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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神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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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arts1:
    
     阳光被天空疾行的云朵切割成无数碎影,寸金、寸金的下落,落到那张脸上,轻盈流转。冬日里的阳光早已经撇去了那层具有强大杀伤力的热烈,转而化为温暖柔和的样子,流淌出美丽的光泽,在夏洛璐灿金色的头发上开出了琉璃色的花朵。
    
     夏洛璐,身高187cm,体重64KG。微风吹起伏在他额前的金色刘海,那张如同白色瓷器一般润泽明净的脸上,眉弓之间如雪一样的寂寥,长长睫毛下的眼睛,流光溢转之中微微渗出海水样的蓝意。当他站起来时就像是一座灯塔那样醒目,周围的路人甲乙丙丁统统都会变成阳光里的浮尘游物,慢慢地被海水吞噬。
    
     ——然而他现在是侧躺着,背部微微弓起,长婕深锁着,呼吸轻微得快要消失一般。
    
     夏洛璐喜欢微笑,他笑起来也是那么的好看。他的很多东西,都隐藏在那个如花一般温柔璀璨的笑容后面,如果没有机会发现的话,就永远错过了。即使是他的母亲也从未发现过,隐藏在那一望无际的温柔底下,那快要因为时光流逝而发霉了的寂寞寥落。
    
     ——然而他现在是面无表情着的,深深地沉睡着,双手放在脸颊两边,形成一个保护一样的姿态。即使是在睡梦中,也因为未知的恐惧而有着下意识的自我保护。
    
     所有的细节都因为明亮起来的阳光而显得格外的清楚,夏洛璐的长婕颤了颤,像是蝴蝶振翅时的悸动,他的眉间蹙了蹙,眼睛如同早春枝头上的花朵一样渐渐展开,泄露出一丝的蓝光。
    
     翻了个身,因为一夜好眠而显得沉重懒散的身子倒下时发出“嘭”的一声,夏洛璐在半睡半醒之中,瞥到了阳台上的那盆如同落日的余晖一样灿烂颜色的向日葵。
    
     你说你懂得生之微末,我便做了这壮大与你看。
    
     Parts2:
    
     幼时的夏洛璐喜欢看书,过去的记忆像是一帧打上了昏黄色灯光的明信片,弥漫出怀旧的气息,夏洛璐那点匮乏的记忆中唯一能够清晰捕捉到的,就是自己第一次握着母亲的手怯怯地走进那间书房,看着满屋子高到天花板的书架时的惊讶与欢喜。稚嫩的手费劲地搬下一本有着粗糙封面的书,因为年代久远而已经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灰,翻动书页时总能在阳光的映衬下看到浮动的尘埃在游动。那本书的第一页的第一句话,像是一块烙红了的铁,深深地刻在夏洛璐的脑子里——
    
     这世界上有这么多人,你永远不知道你爱哪一个,直到你开始思念。①
    
     现年24岁的夏洛璐,按照常人的感觉来看他还很年轻,但是夏洛璐却明显地感觉到自己似乎已经老了。才二十来岁的他似乎已经有了一颗超乎常人的老成的心,却总是愿意在人前摆出一副微笑的脸来蛊惑他人。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已经老去,他开始不停地想起过去的事情。有时是一朵花,有时是一串珠宝,都能够让他堕入回忆的匣子,好长一会儿时间才能反应过来。
    
     比如这盆在夏冬两季仍旧有着勃勃生机的向日葵,就让夏洛璐再一次地想起一些事情。
    
     你说再热闹也终需离散,我便做了这一辈子与你看。
    
     Parts3:



1楼2010-10-06 18:08回复
        
         彼时,他是骑士队的骑士,她是锋芒初露的艺术家。
        
         你说冷暖自知,我便做了这冬花夏雪与你看。
        
         Parts4:
        
         单手撑着床板让自己坐起,夏洛璐开始例行一天的公事:下床,披衣,给向日葵浇水,洗漱,用餐。这一系列的动作已经轻车熟路到闭着眼睛他也能知道牛奶放在第几层,这栋房子里的一切的一切都让他熟悉得发指,每一天的工作都是一成不变的,夏洛璐在这里住了两年多,从第一天来到这里,他就在窗台那里站着,给自己拍了一张相。
        
