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w many miles to Babylon?
(到巴比伦还有多远?)
Threescore miles and ten.
(六十英里又十英里)
Can I get there by candle-light?
(黄昏之前能到吗?)
Yes, and back again.
(一去一回都够了)
If your heels are nimble and light,
(要是你的脚步快又轻)
You may get there by candle-light.
(黄昏之前定能到)
在床上,听到了轻声的歌唱。
本应在刚才的梦境中死去的王正哼唱着儿歌。
“看来不用等到黄昏啊?”
他用平静的声音问道。他明明应该清楚自己在梦中遭遇了什么事,但却还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
“那个梦…是真实存在的过去吗?”
“怎么会。”
王笑了。
“那是你们的神干的蠢事,本王在位的时代要比那早多了。但是历史被篡改了。如果你们一直把它当做史实相信的话,总有一天它也会变成真的。”
似乎是觉得很好笑,背朝着他的肩膀轻轻颤动。
“那么,你并不是实际经历过那件事了?”
“本王是在刚才的梦中才知道的。你的妄想还真是相当高纯度啊。”
他这么说着,用脸蹭着枕着的手臂,笑着说:
“自从成了不死身,有时会不可思议的怀念起灭亡来呢…”
他表现出了至今为止未曾有过的好心情。
他的脖子上还留着深深的爪痕与齿痕。不止如此,全身上下都布满了淡淡的伤痕。但是他的心情却丝毫不受影响。虽然不用说就知道是谁下的手,但是他却没有责备那人的意思。
但是这伤不治不行——绮礼叹了一口气,将磨人的王枕着的手臂抽了回来,手指按上他的脖子。这里的伤太显眼了。会被老师看出来的。
“要治疗吗?”
伸出经过打磨般的光滑指甲,像猫伸懒腰一般抓挠着床单,王笑了。
“让他随便看好了。时辰的表情一定会相当精彩吧…”
虽然笑容十分漫不经心,但转过身来注视绮礼的那双眼睛却带着认真。
如果这件事被老师知道了的话——本来想着一定要隐瞒这件事,但脑海中却突然浮现了另一种想法。
这件事、是绝不能暴露的。自己竭尽恭敬以礼相待的Servant居然频频跑到弟子那里去,而且还与那弟子沉溺于淫行之中,如果这件事被知道了,老师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呢。
——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呢。
“……荒唐透顶。”
打消掉心中浮现的诱惑,绮礼用手指缓缓抚过王的身体,如同打扰了王的兴致就会被杀掉的奴隶一般小心的治疗着他的身体。拉过反复抱怨着无聊的王,亲吻如细雨般落在他的鬓角和颈项,绮礼再度治疗起他的身体,看着那终于恢复原状的后背叹了一口气。
“不要总用那么孩子气的理由让时臣老师困扰。”
绮礼并不讨厌时臣。
不如说从感情上更接近喜欢。他成熟的精神境界与父亲十分相似。绮礼不讨厌父亲,因此也没有理由讨厌他。
Servant四处游荡不回来啦、不听命令啦,这些烦恼都和孩子正处于反抗期的父母没有太大差别。不应该让老师为这些小事心烦意乱。因为他的任性而感到苦恼也没有意义——而且,也不需要在意那些可笑的想法。绮礼和这个Servant保持关系,也完全是从帮老师分忧的方面考虑的。虽然对时臣并不顺从但却与绮礼相处愉快,相应的也应该能够听从绮礼的劝说,那么就不妨把与他上床也当做一种手段加以利用,绮礼是抱着这种心情的。
绮礼并没有特别讨厌他的老师。
那么也就不应该去在乎他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这种事。
王哼了一声,撅起了嘴。
“时臣那家伙…本以为他不会用多余的小事来打扰本王的。”
“时臣老师对于这场战争可和你不同,是十分认真的。”
“那你又怎样呢,绮礼。”
王微微转头,越过肩膀看着他,绮礼错开视线,耸了耸肩。
“对于我来说就是随遇而安了…像我这种人如果表明要认真的话,老师的认真也就失去意义了。”
“又说这种话。”
似乎刚才变得有些不快的心情又恢复了,他颤动着肩膀,轻轻笑了。
“不过,也许这样也好。如果你尽全力去追求你所渴望的东西的话,恐怕谁都不是你的对手。”
你就是渴望着这样的东西——带着这样的言外之意,他笑了。
“什么时候你准备认真了就说出来吧。本王会帮助你的。”
说完这句话,最古之王就化为了摇曳的金沙,消失了踪影。
手臂上的重量、肌肤上残留的体温都消失了,绮礼叹了一口气——然后,起身进行早上的准备。
早晨的空气,带着浓厚的乳香。
并不是讨厌谁——没有对别人提起,也没有说出口,但是那话语一直沉淀在绮礼的心中,激起一圈圈细小的波纹。
并不是讨厌谁。
只是觉得,步向灭亡的事物都是如此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