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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塞夏,最萌】Hunted Enchanter(PG/中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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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梗源洛丽塔,食用说明请见二楼。


IP属地:福建来自Android客户端1楼2017-02-09 19:58回复
    ※字数7k+,一发完,请诸位放心阅读。
    ※原著向(?),based on.TVS1
    ※【此条高亮】首次尝试这种文风,包括节奏控制人物塑造在内的各方面都存在许多不足,因此衷心希望能够得到各位的阅读感受和评价建议,如果有小天使能赐文评的话这里会非常感激ପ(´‘▽‘✿҉)ଓ
    ※未见FIN请勿插楼


    IP属地:福建来自Android客户端3楼2017-02-09 2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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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unted Enchanter
      着魔的猎人,与被狩猎的着魔者。
      糖霜锁链捆缚着恶魔,而他的权力超脱了枷锁在虚空里运行。月亮漆黑、云层赤红,孩子的头骨长出碧玉,鼠尾草向上生根开满破败铁灰天空。
      他猩红的眼睛透过海水与火焰注视羔羊,内里少见地流露出不加掩饰的渴望。蜘蛛网的玷污只不过是个借口,那当走的命运已难以令恶魔饕足,于是他慷慨地把权力下放给猎物,让迷失的旅人自行选择献上灵魂还是——
      还是——
      啊,反正于他而言都是佳肴。


      IP属地:福建来自Android客户端4楼2017-02-09 2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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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在漂浮的某片残缺棋盘上,夏尔·凡多姆海威端详着那携带诅咒的戒指。
        杀戮天使灰飞烟灭,复仇已经结束,所谓女王的看门犬如今要后继无人了,他想。
        他回忆起人世间寥寥无几的朋友,像尽最后的基本礼节般将走马灯匀速放映过去,录影带沙沙地转至尽头时内心只感到空茫。
        他多年来头一次无事可做,于是继续百无聊赖地观察戒指。伯爵养尊处优的手指洁净又修长,如果是刘他会说那就像上好白玉的质地。但是夏尔心不在焉地想着执事手上那枚漆黑纹章:平日里无害地沉默着,战斗来临时执事侧头咬着腕口扯下白手套,傲慢地向敌手显示出魔鬼危险而狂暴的力量。
        这种时候夏尔通常都被置于执事身后安全舒适的特等席,轮不到亲自对上那森森利齿。就像凡多姆海威伯爵是女王陛下的忠犬,执事也是他驯良的狗,狗无权过于放肆地对主人显示威胁,或者说,只被允许忠实贯彻命令。因此夏尔无情地尽棋手的本分、驱遣他的恶魔为他在尸山血海中铺平完成复仇的光辉道路时向来不会考虑到怜悯或者愧疚。那只是一场公平对等的交易,只要所许诺的灵魂还在他躯壳中生机勃勃地燃烧着憎恨的火焰,他乐意怎样使用恶魔都是全然自由的,哈,哪怕是给右臂齐根锯断鲜血淋漓的执事来上痛快的一耳光。
        规则简单清晰,此支配彼服从,仇敌灰飞烟灭时绞刑架降下吊索,别无所求的棋手双手沾满仇敌鲜血,任凭柔弱的脖颈流过最后一口冷冰冰的死气,然后恶魔开始享用辛勤劳动所换取的盛宴。
        这一切本来早就应该发生了,如果夏尔没有被一个无聊透顶的梦境陷住。


