘛!”
                “不,不用了。”立希摇头,“灯有在和我联系,她最近状态不错,一直在好转。所以…没有必要,毕竟灯她大概也不希望给我们添麻烦的。”
                但某人自己的状态可算不上不错,两个人心有灵犀地同时在内心吐槽道。
                椎名立希这种情况也不是一两天了。两人多多少少都有察觉到:练习途中偶尔露出的梦游般的样子;反应比平常稍显迟钝,往往在做一件事时就没法理会另一件事;话越来越温和但也越来越少。千早爱音对这样的立希产生了一种奇妙的既视感,而她自己对脑内产生的这个想法则感到惊惧:现在的椎名立希去改个发型发色再拿个笔记本上台,绝对可以cos她们家的主唱。
                “rikki,”流浪猫突然凑到立希近前,把后者吓了一跳,“不好。”
                “什、什么不好。”立希不明所以。
                乐奈随手拨了一段吉他,然后说:“不要勉强。”
                “说什么不要勉强…”立希挠挠头,“流浪猫,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唉。”爱音看不下去了,“rikki,我问你个问题。你如实回答。”
                “啊?哦。”立希被爱音突如其来的气势震慑了,一时间下意识地乖乖听从了命令。
                “你是…怎么看待她的?”
                立希茫然地眨了眨眼,好像她刚才被要求做的事情是研究出明天乐奈是否会准时来参加训练这种无解难题。
                “灯。”素世提醒,“她说的是小灯。我们乐队的主唱。”
                立希如梦方醒。她作出思考状。良久,她回答:“我…需要灯。”
                爱音正要叹气,被素世以手势示意阻止了。素世接过话:“嗯,没错。这点我们大家也都是一样的哦。还有什么吗?”
                立希想了想:“我…答应了灯和她组一辈子乐队。”
                “嗯。”素世耐心地将话题进行下去,“大家也是。我们每个人都和小灯这么约定了。”
                “我没说过。”坐在较远处的乐奈从抹茶芭菲里抬起头来插话,但在场的其他人都没有理会。百无聊赖的流浪猫见没人接自己的话,便再次埋头和抹茶芭菲苦战:“算了,我没意见。”
                “还有什么吗?”素世继续问。
                爱音从立希眼中看到了——看到了畏缩的,逃避的神情。没错,那是她曾在灯眼中看到过的那种神情。天杀的,椎名立希露出了和高松灯一样的怕生小动物的样子,她怎么会做这种梦?世界末日了?
                “我…我不知道。”立希最后垂下头,给出了自己的回答。


              IP属地:中国澳门来自Android客户端10楼2024-06-09 14: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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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不是谎言,亦非逞强;椎名立希的脑海里此刻的的确确是一片空白。她开始回忆她和灯相遇的时候,那个乐队。咖啡厅,歌词本,说着自信话语的蓝发少女,命运共同体。ktv,饮料机,主动上前歌唱着的绿发少女,点歌屏,笑脸,雨天。那个乐队。
                  她想起自己对灯的初印象:总是弓着背,不敢和别人说话的女孩子,让人觉得这孩子如果被什么人欺负了也会不敢说出口。队长告诉她们这是她们乐队的作词和主唱。她凑近去看那本子上的歌词,当时心里并没有什么感觉,只给了个不好不坏的评价。
                  训练室里,这位明显没有经验的主唱居然唱不出声。她皱眉,“为什么要找她做主唱?”乐队可不是什么小学生过家家的东西。如果是命运共同体的话,就不该找这种不知道哪来的新人。她皱眉,又看到那女孩子脸上惶惑的神情。唉。她在心里叹气,松开手中捏紧的言辞。
                  一起去ktv。她拒绝了唱歌的邀请,说自己是单人ktv派——这自然并非虚言。她看着主动上前歌唱的娇小少女,余光注意到那个新人主唱在点歌机前犹豫了半天。一曲终了,她再次瞟向那个电子屏:居然还停留在刚才的界面。
                  她由此确信对方不会用点歌机——听起来很扯,但她刚刚见证了没见过饮料机的大小姐,相比之下这似乎也没什么了。她挪动位置,接近到一个不会让对方感到不适的距离:“这里。”她指了指屏幕上的一处,“点这里,就可以列出歌曲了。”“列出歌曲…”对方抬起头,露出茫然之中带着感激的神色。“可以也教教我吗?”键盘手的声音从一旁传来——这大小姐果然也不会用点歌机。唉。
