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有人说,等待,是漫长而辛苦的却也甜蜜的,可是,忍足现在所体味到的却只有无止境的焦虑,忍足知道,他这次回到要面对的是什么,是那份曾被他遗落的感情。如果可以,忍足情愿这一辈子都别再面对迹部,忍足不是个胆小鬼,不是不敢面对自己的真心,只是,他不想破话别人的感情。不说出来,不告诉他,至少能把曾经纯真的感情保留下来,留给自己,也留给他。
抬手看了看时间,才过了五分钟。
等待是漫长的,是辛苦的,却未必是甜蜜的。
刚从外面回来,迹部脱去外套却脱不下一身的疲惫,摆了摆手,算是让女仆退下,想了想,又叫住:“你等一下,越前呢?”
“龙马少爷一直在房间休息。”
“嗯,很好,你端的是什么?”
“是汤,景吾少爷,补身子的。”
“我不用补,给越前端去。”
“是的,景吾少爷,已经盛好了,国光少爷说他会端上去。”
“好……你先去吧。”
“是。”女仆鞠身退下了。
闭上眼,揉了揉眉心,迹部微微叹了气。仆人传回来消息,忍足已经离开希腊了,……这个家伙,又要跑去哪里?难道去找不二?
手冢端着汤,从厨房出来,刚好碰到迹部。
“你回来了。”
“啊嗯,给我吧。”
手冢顿了顿,把汤交给迹部:“……找到了吗?”
“不,不过,已经有点眉目了。”迹部安抚性地笑了笑,“马上就能找到的,越前呢?在房间?”
“嗯。”
“国光。”迹部停顿了一会儿,似乎在措词,然后说,“事情来的太突然,无论如何,先找到不二再说。”
手冢知道迹部的意思,现在不是追究是谁的错的时候。
“越前?”迹部敲了敲门,没什么反应,又用力敲了敲,还是没有反应。
“他在吗?”迹部转身问跟在后面的手冢。
“……”手冢只是茫然地看着迹部。
“越前?越前?”心里又急又乱的迹部也顾不得什么了,大声问喊着,“在里面吗?越前?龙马?龙马?”
“……进去看看吧,门没锁。”
被手冢一提醒,迹部才想到门没缩这件事,看来,果然是急晕了,微微要摇了摇头。作了个深呼吸让追究恢复平时的心跳,迹部转动门把,然而房间里的情景让迹部让迹部再次心跳加速。
越前就坐在窗沿上,微风吹乱了他墨绿色的头发,整个人摇摇晃晃,似乎即将坠落……
胡乱地把手中的汤塞到手冢手里,因为动作过大而晃出的汤汁洒在了昂贵的地板上,也洒在了手冢的手上,刚煲好的汤,依旧偏高的温度让手冢感觉手背有些刺痛。
无暇顾及手冢是否烫到,迹部连忙冲到窗口一把把越前拽到自己怀里:“你在干什么!这样太危险了!”
越前似乎是刚回神:“……我只是,想看看风景。”
“看风景也不是这么个看法!”迹部只觉得这世界都乱套了,原本平静的生活,全被一件莫名其妙的事打乱了。
“我喜欢做在窗口,看太阳……”越前喃喃地说着。
迹部不知道,这是越前改不了的习惯,而越前也没有告诉任何人,他喜欢看太阳,是因为有一个他,像太阳一样活力四射。
“国光!不是叫你看好他嘛,你在干什么?”迹部语气中的责备显而易见。
手冢动了动,并没有辩解什么,是啊,要怎么辩解?说不愿和越前呆在一起?这算是理由么~?
迹部也觉得语气过重了:“抱歉,国光,我……”
“你先去洗澡吧,我再去盛碗汤。”
“嗯。”迹部又给了手冢一个抱歉的眼神,离开了越前的房间。
手冢也转身要走,却被越前叫住了。
“部长。”
手冢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越前。
“部长。”
越前又叫了一声,便陷入了长长的沉默,他们谁也不说话,只是安静地看着彼此,每一秒钟都被肆意地放大到一个世纪……
终于,还是越前打破了沉默,而开口,便是五味杂陈。
“部长,你恨我吗?”
手冢依旧没有说话,只是身体开始有了细微地颤抖。
“部长,你恨我的吧,”越前改用了肯定的语气。
“不该么?”
越前被手冢清冷的声音震到。
“我不该恨你么?”手冢的声音也有些发颤,“是你夺走了我最爱的人。”
手冢用了夺字,这显然伤到了越前了,可是,手冢却并没有因此而停止:“他说他要离开我,他说是为了你,他说他……哎我,可是你,却只是因为你,他必须放弃我们的感情,为什么,为什么我不能恨你?”
“那我呢?我能怎么办?”压抑了哭声后,越前的声音平静而让人心伤,“我要怎么办?阿武不要我了,阿武不要我了……”
阿武是谁?手冢的记忆拼凑不出这个人。
“部长,你没发觉是吧,只有不二前辈看出来了,我和桃城前辈……”
桃城?
“你们相爱,可我们也一样啊!”
只记得当初,两个大孩子就这么简单地相爱了,谁又看得出,在单纯的友谊后面,有怎么样惊心动魄的暗潮。
手冢确实不知道有关越前和桃城的事,可是……
“桃城出车祸了,所以你……”
“是,他死了,他丢下我,不要我,你可以理解我的痛麽?我当时没有任何依靠,我不知道要怎么办,我……”
“所以,你就找他?”
“因为,不二前辈说,他不会离开我,我知道,我很自私,可是,我最爱的人死了,我连见他一面的机会也没有……”
“那我呢?”
“部长……”
“我不但见不到我最爱的人,我还要忍受他跟别人治安一起,你为我想过么?”
也许手冢不知道,已有眼泪从他消瘦的脸颊滑落,他转身,离开。他没有那么伟大,更不会那么简单,就放了过往。
越前已无力再发出哪怕一个音节。当事情走到这一步,逼得越前不得不去正视前辈的事实,然而事已至此,这一切真是的他的错吗?只是他的错么?他的确没有顾及他手冢的感受。因为当时的他已无暇顾及任何东西。桃城的死,摧毁了他的一切,像是溺水的人抓到了一根稻草。是不二给了越前一个活下去的勇气和生机。就算越前知道他们那么相爱,可是触手可及的温柔,越前不想放,失去爱人的痛苦吞噬着越前残存的理智,他逼着自己欺骗自己,自己已经爱上不二,桃城……不爱,已不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