        IP属地:福建来自Android客户端6楼2017-02-09 2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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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上好,少爷。”
          凡多姆海威宅邸的清晨,小伯爵睁眼时以某种非视觉感官看到空气里充盈着浅淡光辉,它穿透视网膜流进他脑海里如云气弥漫。夏尔茫然地以目光探询执事,而他所望见窗边的执事身体周围,幻象般微微动荡出淡黑的水波。
          有哪里不对劲——但那团迟缓朦胧的云气将恍惚感渗入了夏尔脑海,致使一向敏锐的少爷没有选择开口——这必定是个梦境。
          于是少爷怀着消遣性质的困惑观察下去,在执事走向餐车时那些幻象愈加离散开来,以严谨的同步度倾斜茶壶,朝着夏尔方向转头时张口吐出的声音嗡嗡震鸣如同魔咒。
          少爷富有耐心地倾耳聆听,直到从某些音节的边缘和棱角中,破解开这个把戏。
          无数不同时间点中的塞巴斯蒂安如透明的底片般在一场荒诞的梦境里重叠,严格且精确的执事美学令他们几乎完美重合如同对立镜中映出的无限影像,在例行日常中唯一能把他们分别开来的恐怕也只有少爷的早茶食谱。
          非常新鲜的设想。夏尔举起手示意性地鼓掌表达欣赏。如同回应主人的认可,执事将红茶送至面前。
          夏尔的手指穿过透明的瓷胎,端起空气慢慢饮尽。大脑在某种类似着魔的怔忡状态下以陌生的节奏运作着,音节流被拆散解析,夏尔渐渐读出了混同魔咒中逸出的某个断片。
          “……节省时间的小手段而已,请您加快速度,少爷。”
          夏尔微微抬起眉头,感到更加困惑。


          IP属地:福建来自Android客户端7楼2017-02-09 2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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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塞巴斯蒂安伫立在娇嫩的白蔷薇丛中,塞巴斯蒂安指挥着看不见的仆人,塞巴斯蒂安端着碗碟走向餐厅……塞巴斯蒂安得体而静默地料理着伯爵的日常。
            夏尔站在落地窗前,双手抱胸冷淡地打量着他的执事们。
            破解小把戏是一回事,而从感情上理解并接受是另一回,尤其是头脑被雾沼的湿气淹没时。花了一阵,夏尔才逐渐意识到每个执事身上运行的事件发源自他生命中渺小的一部分,它们汇聚起来就要奔涌成逝去岁月的湍流,每一滴水珠里都藏着一粒小小的黑砂。
            “无论发生什么,我将陪伴着少爷,直至最后一刻。”
            恶魔这样宣誓时的神情已经被记忆稀释得不留痕迹了,他的语气——纯粹浅显的声响,并无人类的情感掺杂其间。
            毫无可供窥视恶魔真正想法的蛛丝马迹,检察官一无所得。
            然而,一无所得本身却激发了少爷叛逆的好奇心。
            于是夏尔脑海深处藤蔓般的蛇群窸窸窣窣地蔓延开来了,吐着信子不怀好意地诱惑他打开通向多重可能性的慷慨大门——坦诚本该是棋子素养的一部分,恶魔有意或无意的隐瞒只不过钻了契约字句的空子,若你乐意大可猜猜他狡诈的心——是考究的美食家对珍馐的贪婪呢,还是一条好狗的驯顺忠实?抑或二者兼有?抑或其他?
            迥异解读在夏尔脑海摇摇晃晃地凌空堆叠,嬉笑着玩弄着不确定性之艺术。试探的触角从黑暗中倏忽弹出又缩回,灵感像雷电在迷蒙湿润的云雾中乍明乍灭。


            IP属地:福建来自Android客户端8楼2017-02-09 2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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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去夏尔所参与决断的事物皆有迹可循,哪怕再棘手的案件也会贴心地为伯爵勾勒出大致简洁框架,因此眼前这片闻所未闻的晦涩深奥的泥沼令夏尔茫然……其中又交织着丝缕颤栗的兴奋,就像迷失在森林深处的疯魔旅人被阴影中滴着蜜糖的枪口瞄准。
              恶魔呀,看看你干的好事。夏尔对自己心头奇异的波澜不明所以,但他清楚地察知到他对猎食者萌生的兴趣,于是惊讶而难以置信地发出嗤笑。
              他仍在思索着这暧昧的命题,漫不经心转过身去,下一刻毫无防备地对上了桌那边绅士地递来的手。
              那是在向桌后的虚空邀舞。他的执事面孔英俊,燕尾服妥帖地勾勒出修长身材,甚至唇边还扬起微笑,只是猩红眼底反射着令人眩晕的阳光,使注视它的少爷耳边轻描淡写地回响起一个声音:无可奉告、无可奉告、无可奉告——
              老顽固。他略微有些着恼地想。
              无声的音乐流淌出来,夏尔凝望着搂抱空气练习华尔兹的恶魔,直到他踩着优雅舒缓的步履渐渐消失。