                  立希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孩子连这种事情也不向别人求助。或许是不敢,或许是根本不知道该求助于人。
                  乐队的第一次录音。她没有太费力就注意到自家主唱敏感的情绪又在颤抖不已。她看到她紧紧盯着录像,于是立希转头向队长确认:“还不错吧?”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她稍稍用余光瞥回去,主唱的情绪果然平息了不少。
                  是担心自己拖了后腿吧,立希了然。
                  那时候她们还没有开第一次——也是这只乐队最后一次的那场live。名为椎名立希的十五岁少女还没有见过舞台上那个能赤裸着自己的内心拼尽全力去歌唱、如太阳般燃烧而闪耀着的高松灯。她不知道自己以后会被这个人深深地吸引,因为她哭又因为她笑,因为她而重新加入乐队。她不知道她会在磕磕绊绊之后、在每个作曲的深夜之后,和一些不那么普通的成员组成了一支不那么普通的、名为mygo!!!!!的乐队,并将和她们许下一辈子的约定,一直、一直走下去。这些事情,她当时都不知道。
                  她只是发现了这孩子是个笨蛋。一个内心敏感脆弱、自卑又懦弱、总是担心自己做得不够好而又无法向别人求援的笨蛋。即使事到如今把这位主唱也算上,笨到这种程度的人在椎名立希当时的人生阅历中,她也只见过两个而已。
                  而比前一位还要难堪的是,这个主唱甚至还无法开口。以椎名立希的经验而言,言语是一种带刺的鳞甲。尽管笨重又不牢靠,四处漏风而空有虚张声势的外表,但那也是聊胜于无的抵抗。而她,这个笨拙的灰发女孩,连这样的小小的慰籍也无法拥有。
                  高松灯是无法开口说话的椎名立希。这便是,椎名立希对高松灯的,最初的印象。


                IP属地:中国澳门来自Android客户端11楼2024-06-09 14: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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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灯重新回到训练室的那一天,椎名立希感到自己近日来的烦躁全都烟消云散了——虽然某人嘴角藏不住的笑意和某人微妙的眼神让她有些不爽。仅仅只有一瞬,她脑海里闪过今天要不要三倍加练的念头,随即又放弃——灯刚刚康复呢。
                    她重新回到了往日的那个椎名立希,速度之快让乐队里的另外几人为之咋舌。前不久她那稍稍裂开一丝缝隙的外壳又被修补的如往日般坚固,而其他人曾在那缝隙之间所窥见的那个一触即碎的椎名立希仿佛只是一场幻梦。
                    但也并非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立希的脑子仍然时不时会闪过那些歌词,无论是“心如消失的伞之花般难以折叠”也好;还是“祈愿着就这样把悲伤全部夺走吧”也好,重新审视这些她熟悉又陌生的字句就像读一本许久之前看过的书。那些她所熟稔的辞藻,那些游离于文字之间的情绪,一点点地渗进她的血液。她意识到有些东西在那些练习与那些live之后早已刻在她的身体之上,只是她一直浑然未觉。
                    不过现在这些都不重要。因为椎名立希有了更大的麻烦。
                    具体来说,她发现自己没法再坦率地和高松灯相处了。
                    在她和灯一起训练的时候,在她每次练习后送灯回家的时候,在她在别人面前毫不掩饰地表露对灯的偏心的时候,她终于感到一种异样,一种不安的躁动。她意识到名为椎名立希的鼓手向来不会和人这样相处。她向来是和任何人都尽量保持远一点的,这样便不会让自己身上的尖刺戳伤到他人。而她和灯现在的相处,她在灯面前所说的那些话,已经远远地超出了“椎名立希的社交模式”。这件事或许也不能只怪她自己:灯从不反抗她那过激的保护欲,因而她也一直对此毫无自觉——当然,现在不是了。
                    这事全得怪某个粉毛。在椎名立希对某两人穷追不舍的提问作出了“不知道”的最终回答之后,显然有人对这个结果并不满意。于是,千早爱音换了个思路:“rikki,那你觉得…tomorin是怎么看待你的?”