         相片依旧保存着,夏洛璐逆光站着,那些光线从他身后穿过像是一根根金色的丝线历历可数,蜜糖色的阴影在那个小孩的蓝色眼睛里跳跃着,润泽流离。
        
         夏洛璐每天都照一张相,在同样的地点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动作,照片里的人笑容经久不衰,唯一的变化就是背景上的那棵树,从发芽到开花,从落叶到发芽,周而复始的循环,轮回的力量是如此的不可叛逆。
        
         两年,730天,43800小时,2628000分钟,157680000秒。
        
         庞大的数字,夏洛璐冷眼旁观着这一切。
        
         漠然地将桌上的最后一点早饭消灭,夏洛璐盘腿坐在地板上,深红色的棕木地板有沁入骨髓的冰凉触感,夏洛璐的身边散落了无数的照片,新的旧的,到处都是。夏洛璐动作很慢,像是电影中的慢镜头一样,一张张地将那些标记了日期的照片捡起,然后小心地放到相册里。那一本空荡荡的相册,在这反反复复的简单劳动中开始丰盈、沉重起来。
        
         终于将700多张照片整理完毕,夏洛璐翻到第一页,哗啦啦啦的像流水一样向后翻去。不停地翻,在夏洛璐纯粹得别无他色的眼眸里留下黑白色的交错光影。他看见了一些很有趣的现象。
        
         他清清楚楚地看见自己是如何一天天地老去。
        
         相册的扉页上是一张大合照。一张中等大小的照片里挤挤挨挨的放下了很多人:抱着一本书羞涩地笑着的玛丽,正和莉洁吵嘴的克里斯蒂娜,还有站在右边一直温文微笑着的自己,甚至连那两个异族的王子也有份,银发红眸的魔族少年抱臂而立,发丝轻轻扬起时,那张俊美的脸在光影中的轮廓格外深刻。龙族少年的红眸如同最上等的红宝石,盛植着日光的浮金。
        
         那是张可称得上是赏心悦目的照片,站在最中央的依旧是伊芙,那双深棕色的眼睛里,因为年轻而总是带着湿润的色泽,有星斗爆炸开来碎裂成尘,坠入眼中,明亮一生。
        
         时光没有在她的脸上留下任何的印迹。不过这也是无可避免的事情……毕竟在两年前的那次人魔最后的战斗中,伊芙已经进入到了永恒的长眠。
        
         夏洛璐笑了一下,将相册合起,从衣架上取下自己的米色长大衣转身出门去。
        
         这是伊芙告诉过他的方法——即使是过了这漫长的时间夏洛璐依旧记得,她说这席话时依旧带着一如既往的微笑,她的声音也像平常一样柔和:
        
         “夏洛璐……偶尔也会伤心难过吧?呐,我教你哦,如果你不愿意想起一些过往的经历,那么就做点事情吧,做什么都好……恩,转移下注意力……嘛,我不能说得很清楚啦……”略微有些苦恼,少女不好意思的笑容似乎就在昨天般鲜活。
    


    3楼2010-10-06 18: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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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月深深,我窒息于湛蓝的河流里,雏菊有一种梦中的白。
          
           如何舍得与你重逢,知道再相遇又已是一世。
          
           我会记得你的警告。
          
           从此严守那观望与想像的距离。
          
           ——《祈祷书》
          
           夏洛璐可以理解。人总是这样的,无论在人前——拥有怎样的华丽光环美丽外表,也会在被需要的时候被遗弃,光芒背后蚀骨冰凉的阴影没有人能看见。
          
           因为她在十七岁那一年于世长眠,所以在你心里,她永远都是少女的模样。
          
           静止的,不曾改变。
          
           流年。
          
           彼时,他是舍去了一切的王子,她是已经死亡的女英雄。
          
           你说恋恋旧日好时光,我便做了这描金绣凤的浮世绘与你看。
          
           Parts5:
          
           冬日的魔界,最常见的就是款款流过的河流,一次次地迸发出晶莹明亮的水花然后将其吞噬,幻化出更加明亮的光芒。夏洛璐来到魔界已经有两年的时间,在夏洛璐温文儒雅的外表之下隐藏着的是一颗决绝的心,当他锁定一个目标时他就会真正的竭尽全力地去完成去追逐,不愿意被过往给羁绊住。若是活着的人,必须要朝前看,那么,如果早已死去,还能看见未来么?
          