              IP属地:福建来自Android客户端10楼2017-02-09 2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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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场狡猾的梦境没有佣人也没有访客,夏尔像个瞻仰历史的游客在凡多姆海威宅邸中闲逛,不时与执事们擦肩而过。
                在他暂时从泥沼中抽身的间隙,另一些谜题袭扰上来。譬如说,谁把他放进这场梦,猎物在生命的尽头观察捕食者又有什么意义?——夏尔最多能确信恶魔本人不会这样多情,他并非什么酒宴上潦倒浪漫的浪荡子,只是个品味高雅、饥不可耐的食客而已。
                想到酒宴,夏尔在厨房外毫无征兆地停下脚步。下一刻,门善解人意地向内自发开启,缓缓显露出广场上欢声雷动的伦敦市民。随着这一场景抖落灰尘启封的还有他记忆深处某个微小的困惑,从前沉默在复仇火海的阴影当中,如今在一地死灰里闪出光泽,少爷俯身捡起它,拍去灰土抱在怀里向前走去。
                沸反盈天的人群尽头,执事托着一盘咖喱面包站在台上,居高临下地与少爷对视,面带听候吩咐的温顺神色。“太吵了”的念头甫一萌生,四周人群瞬间消失殆尽,安静得令夏尔听见血液冲撞自己耳膜的声音。
                “为什么多此一举?”夏尔直视恶魔,突兀地开口。
                执事看起来有点惊讶,但少爷有权不加理睬。“如果是为了赢得女王陛下的认可,料理本身的构思已经足够取胜。那么,你向其中添加的温柔从何而来?恶魔的心也能诞生这种情感吗,还是说上等佳肴甚至能把你的铁石心肠感动柔软?”
                少爷的发问语气锐利、咄咄逼人、胜券在握,于是潜意识拒绝察知那一缕含有搅局风险的不安——本来它也就颤动得太轻微了,恐怕只有比夏尔更贴近夏尔灵魂的人能够发觉。
                但执事就像个手握充足不在场证明的嫌犯那样,他彬彬有礼地回答:“少爷,在完成您……”声音自传出那刻就迅速低微下去,衰败的速度赶超了吐字,“拿下皇室认证的命令之外,我也……”
                什么?说完它,塞巴斯蒂安!
                夏尔下意识地向前趋近两步,伸出手去,却只抓到一把凉丝丝的空气。他最后抬头时看见恶魔的唇仍在翕动,下一秒潮湿的晚风席卷走了所有以魔力维持的幻象,厨房冰冷苍白的四壁漠然露出原型。
                被戏弄的愤怒冲昏了小少爷的头脑,他狠狠抬脚踹在墙上,尔后逐渐镇静下来。
                答案从他指缝间溜走了,或者说梦境原本就打算和他开个有伤大雅的玩笑?