                    彼时的椎名立希沉思了一会后回答:我没想过。最后那场谈话在诡异的沉默中不欢而散。她那时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对:这种事情有什么好想的?
                    椎名立希习惯于不去思考他人对自己的看法——想了也没用。当一个标签牢牢地粘在你身上时,你总有一天会习惯它的存在,不再去徒劳地试图将其撕扯而下。逃避成习惯,习惯成自然,自然成性格。她能够忍受那些飞来的箭矢并非因为她身着铠甲,而是因为那箭尖已经没入血肉太深,疼痛成了麻木。
                    因此,即使她后来有了mygo的众人,即使她理性上清楚她们从未将她看作谁的妹妹,椎名立希也从未尝试过去思考这个问题。至于灯,她就更没有考虑过了。
                    灯重视着每一个成员,这她是知道的。即使自卑如椎名立希,也不得不承认灯所说的“大家”,所约定的“一辈子”之中毫无疑问也有她的一份。她也做好了实行那个一辈子的契约的觉悟:并非是她认为这种小孩子般的约定的确有着哪怕百分之一的可能实现,而是她知道自己会为了尽可能地延续这个美好的幻梦而尽己所能。直到这艘船某天撞上那块命中注定迟早会到来的暗礁,直到这船漏水折桅、沉入海平面的最后一秒,她都会留在船上。仅此而已。
                    但是,然后呢?心中有个声音在叩问着椎名立希,你所需要的仅仅只是如此吗?她想起那天长崎素世走之前留下的最后一句话:“如果不知道答案,那么为什么不问一下呢?”
                    “小灯一定,会回答你的。”素世说,“因为小灯是个有求必应的好孩子呢。”


                  IP属地:中国澳门来自Android客户端12楼2024-06-09 14: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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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这样吗?是这样吧。站在灯家门前的天桥上,站在寂静的夜色中,立希如此问自己。她扭头,看着跟在她身旁的灯。她们一般就在这里告别。
                      灯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主动停下了脚步。
                      “灯。”立希开口。
                      灯微微歪头,双手握在胸前。她等待着眼前之人进一步的话语。
                      “我…”
                      椎名立希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对我是怎么想的?我喜欢灯的歌?请你为了我而去唱吧?不不不,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她的脑子里一团乱麻。
                      灯用一如既往的,稚气而认真的表情盯着她。她感到灯仿佛绕着她在打转,将她像一个口袋一样颠来倒去。但没有。灯站在原地,只是站在原地。她感到头晕目眩。
                      她忽然想到,这大概就是灯的人生中,一直以来的心境吧。“无法说出口”,原来是这么痛苦的事情。
                      她一直压抑、忽略的,“表达自己的心声”的需求被灯的歌声所满足。而灯自己呢?在过往的人生中,在未曾开启这个故事之前的漫漫长日,她是同立希一样假装自己对此毫不在意,还是沉于那一片死寂的潭水之中,努力寻找着哪怕一丝微茫的光呢?
                      那就说出口吧,那就听从自己的心吧。
                      椎名立希放空思绪。
                      她听到自己说:“灯,我喜欢你。”
                      风在两人之间静止。
                      ——椎名立希的脑袋嗡嗡作响。她像是一只蜡烛——她要被自身燃烧的热量融化了。她确信自己的脸现在红得发烫。
                      她完全没有料到自己这么说,就像准星自己移到了目标上。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即使真的有什么办法可以挽救,手脚麻木大脑宕机的立希大概也已经没有力气去做了。她只能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将自己的视线保持在灯的脸上。
                      灯…会怎么回答?
