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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崇宁公主府|明堂]---文华殿大学士/额驸/章靖公(赫楚臣)住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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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是无意间瞥见得他一闪而过略显慌乱的神色,而后弥散在他惨白枯瘦的面庞下再不见波澜。自汗父践祚,我入吏曹谋事,自认也见识过几分鬼蜮人心、领教过无双计谋与真假参半的堂皇臣服之辞,有几分异与常人的识人之明,却仍旧不足以参透他】
【眄着他灰霾暗沉的眸,较之汗父好似更为广袤寂寥,好似那一年盛夏,又好似全然不同了。瞧着落空的宽掌,有些许无缘由的气馁——我是不愿他疏远我的】
【徐徐收拢的掌,握在另一掌心内时,隐约有几分颤】姑父,文廉只是来,只是来探病的
【一时而生的无措渐被拢回,只念他仍在怪我当年朝堂之上拂了他的面子,便开口为自己解释】姑父可是还在怪文廉?【面上扯出一个难看的苦笑】那孙某委实猖狂了些,又有皇命在身,我也是没有办法... ...
【余光瞟向他,却因天光不济未见全貌,便佯做懊恼】姑父若怪,我走就是了,别气坏了您的身子。


IP属地:福建37楼2020-06-11 10: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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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了秋末,午间虽还是日气温灼,早晚却显见了凉。庭中的古槐洒了一地黄叶,我也老了。一时怔望向窗外,一时又照见与他,这是真的吗】
    【我时常在其中困顿不解,面前人,却无半分像我,可偏是融于骨血的灵犀,总令人生出一分近乡情怯之感。半悬的腕掌亟要触他脖领,终又悻悻落下,自也只能报以尴尬一笑】
    王爷为公筹谋,臣岂敢......
    【不适时地咳嗽一声,忙拿袖口掩下,侧身让出一条道,指着炕上的茶几】王爷请。【原已不是先朝什刹海那一晤的心境了,彼时他是睿王庶子,尚可喊我一声姑父,现今——】
    王爷以后,还是称臣中堂吧,礼法不可废,伦常亦有别。
    【推过一盏蒙顶甘露,漫不经心地打发着自来的神思不属】那年什刹海边上,还听王爷说皇上待您严苛,不愿在府中拘着,一晃这么些年了——也就,也就大阿哥同您封了亲王,可见皇上爱重。


    38楼2020-06-11 10: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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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瑟瑟秋风傍身而过,他垂眸低首静谧无话的片刻,我忐忑的推测他必是厌我恶我,没缘由的心中空落。转即间,他忍不住的一声轻咳后稍稍侧身让座,方才稳下神思。膺内清明他所言,如今以亲王之尊,我委实不必与他处虚与委蛇,可许是思及那一日东君面前的凿凿之言,许是念及年少时的匆匆浅交,我不愿如此对他】
      【弹袍坐下,石凳上有些许秋寒攀附至掌指,拢着他推来的一盏热茶,指腹摹攃着盏璧彩釉,并未理会他纠正之言,而是迷与后话——封了亲王,扩了王邸,便是爱重吗?】
      【眸子打他身后所倚半红的槭树上,悄然挪至病后素白瘦削的面上。若这便是爱重,朝堂之上又有几人能与他平享君主所予的爱重】
      如此说章靖公可否觉着,汗父亦待您爱重有加?
      【目色灼灼,却止不住的悲戚。原来,我与他同处困境,他身居高位权柄在手,仍受主君忌惮;我受封亲王风头无两,却仍需猜度父心如何】
      【即刻便敛下怨艾,佯作顽笑一抚即过】当年您道您阿玛与汗父一般,如今想来,许是天下为人父者,皆如此用心良苦罢。


      IP属地:福建39楼2020-06-11 10: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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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执盏的腕掌微不可见地一颤,茶汤曳波而动。原还是建昌十八年的雨夜惊雷,家祠中却上演着一出父不知子,子不知父的人间决绝。用心良苦?唇角不由轻微抽动,笑着掩住目中的失落眸神】
        自然,臣侍君以忠,皇上待臣以厚。如今授之权柄,赏之荣赍,皆是爱重。
        【盖碗却很不合时宜地磕落在瓷口,不得已将茶盏归置案头。都是君王指间黑白子,反说甚么爱重辞】臣有句话,还当讲与王爷。
        昔年龙潜时,王爷视皇上为父,无错。如今您做子臣,虽亦为子,却终是臣。【若是旁的阿哥,尚有血脉为倚仗,这子臣终还有份“子”,可他,纵是声声道君父,称阿玛,帝王又何曾肯视他为亲子】
        【这一幕多么可笑,天子正以他躬亲养育十余年的“儿子”与我作赌,他赌我不敢背弃他,不敢以面前人的荣华与前程为牺牲,这丑陋的权力,便如此昭彰着可笑的亲伦。而我,竟也值得如此被筹谋二十年,只为一生能做他股掌间忠挚,顺服的“权臣”】
        靖亲王是皇上宗子,王爷觉得皇上待他,又如何?