                IP属地:福建来自Android客户端11楼2017-02-09 2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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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轻浮而捉摸不透,这是梦的恶劣之处。真相被深藏在污泥之下,小花招只是一根引线,引诱他展开因不可印证而毫无意义的揣测。
                  但——在夏尔意识到自己的想法后他难以置信地想——揣测到那个层面,就过于疯狂了。
                  在恶魔深不见底的微笑之下,在恶魔猩红色的眼瞳之下,在恶魔变质扭曲的温柔之下,夏尔轻轻地、轻轻地侧过头,从搁在脆弱脖颈边的刀刃上,舔舐到了一滴爱欲的蜜糖。
                  那或许不过是被割破的舌尖浸润在腥甜中产生的眩晕,但头脑中浮现如此可能性足够使他感到震惊。有那么个刹那惊涛骇浪高高掀起几乎要没及天穹烈日,但四周迟缓软弱的恍惚偷窃了其威力,它无力地跌落下去像露水融进雾气。震惊本身到头来被消减成一阵朦胧的余韵,甚至带点“本应如此”的味道。
                  一定是颠倒混乱的记忆断片使他大脑错乱,夏尔无声地叹了口气,把方才一闪而逝的荒诞的暧昧抛诸脑后,向宅邸外去寻求一点新鲜空气来清醒清醒。
                  然而梦再次趁机作乐,当夏尔站在门廊上望见湛蓝的一望无际的晴空时,他皱起眉头。
                  微风拂过清晨的原野,教堂废墟之中塞巴斯蒂安退开数步,右手按住胸口,单膝下跪,说:“请让我再侍奉您一段时间吧,少爷。”
                  他的恶魔把一位忠诚的执事演绎得活灵活现,如果不清楚其中缘由夏尔将要为这绝妙的逼真的虔诚喝彩——可是,上天啊,那只不过是因为复仇还未完成而已!
                  原本夏尔嗅到了梦境的一丝阴谋气息,但这些轻浮而幼稚的撩拨和恶作剧般的戏耍使他强烈地厌恶起这出胡来的滑稽剧。他烦躁不堪,无法忍耐,向着天空愤怒地叫喊:
                  “够了,现在就停止这些鬼把戏!”
                  回音层层叠叠地消散,天穹静默着不作答复。但是,在被他的叫喊反衬出的空旷寂静中,夏尔得以聆听另一种声音。开始时轻得如同情人私语,渐渐越来越响,越来越响,最终如洪流般席卷一切。含着故作单纯的引诱,它谆谆道——
                  但是,少爷,您确实感到了喜悦。


                  IP属地:福建来自Android客户端12楼2017-02-09 2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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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爱情是叹息吹起的一阵烟;恋人的眼中有它净化了的火星;恋人的眼泪是它激起的波涛。
                    它又是最智慧的疯狂,哽喉的苦味,吃不到嘴的蜜糖。”
                    夜幕降临时,夏尔·凡多姆海威仍然滞留在梦境当中,部分由于梦尚未为他打开离去之门,部分由于他无可奈何的屈服。
                    交易清晰、冷静又公平,而爱微妙暧昧、动荡不安。令他跳下那片由理性主宰的棋盘,自愿坠落进这片荆棘丛生毒雾弥漫的幽深沼泽地的,无非是得到承认的爱本身。
                    一件大衣落在他肩头,“少爷,您这样会着凉的。”
                    夏尔回过头去,塞巴斯蒂安退后一步,彬彬有礼地躬身,“十分钟后与客人共进晚餐。”
                    “我知道了。”夏尔回答,同时看着执事离去的身影暗想:他并没有因变了质的眼神看起来更富有人情味一些。于是少爷自嘲地发出嗤笑,为他在生命尽头才迟钝地焕发生机的可悲恋情。
                    他的棋子,他的刽子手,他的猎犬,他的处刑人,他的执事,他的死神——他深奥难解的恶魔啊,在复仇之火的熊熊光焰下不动声色地俘虏了小少爷的心,而他本人对此毫不知情。
                    大概是晚宴时间了吧,凡多姆海威宅邸灯火通明,自外看去如同夜雾茫茫的海上诱惑船只为之葬身的华丽盛大的蜃景。
                    而它的主人孤零零披衣蜷缩在落地窗前,眼底流淌着海难后无声的挽歌。
                    在死神的镰刀下被赐予无望的爱,也能算作恩典吗?
                    夏尔后知后觉地回忆起那些伴着辘辘车声与执事对坐的暗夜,窗外森林黑黢黢的影子如鬼怪般飞驰而过,迷雾弥漫的困局有冤魂们嚎叫着探出骨爪要把他撕成碎片。但一小片苍白的月光打亮塞巴斯蒂安漆黑的发与猩红眼瞳,魔鬼的色泽里蕴藏着令死灰复燃、邪灵却步的巨大力量,而那就是柔弱伯爵的盾与利剑。更多时刻气氛没那么肃穆紧迫,夏尔想起那些清晨的问候、洁净精美的餐点与缀满露珠的白蔷薇……他的生命在凡人的国度里如此短暂,但对于一个被琐碎回忆压得不堪重负的将死之人而言,又漫长得令人窒息。
                    于是夏尔略带苦涩地甩甩头,从那些假惺惺的温暖中站起,免得胸腔的憋闷感赶在恶魔之前置他于死地。
                    爱得到了承认,那又怎样?什么也不会改变,向恶魔剖示心迹的想法比听起来还要荒唐,骄傲而自尊的小伯爵与它握手言和已是极限,接下来他仍然会沉默地走向断头台。死亡将如常降临,恶魔将一无所知地享用盛宴。什么也不会改变。
                    梦——少爷把它解释为试图找寻存在感的恋情的自作主张——的职责想必已经得到实现,也是时候去领受被不慎延误的死期了。少爷漫无目的地扫视夜幕,等待它的魔力褪去。
                    但这离谱的梦境消亡的方式恰巧与他所以为的相反,“不是嘘的一声,而是嘭的一响”,——不,比那个更夸张些。