           也许真的不能了吧。伊芙学习过占卜术,但她肯定没有占卜出未来的夏洛璐,居然会以如此决绝的姿态抛弃掉王子的身份和过往的一切,四处旅游,直到两年前来到魔界。多亏父亲对于自己在十九岁之前的严密保护,周围的魔界之人都绝对不会知道,他们每天都会擦身而过的、见到的甚至打过招呼有短暂交集的,这个有着一双浓郁的蓝色眼睛的男子会是法兰国的王子殿下。
          
           不过那真的都是过去了呢……夏洛璐走在街道上漫无目的地笑着,有些寒冷的猎猎的风从他脸边划过留下玻璃切割后的些许疼痛。那场战争的最后结局,竟是以法兰国王子的主动求和,人魔两界永远互不干扰作为结局……嘛,伊芙,你愿意看到这样的画面吗?
          
           夏洛璐王子殿下居然在战争紧要关头失踪了整整一夜,就在法兰国上上下下几乎要将整个国家拎起来倒立翻找时,夏洛璐回来了。他的身上没有伤口但衣服上却是血迹斑斑。所有人的嘘寒问暖他置之脑后丝毫不去理睬只是一味的向自己父王所在的地方前去。
          
           请原谅夏洛璐的无礼。我只是,想要做一次真正属于自己的选择罢了。
          
           法兰国的宫殿。
          
           最是无情帝王家。夏洛璐深深地明白这一点。他与巴洛亚是从小认识的朋友,长大后却连说句话见个面都是那么的困难。夏洛璐跪伏在地,向那端坐于王座之上的人请求:“父王,请中止这场战争。”
          
           “夏洛璐,我的儿子,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夏洛璐的双手在听到这一句话时握成了紧紧的一团,指甲似乎都要将掌心划破。他还记得,幼年的伊芙是如何穿着雪白色的长裙,笑容温暖得可以融化一切,手捧一大束铃兰花朵奔到自己面前,将那锦簇的花团放到自己眼前来。而自己则蹲下身来说:“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
      


      4楼2010-10-06 18: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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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已经失去了太多了!再也不能失去任何一样东西了!伊芙为了法兰国的未来舍弃了自己最钟爱的艺术转而学习了她并不特别擅长的魔法,作为宫廷魔法师上了战场。却在前一天,传来了她快要死了的消息!
            
             最后,以国王的妥协作为最后的句号。但是此时,战事已经进行了一年多,那些自肺腑间盘旋的剧痛,也是看不见的,就算血液已涌至喉咙口,也会被主人生生咽下。至于那些孕育圣洁写满虔诚的眼睛,则再也睁不开了。
            
             经谁人之手,描绘过斑驳,刻画沧桑,徒增历史的沉重感。
            
             流年。
            
             彼时,他是法兰国王子,她是法兰国的宫廷魔法师。
            
             夏洛璐突然打了个寒噤,那些突如其来涌上来的回忆像是一丛丛水草将自己拉下那深不见底的冰冷湖泊,潮汐般的记忆被埋在了某个不知名的土冢,然后被毁灭,再也找不到回去的路。
            
             夏洛璐在街边的长椅上坐下,深深地叹出一口气,形成大团大团的白雾状气体向上升起,魔界的冬天真的是反复无常,早上出门之前还有些暖暖的阳光,到现在简直冷得让人发抖。没过多久夏洛璐的手上出现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以此来温暖被冻得快要发裂的嘴唇。
            
             这么寒冷的冬天,和那时一模一样。
            
             这里的冻土即使没有被覆盖上雪夜充满了冰冷与拒绝的意味,这里是战场的最前线,和后方一样,充满了让人感觉绝望的一望无际的白色,汨汨的河流流过,血管中的液体几乎要凝滞,战士的口腔里充满了锈铁的味道,袜子和着脏血走一步都像是走在刀尖之上。
            