        40楼2020-06-11 10: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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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敏锐的捕捉到他深深黑眸中一闪而过的失神,即便他已修炼至如此,只一瞬便不见踪迹,却仍旧将那片刻飘忽滞留的情绪抓在手中,环绕在心头。他此刻在想什么?是在揣测圣意莫测的君心?还是那早已伏诛的前领侍卫内大臣——他的阿玛】
          【我是故意亦是无心更是源自膺所蕴猎奇之心,迫切想要明晰,曾经与我谈笑时所提及的阿玛、与如今令他徒增狼藉深陷困厄的前郑王孽党,在他心中究竟有无改变】
          【小臂撑在石几上,漫不经心般略垂着头,指腹划在理石台面上意图勾勒他方才每一个举动所含深意】您说。
          【嘴角敷衍的笑尚未散去,君臣父子却尽数灌于耳中,此刻荣封亲王,自以为圣宠持身的我,并未能听明他诚挚的劝告,相反,只觉他亦在试探与警告】我视汗父,如以地望天,以星望月——
          【话未尽,却被靖亲王三字所阻,霎时抬起头,搁在台面上的掌指逐渐收拢,狭目微眯眉头深锁。若方才,他以‘爱重’为引,‘君臣’为辅,劝我敛住杂念我姑且认为是尊长谆谆劝告,眼下靖亲王入耳,我方觉他用心叵测】
          您以为,汗父待兄长,如何?


          IP属地:福建41楼2020-06-11 10: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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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爱欲于人,犹如执炬。逆风而行,必有烧手之患。先朝夺嫡之争,足见天家昆仲,何如棠棣。天家父子,亦只君臣。他的生荣爵享,本就是帝王的一局棋,执子者若想弃子,他无能为力】
            谗岂有端,罪实无名。全君臣义,成父子亲。
            【将叹一声,我于天子彀下掌宰近十年,以从龙之身,进百揆之位,却无一日能真正识测君心。可他不知,他的天,他的月,也是他的一厢情愿】
            【身形略略支起,目风之下,将他手中的笔划全含在眼里】靖亲王是嫡长子,宗法、礼教、舆情,全站在他身后。【抬目向他,又问】王爷有什么?
            【落声低沉,是时向轩窗外眄去,一片枯叶坠在风中,混入泥里】王爷,还想要那个位置吗?


            42楼2020-06-11 10: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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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他字字诛心之下,历经怒极而后逐渐沉静,缓缓舒开紧攥的掌心,指印血痕反复彰明赘述他所言不假,心烦之下将掌心随即转开朝下,只佯做未见。抬头去看他时鹰眸所蕴寒色,自上而下只觉通身亦冰寒一片,即便如此却仍在做伪,意不愿披露这十数载的别致机心一朝曝露于人前】
              楚中堂可知百官之中、昆仲之间如何道我与靖王【一敲台面】兄友弟恭,两厢怡怡。
              【这八个字几近伴着冷哼一同脱口,明明是我惯于的计量,却因这和善不争隐于人后的面具戴的久了些,眼下被人一朝戳破,到底有几分慌不择路。站起身与他并立,却因错乱而错开与他相交的目光】
              楚中堂今日之话,文廉当从未听到过。
              【人从爱欲生忧,从忧生畏,我如何不知,我如今若耕牛深陷泥潭,愈挣扎愈沉陷。我奋力相搏,甚至甘愿做我所仰望之人利刃,又如何不知早已落于阴沉无边的牢笼,窥不见细微天光】
              【只仍旧不甘——凭什么我所付出的这一切,要让步长子、宗法、礼教、舆情?】


              IP属地:福建43楼2020-06-11 10: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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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忽然念起八年前柳泉居,也是这样的天儿,一坛刚烫好的黄酒摆上桌,席间论及的君子有所为。如今想来,有所为不易,有不为亦难。人生在世,不可选择的只有父母,不可强求的,只有儿女】
                甚好。【无意细究这份陈词真情伪意,更径直将心中忧惴以几近明言般道与他】王爷,你与他们不同。
                他们为活而争,而王爷不争,才能活。
                【目光错落至书斋案头前的屏风,绘得是云山苍苍,江水泱泱。山高水长间,亦能见鹤舞清商,凤鸣朝阳】
                舍则潜辟,用则设张。立必端直,处必廉方。壅阏风邪,雾露是抗。奉上蔽下,无失其常。【转目向他】愿王爷——如此屏。


                44楼2020-06-11 10: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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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阑人静,倦月隐匿云层,只余几颗星星一闪一烁,发出黯淡的微光。明堂遣人来请的那一瞬,我正潜心贯注谛视床头悬挂的那盏锡制六角宫灯。犹如陡然被窥伺辛密的小孩,胆战心惊不说,更是千方百计掩藏一贯珍视的彩灯】
                  【近园距阿玛居处不远,我刻意放缓步子,约莫耗费往日双倍的工夫,方慢悠悠踱进明堂。迎面遇见袁福叔,噙着微笑同他套近乎】
                  福叔,阿玛缘何漏夜唤我过来?
                  【他摇首缄默不答,俨然催化内心的惶恐,蹙眉忖思莫不是婢仆碎嘴,将我迩来“逃学听戏”、“顶撞夫子”诸如此类的“小事”,暗地禀告阿玛?蹑手蹑脚推门而入,偷瞄一眼座上人,竭力佯作镇定,檀口上下翕合】
                  更深露重,您还没安置?