                      灯稍稍思考了一会,随后扬起脸。她说——
                      “嗯!我也喜欢taki酱哦。”
                      在设计一个机械、一种系统或是随便别的什么一套能自行运作的东西的时候,有一个原则就是要留出“后备方案”。主系统失灵的时候,能有一个应急方案及时顶上,解决掉迫在眉睫的问题。
                      或许人类也是类似的系统。在大部分的椎名立希接收到灯的声音信息,尚未理解消化便引发了局部过热导致系统坏死的同时,椎名立希身上仍然有少部分仍然可以运作的理智尚存。而这部分的椎名立希则注意到,根据收集到的信息,灯的肢体动作、语气和面部表情都指向了一个事实——
                      灯显然并没有把这句话作多余的理解。
                      高松灯的认知领域之内,大概并不存在恋爱感情之议题。而朋友之间,你喜欢我我喜欢你……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嘛。


                    IP属地:中国澳门来自Android客户端16楼2024-06-09 14: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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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灯篇
                       (1)
                        你知道射水鱼吗?
                        那是一种与众不同的鱼类。一般的鱼类只需要在水里捕食,而射水鱼捕猎的方式则是个例外:从口中喷出一股水柱,将空中的昆虫打落。这是非常罕见的捕食方式。
                        不过,这个过程也并没有字面上说得那么轻松。光会在水面上折射,射水鱼在水面之下所看到的昆虫的位置,并非真实的位置。它们要根据经验、技巧乃至本能,认知到水面上那个真实的世界,如此才得以生存。
                        也就是说,水面之下的鱼所看到的世界,和水面之上的“正确的世界”,是“有偏差的”。


                      IP属地:中国澳门来自Android客户端17楼2024-06-09 14: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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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理解了那些话语之后,灯感到了一种陌生的喜悦。
                          并非单纯的感到愉快,亦不是那种轻快地掠过水面的雀跃,而是一种让她自己都感到有些惊异的满足感。于是灯在记忆中摸索着,对比着。最终,她想起了那个名为美绪的孩子。“小灯也喜欢叶子吗?”那时她听到这样的话语之后慌忙抬起头,那孩子的笑脸至今仍仿若在眼前一般触手可及。
                          ——在那个雨天,在她听到立希向她诉说的那些话语之后,在她自己的思维得以理解那些话语背后的含义之前,高松灯所感受到的,便是这样的情感。
                          “灯的歌对我来说很重要”,椎名立希如此告诉她。说这话时,那双紫水晶一般的眸子中所蕴含的感情向灯证明着那话语中不含半点虚假。
                          灯一直认为,以人类的标准而言,高松灯是个很没用的人。
                          她无法像千早爱音那样笑着鼓励别人,她无法像椎名立希那样带着大家前进;她做不到像长崎素世那样维护着团队的和谐氛围,她亦没有像要乐奈那样有着高超的乐器技巧。
                          高松灯生来便如盲人一般在这世上前行。她无法察觉一件事物的正确之所在,除非她亲手将其触摸。她是个胆小的盲女孩,只能摸着石头过河。所以,只有确认那石头上没有尖锐的棱角时她才敢将其拾起,那是怯懦的她的生存之道。
                          而她现在手中牢牢握住的、她最熟悉的那块石头——只有歌,只有歌唱。那是她能做到的事,那是她唯一所能帮到其他人的事。
                          所以她拼命地像在石头下寻找西瓜虫一样,在纸页间搜寻着那些灵感,将其捡拾,拼凑,书写成篇。一句又一句,一行又一行。因为有人告诉她需要她的歌;因为那个人是椎名立希,那个总是温柔地与她同行,却从不说自己需要她去做什么的人。
                          但灯又突然想起,那时送给美绪西瓜虫之后的事情。好在现在的灯已经理解了一件事:人类可以通过语言交流去询问对方的喜好。她打开手机,将写到一半的歌词发给对方。
                          “taki酱觉得,怎么样?”
                          立刻显示了已读。不过没有回复,应该是在看歌词。
                          taki酱应该很在乎乐曲的好坏——她想起椎名立希指导爱音的演奏时的情形,告诉她要在这里更激烈一点或是更舒缓一点。taki酱可能不会指出自己的问题——椎名立希很温柔,她知道自己笨拙而容易受伤。
                          所以她应该自己去问。
                          “有什么地方要改吗?”她发送这条消息。
                          已读。正在输入中。
                          等待的时间稍稍有些长。灯有些紧张。
                          对方传来了一长串文字。简明扼要地指出了一些细节处的问题,而并没有伤及主干。灯很快理解了这些建议。她知道该怎么改了。
                          于是她便立刻去做。她放下手机,连屏幕也没来得及关便开始在本子上涂涂改改。滴。滴。有新消息,但灯已经沉浸在了手头上所做的事情里。
                          手机自动熄屏了。滴。灯仍然没有理会,她要先完成这份歌词。
                          写好了。她拿起歌词再次拍了一张照片,发送。
                          “按照taki酱的建议改了一下。”发送。
                          已读,已读。这次稍微过了几秒钟才显示,taki酱刚才可能去做别的事了吧?