                    IP属地:福建来自Android客户端13楼2017-02-09 2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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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夏尔感到大地隐隐传来的震动时,他希望那只是错觉。紧接着,专为了反驳他似的,一阵更加强烈的震动令整幢宅邸都痛苦地呻吟起来,夏尔不敢保证他是否听见了玻璃成面碎裂时的轰响。地面颠簸起来,好像有一只巨兽在宅邸地下翻滚挣扎,夏尔不得不扶住墙才能站稳。
                      而如果说他此时对梦的威力还略感怀疑,下一秒失手擦过墙面时被来头可疑的尖刺划伤就令这种错觉彻底消失了。他瞄了一眼掌心渗出的血迹——它竟然来真的——不再心存侥幸,觑准时机三步并作两步冲出房间。
                      “塞巴斯蒂安!”少爷在奔跑中呼喊。然而在他狂奔过长廊再一路踉跄冲下旋转楼梯期间,视野所及的宅内空荡荡的不再有任何活物气息。去往大厅的路途并不远,就在他按着膝盖喘息一阵后他看见大门洞开通向荒茫夜晚,但与此同时,身后传来的齿轮转动声吸引夏尔回过头去。
                      “……”
                      穹顶倒转成地面,地面颠倒悬空,整个大厅基本元素分崩离析,鎏金的枝形吊灯把光斑投满这混乱空间。地毯凌空蜿蜒出它本身所不具有的长度,一直连向断裂飘浮的阶梯,阶梯尽头敞开着他方才逃离的房间门,而门里的场景分明属于藏书室。
                      宅邸崩坏的进程并未因倒错的发生而静止,反而愈加趋向毁灭。猛烈的震动令空中悬浮的物品沿不可见的轨道散乱地滑散开去,有个花瓶结结实实撞在努力维持平衡的少爷身上,提醒他再不逃离就可能葬身其中。但凡有点脑子夏尔此刻就应该头也不回地冲出大门,但他咬咬牙,紧接着在直觉驱使下毫不犹豫地扑向那截空中阶梯。
                      梦在崩毁,幻境遭受着魔力剥落的痛苦折磨,而小少爷心惊胆战完全凭求生欲穿梭于混乱,无暇思考更多。闯进“藏书室”时他以为自己将要被惯性摔在迎面的书柜上,但他轻而易举地撞翻了障碍就像击倒海绵,接着在会客厅中央刹住脚步。装饰着暗沉花纹的四壁没有门的影子,但长廊壁挂的先祖画像被镂空了裁接过来,夏尔一边无声地咒骂着一边从那里钻进厨房。更多逻辑颠倒的荒诞路径在癫狂的地震中向他显现,他沿梯子攀爬而上然后从天花板重重摔落地面,他矮身爬进橱柜再爬出通风口,少爷气喘吁吁,疲惫不堪,受到濒死的梦境摆布,在错乱而虚幻、疯狂又无序的道路上狂奔,最终发觉自己被引向一条不起眼的狭窄走廊,那尽头是一扇未上锁的积灰的木门。