                  45楼2020-06-11 20: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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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向不曾多问内府事,概因元寿及甘珠尔已渐长成,不欲为此令他等束缚。不问却并非不知,譬如元寿在司衙如何坐堂,甘珠尔又与谁往来甚密,我心里有张谱,原也瞧得分明】
                    【扇门张合的风势,直扑向我案头的灯烛,火苗浮跃跳动,又照见丫头眸中的烁光。侧身将书一卷,费劲盯着纸页上已然昏黄模糊的字形,是看不大清了。是以,才置下册书,向桌前人招了招手】
                    甘珠尔,你过来。
                    【亦在此时揉着眼角,试图缓解方才伤眼的酸胀,并一壁道】听说你屋里亮着灯,知道你没睡,就叫你来说说话。
                    【身历过权柄之争的人,多不愿儿女重蹈旧辙,尤是嫁入皇室。生死浮沉,命不由己,我族更有殷鉴在前,多少芳华消逝,瘗玉埋香,却去填了天家的无常】
                    【彼时我望向已亭亭玉立的女儿,一时感愧疲于庶务将他们疏落的旧日,终又难启为父之心中那份生涩的柔情。忖了半晌,才踅摸出一句】你就没什么想跟阿玛说的?


                    46楼2020-06-11 20: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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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玛年少离乡背井,督抚一方,是而我对椿庭的印象,始自建昌十四年冬月,父亲调任回京,阖家团圆聚首。我不肖元寿哥哥一往无畏,屡屡挑衅阿玛的威严,以棍棒维系恩深父子情。一贯以父为傲,却怯于同他倾诉,依言近前几步,十指交握藏在身后】
                      阿玛,您特地寻甘珠尔来,可有要事嘱咐女儿?
                      【“灯”字入耳,盖因胆怯心虚,不禁打了个激灵,俟闻罢阿玛一整句,信口胡诌个蹩脚的由头,企图敷衍蒙混过关】
                      黄昏时誊书临帖,略有困乏,遂饮一盏酩茶提神,岂知眼下遭罪,辗转难眠。
                      【清风徐来,烛火摇曳,拂乱阿玛置于桌案的书卷,亦搅扰我心湖的一池静水】说什么?
                      【抬眸凝睇那双酸胀的眼睛,心中百感交集,良久复启口】案头灯烛昏暗,既伤眼又劳神,您夜里少看会子书呗


                      47楼2020-06-11 20: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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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甘珠尔取自《大藏经》,谓万众万生,欢喜自然,更如我所冀望的小女,此生福泰康宁。而她满怀心事的面容,无处安放的十指,却丝毫不能替她遮掩那份难以启齿的情窦】
                        【两厢对望片刻,沉默片刻,又闻这番顾左右而言他的托辞】户部尚书富察太师的嫡子,与你年岁相仿,我两家亦是簪缨华阀,可算门当户对。
                        【不再看她,自提壶柄斟满一碗茶,书斋阒寂至落针可闻,更有一泓水柱搅碎谁的心池。茶碗缓缓递到嘴边,然又未饮下,只望着她平静道】
                        虽是天作之合,良缘之配——阿玛不想逼你。所以找你来,问问你的意思?


                        48楼2020-06-11 20: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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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下阒寂无声,间或可闻烛芯“噼里啪啦”的崩裂声。父女俩相顾无言,阿玛沉默良晌后的一席话,足以毁天灭地,彻底石化在原地】
                          【古来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笄年将近,自知躲不过议亲的夙命,不曾料想到这一日来得如此突然,令我措手不及。与太师府的代容格格是手帕之交,业同她的同胞兄弟有几面之缘,绞尽脑汁措辞推脱】
                          富察太师的公子人品贵重,纵览玉京芝兰玉树,他亦称得上凤毛麟角。但——
                          【向来温婉和顺、秉性柔嘉,大约是平生第一次忤逆阿玛】女儿不愿!
                          【我心悦克兴额甚久,满腔倾慕只与隋珠倾诉过一二,现下为断绝阿玛乱点鸳鸯谱的念头,索性和盘托出】阿玛,甘珠尔的心早就被一人占据,此生非他不嫁......


                          49楼2020-06-11 20: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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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静室里任何一声响动都足以表明此刻的心绪,如这茶碗被磕在书案上,“咚”地溅出一圈水渍】胡闹!
                            【话出自向来柔顺温恭的女儿口中,而她这样的年纪,却已然说出非卿不嫁的胁辞,是以我虽心有照见,亦有旋踵的震惊。两厢缄默一时,除了爆开的蜡花使目前一曛,便是消长的叹息】是谁?
                            【儿女婚姻,父母之命,我与富察松仆识于宦海,富察氏族亦有百年根基,除却皇族,业是京城难有的几门贵胄世家。除却皇族,她谁都可以选,可以嫁】


                            50楼2020-06-11 20: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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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2楼2020-06-11 20: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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