                          她看向聊天框,刚才的三条消息原来也是taki酱发的。
                          “不过即使不再改进,歌词本身也已经足够好了哦。”
                          “没有不喜欢这首词的意思。”
                          “灯已经很努力了,我都知道的。”
                          其中最后一条在她进入聊天界面的瞬间从未读变成了已读。
                          灯陷入了困惑。taki酱为什么突然说这些?她想打字问一下,又担心自己会说错什么话。她在聊天界面停留许久,零散而词不达意的文字卡在输入界面。
                          她目光游移,然后停留在自己刚刚写好的歌词上。
                          “taki酱觉得,怎么样?”她发送。
                          已读。没有回复。
                          她改得不好吗?这样的恐惧立刻爬上她的心头,伴随着身体微微的战栗。她的心仿佛被一块石头压住了,taki酱那么喜欢自己的歌,但是自己却…
                          “改得很好。”
                          那块石头立刻落了地。
                          “太好了…”
                          “谢谢你,taki酱。”
                          自己这么做是没问题的,是可行的。她感到安心:这块石头上没有棱角。
                          “下次,也可以发给你看吗?”
                          立刻回复:“嗯,可以的。”
                          她很高兴。她感到安心。


                        IP属地:中国澳门来自Android客户端18楼2024-06-09 14: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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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之后的事情不难想象。高松灯的词典里没有“用力过猛”这个词——因为当她决定了要去做一件事时,她总是在这么做。一件司空见惯的事不值得去特意形容。很快,周围的人就注意到了她身上所积压的疲劳。
                            “tomorin最近在做什么?”终于有一天,前座的粉发吉他手忍不住回头询问她。
                            “写…歌词。”灯小声回答,“有时候…写到很晚。”
                            很晚是多晚啊…千早爱音不由得产生了一种既视感。她正准备开口,却被灯抢先了:“不要告诉…taki酱。”
                            “唉?”
                            “她会,担心。”
                            这倒是事实,千早爱音无法否认这一点。但她犹豫着要不要答应灯的要求——某位鼓手凶神恶煞的表情在她脑海里闪过——最终她败给了小动物恳切的眼神。
                            “但tomorin也别太累了哦?”爱音最后如此叮嘱。
                            但立希似乎还是注意到了,灯察觉到立希几次欲言又止。最近训练时灯一直很努力,她不知道自己是哪里露了破绽。
                            她不希望立希因此而担心,她想要转移立希的注意力。
                            灯想起来以前她和爱音的某场对话。
                            “taki酱她…也有害怕的东西吗?”
                            “唉?tomorin怎么问这个?”
                            “昨天,”灯扬起脸,带着一种兴奋的神色,“taki酱说她上台之前原来也会害怕。”
                            “我之前…从来不知道。”灯说着,双手开始比划,“taki酱她总是…”灯努力地寻找着合适的词汇,“…很厉害。”显然寻找的结果并不理想。
                            “rikki她确实是那样啦。”要是平常而不是只有live的时候也能对我再温柔一点就更好了哦——这句话爱音当然没有在灯面前说出口。
                            “所以,taki酱她也有…弱点?软肋?”灯不确定自己的用词是否合适,因而降低了音量。
                            “嘛,有倒是有啦…”灯看见自己的朋友脸上露出少见的为难的表情,“但是该怎么和tomorin你说呢…”
                            那天的对话直到最后爱音也没有说出什么所以然来,所以灯至今仍然不知道椎名立希的软肋是什么。
                            不过经过了这么久的相处,灯倒是已经认识到了一些别的事情。就比如说她在那个雨天理解到的一个事实:椎名立希脸红的时候,虽然会支支吾吾,会和别人保持距离,甚至想要从别人身边逃开——但那时候的她其实是开心的。
                            这是她所握住的,关于椎名立希的另一块石头。
                            所以,当她看到自家鼓手终于忍不住开口说出“灯,你最近是不是…”的时候,她以对于她来说相当惊人的反应速度从笔记本前抬起头来,并且抢在立希说完那句话之前开口打断:“taki酱。”
                            “啊,”立希看到灯开口之后果然中断了自己的话,“怎么了,灯?”