                      IP属地:福建来自Android客户端14楼2017-02-09 2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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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尔撑住膝盖喘息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这条走廊地处偏僻,宅邸崩塌陷落时扭曲的尖锐号哭被弱化成不太起眼的隆隆声,有些被震落的灰尘掉在他肩头。
                        既然这也是梦的一部分,哪怕现在看起来暂时安全,不久后仍然难逃毁灭。于是夏尔不再浪费时间回味方才惊险的逃生,走向走廊终点。
                        陈旧的木质结构使他的足音沉闷异常,富有压迫意味的静定黏滞的空气压迫着他充血的大脑。剧烈运动过后尚未平复的激烈心跳急促地敲击出鼓点,少爷伸手推开门——
                        “塞巴斯蒂安!”
                        这一声喊叫里所包含的惊诧和忿怒,超过了夏尔今天一切情绪之总和。
                        被镣铐拴在墙上的漆黑的恶魔抬起眼睛向他微笑,回答道:“少爷,您总算赶到了。”
                        夏尔认出面前的恶魔不再是幻象,而是真真切切的塞巴斯蒂安。遭遇背叛般戏弄的焦躁和愤怒霎那间席卷了少爷脑海,他朝身后的走廊随手一指,高声责问:“所以这一切都是你的小把戏?!就为了看见我像只无头苍蝇一样被耍得团团转,而你躲在这里偷笑?!”
                        “不,少爷,我对这些毫不知情。如您所见,我被困住了。”恶魔晃了晃手腕,将那根锁链展示给他。
                        “对你而言,这种程度也能算作束缚吗?”
                        恶魔重新垂下头去,半长的黑发遮住了他的眼睛:“我所说的是实话。恶魔的力量能够被特殊的锁链限制,但鉴于眼下宅邸即将倒塌的事实,既然您选择了来到此处……”他将“选择”二字咬得低沉而微妙,“……少爷,请到我面前来。这是一个请求。”
                        隆隆声迫近了,脚底传来的震感正在变得明显。时间刻不容缓,于是少爷半信半疑地迈开步子。
                        来吧,来吧,来吧。
                        夏尔每走近一步,锁链就肉眼可见地淡化几分。恶魔垂着头,连他本人也不知道自己眼中正有烈火在翻涌烧灼。
                        来吧,来吧,来吧。
                        当夏尔最后一步落定时,禁锢灰飞烟灭。
                        恶魔从墙上滑下,落地时顺势单膝下跪,将纤细的少爷搂进怀中。简陋的房间已然快要在剧震中分崩离析了,地面腾起尘埃,墙壁嘎吱嘎吱的扭曲。在噪音中,恶魔凑近少爷耳边,笑着接完方才落下半截的话头:
                        “……既然您选择了来到此处,身为凡多姆海威家的执事,不能把主人带往全新的未来怎么行。”
                        来吧,来吧,来吧。
                        在轰然巨响中房间彻底倒塌,飓风卷起汹涌的灰土与尘埃,将一切幻境抹去。