             夏洛璐一路走来,走了一天终于来到了这里。伊芙在的地方。一路上他亲眼看过了许多战友的死,在前进的道路上没有人去关注他们,也没人将尸体拖到一个看上去安全的地方。那些垂死的士兵无奈地躺在那儿,夏洛璐从他们身边经过时他们都会嚎叫着抓住他的腿,也许连他们自己也很惊异,自己已经是死人一样的命运,却还想着站起来,奔跑起来,杀敌卫国。
            
             信仰在这一刻变得无比重要,那是支撑自己活下去的唯一的、绝对不会失去的珍宝。
            
             原来寒冬从来就没有过去,它们赶着末班车,给予我清晰的麻木感。
            
             原来雪在黑夜里也是可以发亮的,清晰的黑暗被照耀成如同梦境一般模糊的、棱角分明的颜色。
            
             额头上传来一丝冰凉的触感,混沌中伊芙睁开了眼睛,伊芙好不容易才让自己眼睛的焦距定格住,她看到夏洛璐俯视着她。
            
             “夏洛璐……”简直是不敢相信,来者的脸因为逆光而犀利得无法看得清朗,却能清晰看到那双汇聚了天空与大海所有蓝色的眼睛。
            
             带血的手指抚上夏洛璐的眼帘,有微微的凹凸感,浅棕色的睫毛划过皮肤微微的痒。伊芙想起,在幼年时他们如同幼鹿一般需要保护,每次玩捉迷藏都是夏洛璐藏起来让伊芙找,每当她找不到时就会放声大哭。
            
             因为她知道,只要一哭夏洛璐就会从某个地方跑出来,有时候会变出一根棒棒糖来安慰她说:“伊芙别哭,我在这里。”
        


        5楼2010-10-06 18: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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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呐,你来干什么?”
              
               “来找你。”
              
               “然后?”
              
               “带你回家。”
              
               伊芙笑出声来,还一下子被呛到,大声地咳起来。就像一朵颓废黯然的花,有着绝望的姿态却仰着一张天真的脸,对着所有的残忍和屈辱微笑。深深的墨绿色是没有眼泪的。这样一朵永远开在黑暗之中的花不相信眼泪,也就注定一世孤独。②
              
               她曾经有着无上的信念,保护自己的祖国,她知道自己身体里流着一半的魔族血液,但是她是在法兰国长大的,是由法兰国的英雄抚养着,她的人之心观念依旧很重。伊芙似乎有了幻听,有三角钢琴凌乱的琴声,还听见了教堂里此起彼伏的忏悔。她的双手沾满了鲜血,她的眼睛里有不明的液体在流淌。她知道自己快死了,人类无论怎么样修习魔法也终究比不上真正有天赋的魔族。这世间公平得让人感觉残忍。
              
               夏洛璐抱住了伊芙,他在她的肩头低声唤着她的名字,她的呼吸微弱极了,即使就在身边也会让人有随时都会失去的恐慌。伊芙,伊芙。过去的一切在他的眼前重现,二人的十指紧紧相扣,如同一场旧年的电影。
              
               那些凋零的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她们始终听不见,我们在门外的呐喊,她们跟我们一样,不只只今天孤单。她们去了另一个世界。或许那个世界也是一样的。
              
               即使听见了呐喊,又能怎么样。孤独是不可以复制粘贴的,也不是互相拥抱就会消失的。但我们经历的苦楚,也是前人早已经历过的。日光之下,并无新事。③
              
               到了最后终究是一切落幕。重新开始。
              
               这世界唯一的英雄主义——
              
               就是在看清这事情的真相后,依旧热爱这个世界。
              
               你说应愁高处不胜寒,我便拱手河山,讨你欢。
              
               彼年。
              
               ①:选自《奥汀的祝福》,原作者天籁纸鸢。
              
               ②、③:均选自作者我看过的一部电影的影评。但是请原谅,我实在记不得是哪部电影了。
              
              


          6楼2010-10-06 18: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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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楼2010-10-06 18: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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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10楼2010-10-06 20: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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