                            灯的单线程cpu飞速运转。慌不择路之下,她选择了目光所及离她最近的一样东西:一瓶水。
                            立希看着将水递给自己的灯而不知所措。
                            “灯…?”
                            “taki酱…”灯磕磕巴巴地说着,“最近,很累了吧?所以,水…”
                            “呃,哦…”
                            “小灯转移话题的方式也太笨拙了吧。”素世以两个人听不到的音量吐槽。
                            “我倒是觉得至少比rikki道歉的水平要高哦。”爱音以同样的音量接话,“而且看起来已经够用了呢。”她看着已经满脸通红的立希如是说——灯已经无自觉地把两人的距离缩短到了一个相当危险的距离。
                            这场对话最终以立希的一句简短的“灯也要注意休息”而告终。姑且算是成功了——灯如此想着。不过,灯并没有来得及再次实践这个战法。
                            因为她自己先病倒了。


                          IP属地:中国澳门来自Android客户端19楼2024-06-09 14: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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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时的记忆已经模糊不清,灯醒来时就是在病床上,眼前是队友或哭泣或担忧的面孔。立希以罕见的严厉表情告诉她要好好休息,以后也不要做这种事了。灯相信立希认真的表情不会骗人,所以将这句嘱咐记在了心里。
                              灯出院之后,队友们又来看望过她一次。当来到房间里的几个人、她们带来的各种各样的慰问品以及成员之间吵吵闹闹的欢声笑语将这房间填满时,灯感到了温暖。像是冬天的火炉,暖和得要将非人的石头也捂热。
                              要和这些人,一辈子组乐队。灯看着正在给乐奈梳毛准备练习自己学到的最近化妆技巧的爱音、在一旁吐槽爱音品味差的素世和冷静地提出给初三生化妆是否为时尚早的立希,在心中坚定了这个想法。
                              灯在家静养期间没什么事可做。爱音会把每天的听课笔记传给她,天气变化素世会传讯息给她提醒及时增减衣服。最开始时立希只会在写好每首曲子后告知灯一声——并不会把曲子传给她,立希告诉她等回来之后再开始练习也来得及。
                              后来,在灯的主动要求下立希开始给她讲述每天训练时的事情。今天爱音的吉他水平有点进步;昨天流浪猫到处乱跑又迟来了训练。平淡如水的日常透过并不精美也不细腻、有时文不达意的字句留在了灯的心里,像金鳞一样熠熠生辉。不过立希不许她在这段时间写歌词,她只好像以前那样在本子上涂涂画画,权且算是讲灵感记录下来。
                              聊天内容很快就回到了立希之前送灯回家时的范围,除了隔着一线屏幕以外再无差别。她时常也会想要是能当面和taki酱聊这些就好了,但随即便会被“不该给taki酱添更多麻烦”的想法压过去。而每到晚上十点立希就会和灯道晚安,提醒灯好好休息之后下线。灯也会老老实实地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如此便是一天过去。
                              除此以外,灯做的事便是和以往一样在本子上写写画画,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或是整理自己的收藏品,把那些许久未照料到的石头拿出来擦拭一番,将那些一个系列的创可贴再收拢成成套。
                              灯记得自己捡到每个石头时的情形。找到这块石头的那天大家开了场很棒的live,那天taki酱难得夸了小爱的吉他发挥得很好,为此专门发了个账号动态的她被soyo酱吐槽不要把这种事情发在乐队账号上;这块则是在一个雨天捡到的,那天taki酱送自己回家时只有一把伞,昏暗的雨幕下身边人染红的耳垂非常显眼。这块形状像三文鱼的是soyo酱回到乐队的那天晚上找到的,灯将它专门放在了一个漂亮的小盒子里;那块形状像猫咪的是演奏春日影的那天早上被灯发现的,灯把它压在了前一块石头的下面。她倒着时间顺序整理着这些各色各样的石头。它们每一块都普普通通,而在灯看来则全都独一无二。
                              灯在一块青黑色的石头前停住了。那是她们——曾经的那个“她们”,那个名为crychic的她们——第一次五人聚会的那天,灯所捡到的石头。
                              那也是她第一次见到椎名立希。


                            IP属地:中国澳门来自Android客户端20楼2024-06-09 14: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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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椎名立希是个怎样的人?