                        IP属地:福建来自Android客户端15楼2017-02-09 2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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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船轻缓地摇晃着,长篙分开水流的声音微不可闻。两岸原野与树林笼罩在迷蒙的灰雾中,风铃草与百里香吟诵着虚无的哀歌,河流尽头是一轮巨大明亮的圆月。
                          夏尔·凡多姆海威头疼欲裂地醒来。船头传来执事关切的声音:“您看起来脸色不太好。”
                          夏尔一时还未完全脱离方才的梦境,心跳如雷。他坐起身来,扶住头,花了好一会儿才平复,问:“我睡了多久?”
                          “从人类的时间来看,自坠河起到现在,一天一夜。”
                          夏尔点了点头,渐渐回到现实。他一帧一帧地回忆起恶魔与杀戮天使的最终战斗、白光、坠落……全都陌生得如同别人的回忆。然后他注意到水面上飘散的淡紫鸢尾花与两岸雾气弥漫的树林,于是问执事这是去哪。
                          “终结之地。”男人松开长篙比了个手势,“您与我签订的契约已经到了履行关头,少爷。”
                          “啊。”夏尔毫无意识地回答道。关于梦境的回忆也陆续回到了他脑海中,与完成复仇的现实不同,那秘密的无望的恋情一经想起,就在他心头引发了一阵苦涩的涟漪。
                          什么也不会改变。
                          这时夏尔的意识逐渐开始运作,它理解着执事的话,忽然捕获到另一个关注点。
                          “一天一夜?已经这么久了,还没抵达你所谓的终结之地吗?”
                          “路很长,少爷。”执事没有回头。
                          “既然如此那就在这船上执行仪式吧,”夏尔坐起身望向恶魔的背影,语气里藏有不易察觉的自嘲,“想必你早已饥肠辘辘,而我也迫不及待地,要把肮脏的灵魂丢弃给魔鬼了。”
                          “作为仪式,上好的祭品、完美的祭台与隆重的仪式感缺一不可。随随便便地摄取灵魂只会破坏口感,少爷。”男人平和地回答。
                          夏尔:“这是命令。”
                          “这一条,恕我无法服从。”
                          执事转过身来,于是夏尔头一次看清了他的眼睛——猩红的眼睛从未像现在这样,灿烂如折射出火焰的红宝石,在渺茫的月色与灰雾中翻涌着烈日下的血海。
                          他带着标准的执事微笑一步一步走向船尾,背后巨大的圆月就像要吞噬一切。
                          水面上淡紫色的鸢尾花开始歌唱,雾气像情人幽会时的夜晚般笼罩小船。
                          执事不疾不徐地俯身倾向纤细的少爷,逼迫夏尔不得不重新躺回去。“路还很长。”他重复道。
                          某些暧昧预感在搏动。水晶球里的未来扭曲成漩涡。
                          夏尔仿佛未对这被压制的姿势感到丝毫不快,隔着几厘米距离直视上方执事光焰翻涌的双眼,漫不经心道:“长得令恶魔都感到为难?”
                          “是的……”
                          轻风停息了,水面平滑如通往来生的镜门。鸢尾花散发出光辉,淡紫色的魂灵向上静静飞升。
                          “……恐怕长至永远吧,少爷。”
                          嘭。
                          时间为某些它所不理解的事物的诞生停滞了一刹,接着若无其事地恢复流动。
                          夏尔难以抑制地笑起来:“看来会是一场乏味的长途旅行呢。那么,塞巴斯卿,”呼唤恶魔名字时,他再次沉下面容变回那个高傲冷淡的小少爷,温热吐息拂过执事面颊,“有哪些可供选择的娱乐?”
                          “成为恶魔的体验,您以为如何?”
                          “听起来勉强能够接受。”
                          挑剔的伯爵面无表情地评价道。接着,他抬起手揽住执事脖颈,微微仰起脸。
                          不需要更多暗示,猩红的恶魔自觉低头,将一个柔和的吻落在他唇上。
                          “旅途愉快,少爷。”他低声地,仿佛是含笑地说。
                          【FIN.】


                          IP属地:福建来自Android客户端16楼2017-02-09 2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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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记哔哔叨:
                            嗯……用了一些不太明显的隐喻。塞夏这对cp最吸引我的部分就是他们之间微妙的压制关系,夏尔从契约角度来看是支配者,但不管是在真·猎人与猎物的关系上还是在他跌落进暧昧的爱情里时他都是被动方,塞巴斯蒂安才是掌握主动权的人。那么一旦爱真的产生会发生什么呢?然后就有了这篇玩意儿233塞巴斯是着魔的猎人,而少爷是被狩猎的着魔者(再次:梗源洛丽塔),旧秩序被推倒,新的压制关系重建。不知道有没有人看明白糖霜锁链和新未来的意思……如果没有我就去殴打自己的辣鸡表达能力三分钟orz
                            总之感谢看到这里的你,码字时强烈地感到自己基本上已经是个废渣文手了,希望能得到好心人的评价指点让我能够早日康复(臭不要脸花式求建议求文评(走开
                            最后,爱献给塞夏。
                            以上。


                            IP属地:福建来自Android客户端17楼2017-02-09 20: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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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捞)


                              IP属地:福建来自Android客户端26楼2017-02-10 15: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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