                                灯记得那天的情形:黑发紫瞳的女孩子戴着耳机坐在店外的长椅上,在她们还未走近时便抬头看向她们。灯首先注意到的是她眼角边的泪痣。很好看,灯冒出这样的想法。
                                她的眼中带着一点点紧张,于是灯折过那紫水晶一般的眸子,瞥见了那外壳之下的脆弱之物——尽管只有一瞬,如泡影一般让灯自己都怀疑是否真实。
                                ktv的灯光闪耀。后来灯写下那首“写给大家的歌”,那首承载了诸多故事的《春日影》时,心中所想的正是那天对几名成员的印象。“如此的耀眼”,这是沉默如冰却第一个主动唱歌的绿发少女;“如此的美丽”,这是笑着和每个人都主动搭话的亚麻色头发的女孩;“如此的温暖”,这是将她带入这个乐队的,太阳一般的蓝发少女,而——
                                ——“温柔地携我同行”,那是自己不肯唱歌却主动帮她唱歌的,声音轻柔的黑发少女。
                                后来那只乐队在一个雨天解散,后来一个粉发少女在一个晴天出现。后来她们又组了乐队,争吵、和好,解散、又重建。她曾独自一人唱着诗,归队的鼓手告诉她“听了灯的live之后,我明白了灯的想法”;她曾和她们举办许多场live,写下许多的歌,而后在另一个雨天,那位她已经比那时要了解得多的鼓手、那个让她的词得以成形的人如此告诉她——
                                灯的歌让我能够活下去。
                                后来的日子里灯无数次地回想这句话。尽管听起来沉重得吓人,但对于名为高松灯的少女来说,这样反而能轻易地触及这句话的本质。因为高松灯自己曾经也是不知该如何活下去的人,她因此得以撬开那由或冷淡或锋利的言语铸就的外壳,触及了那个椎名立希从不让别人看见的核。
                                和她最初那一瞥的印象一致。她看到那里那并非宏伟坚固的高塔,而是靠着需要支架撑着,在风中摇摇摆摆的斜屋。
                                “灯可以做到。灯在live上做到的事情,让我仅仅只是看着,便能感到幸福。”
                                “我喜欢和灯一起开live,喜欢和灯一起训练。我喜欢灯的歌。能给灯为了表达内心所写的词谱上曲子这件事,也让我很开心。”
                                “灯的歌对我来说,很重要。”
                                “我非常,非常,非常…需要灯。”
                                她抚摸着这建筑的每一分纹理,惊讶地发现其中的一些材质与构成自己的质料何其相似,像是在照镜子。那镜子名为椎名立希,那镜子照出的人名为高松灯。
                                曾有人告诉她她的歌声就是她内心的呐喊。于是她写下,她歌唱,她于是能够向这个世界表达自己,她因此而能够活下去。她也开始意识到那些温暖的曲子其中被倾注的情感,其中并非全然是对她的歌词的诠释,亦是属于椎名立希自己的声音。而那些声音和她的声音彼此嵌合,生长,最终在一次次live上回响。
                                灯想起那张眼角尖锐的脸,那个夜色下晃荡着黑色长发的背影,那只被鼓棒磨损而结出厚茧的手——那个“单人ktv派”的少女,她自己从不歌唱。她无法歌唱。
                                椎名立希是无法歌唱的高松灯。这便是,高松灯对椎名立希最终的认知。


                              IP属地:中国澳门来自Android客户端21楼2024-06-09 14: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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