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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崇宁公主府|明堂]---文华殿大学士/额驸/章靖公(赫楚臣)住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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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想起来了?
【早已是方寸大乱,炳焕于眉目间的丁点儿光亮,才不过循此一问燃放了须臾,便再如槁木死灰黯淡下去,他真的不识人了。委顿万般双膝一软,直直栽跪在地,几乎是膝行挪至他身前,只差将心肺肠子掏出来,连连一叠声地叩问】
不是,我怎么会不是元寿呢,我已经长大了,懂事了!再也不是小时候那个上窜下跳的小子了!您忘了吗?您看看我,看看我这张脸,啊?
【犹是不肯死心,便纵耗费着九牛二虎之力,也奢想着能唤回他些许记忆。整个人徘徊于崩塌的边缘,业已按捺不下激越的心,更于麻乱的思续中,倏地惦起几桩旧事,忽而惊乍出口】
对了!五岁那年,我为了太子的事儿同您闹,还踢了袁叔一脚,结果惹得您大发雷霆,二话没说那板子就招呼上身,您还记得吗?还有八岁,我八岁那年!我玛法他在宗祠拔剑——
【“自戕”,俩字儿于嘴边打了个转圜,忽地便醒过闷儿来,忙慌生硬地拢回肚腹。当下便是噬脐莫及的悔,恨不能自来一记耳光,我糊涂了,我怎么能提这事儿呢。万念俱灰软下脊骨,音也无力】......您真的不记得了吗?


84楼2020-06-29 11: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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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愈想用力去看清他的轮廓,脑仁便愈发胀痛起来,抬起的腕掌想要去触他的面庞,突然又缩回手抱住自己的欲裂的头颅。脑海中那些片段形如走马灯般闪现,每每切过一副画面,都似一把利刃在剜挑着神弦】
    噢——【我教训过小子,拿藤条笞了他,再后来.....或是触及灵冥中不愿触及的角落,一时更近崩溃,随便抓着身边一切能抓住的东西往外扔,靠着床沿哀嚎着,颤栗着,慌乱捡起地上的碎瓷片往手臂上划着,那道道血色流渗出时,却感觉不到一丝疼痛】
    【而面对眼前熟悉的陌生人影,比之恐惧更多的是无措,他说的每一句话,提到的每一个名字,都像烙印烫在心口,或是撕扯着四肢百骸,将残存的魂魄一击而碎。终究于他小心翼翼的探问里,摇了摇头】不记得了。


    85楼2020-06-29 11: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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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病势缠绵了几日,我便于塌前侍奉了几日,哪怕神劳形瘁,镇日于御史台与公主府,这两处间疲于供命,也不妨事,苦了累了,也无所谓,好歹也是该还的父母劬劳,我甘受得。可憾那般的筋疲力敝,较之当下的心力交瘁时,竟敌不过万一】
      【不过咫尺的距离,我就这么瞪眼觑着,瞧着,看着近乎癫狂的父亲,糊涂至以碎瓷自伤,滑露万般的木然。大略是砸摔的声响惊了人,一众慌手慌脚的府奴,才火急火燎地蜂拥去拦,只有我一个,反而生着一种近乎可怕的沉静,就这么一昧凝神睇着他,直至打自那微翕干裂的唇齿间,听着了天崩地裂的四字】
      【“不记得了”。我也疯了】
      【瞳仁儿骤然失神,亦甚么都不想问了,只是迟钝而笨拙地,自那一地狼藉中爬起来,颤巍巍地背向他,好似失了七魂六魄般,跌撞着向门外晃去,耳廓萦绕着鬼魅般的话】
      不记得了,不记得了......【我也快疯了】


      86楼2020-06-29 11: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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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也快疯了】


        来自iPhone客户端88楼2020-06-29 12: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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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也快疯了】


          来自Android客户端89楼2020-06-29 1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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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叔叔好惨】


            来自Android客户端90楼2020-06-29 12: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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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前雨落下,我浪迹天涯。有儿女情长,悲欢离合呀。】


              91楼2020-06-30 18: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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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一次顶房吗】


                来自iPhone客户端92楼2020-07-05 08: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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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日前贤王府就传了信儿,甘珠尔要回来。我已有月余不曾上朝,却镇日在府中含饴弄孙,仿佛致仕之期,始享天年,久而久之,竟也忘了郎中的判语】
                  【自那一场大病愈后,累夜虚悸频发,精神日渐委顿,而今时却难有的矍铄,全似一副药到病除模样,命袁福左右张罗着饭食,又差人早早儿往都察院喊了元寿回来,待到黄昏时分,已是齐齐入了席】
                  【圆桌正中烧着铜锅,原是晌午就命人去东来顺讨的方子熬的汤,正夹起一片涮好的肉片,又因筷下无力,一时又滑入滚滚汤锅里,几次尝试均以失败作罢,放下无力的筷子,向面前升腾飘荡的热气笑道】
                  看来是阿玛老了,什么事儿都干不成。
                  【那本想夹给甘珠尔添碗的肉片,早已不知在沸汤中翻滚到哪里去了,如同曾为婚嫁争执不可开交的父女俩,此刻也将旧事深埋于心底,化作不经意地一问】贤王对你好吗?


                  93楼2020-07-11 12: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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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阿玛告病不朝日久,精神萎顿不振,远不及往昔矍铄。郎中的一剂良药,似有妙手回春之效,阖府上下皆是喜气洋洋】
                    【始嫁作天家息妇,除三朝归宁外,回永宁胡同的次数屈指可数。亲览崇宁公主府送呈的家书,闻悉父躬安的佳音,顷之传信:三日后回府探椿萱】
                    【炉火生得正旺,座上铜锅里的汤底煮沸,咕咚咕咚冒泡儿。我和元寿哥哥打小就爱吃东来顺的涮锅子,畴昔只当阿玛浑然不知 ,不料他竟将我们兄妹的喜恶记得真切。旁观慈父夹肉的“有心无力”,偏首窥见他鬓间早生的华生,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阿玛真的老了】
                    【须臾的幌忽失神后,挽袖抬臂夹起一块烫熟的羊肉,轻放在阿玛面前的碗碟】甘珠尔长大了,阿玛也该享清福,今后换女儿伺候阿玛用膳。
                    【伴着那道赐婚圣旨颁临,父女俩曾经的相持,犹如一桩心照不宣的辛密,彻底尘封在心底。聆父殷殷关切,颔首应道】
                    嗯——他待女儿很好。宫里的容皇贵妃娘娘,亦是极好相与的性子。


                    94楼2020-07-11 12: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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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大能吃得下,每嚼一口,便似少时吞了味苦的药般,万般不是个滋味儿。可筵设在前的,分明是馋涎欲垂已久的锅子,我原与甘珠尔,打小便欲罢不能地惦记着】
                      【大抵是年岁长了,起小仅仅嗅着味儿,便能惹出哈喇子的珍馐,已然翻盈不起任何心绪,亦或者说,三人成席的局面下,正弥漫着一股不可名状的沉闷。嫁作人妇的小妹,力不从心的阿玛,再有骨鲠在喉的一个我,强硬地织就了状似融融泄泄的一幅好景】
                      【一时也不知打哪儿开腔,很不自在地拄膝端坐着,打颤的一双筷子,便于眼前晃了晃,亲见他费力地捞起一片肉,忽又滑不溜秋似的,咕咚落入锅里,忙就捡筷去夹。原欲为阿玛添肉,不料却与甘珠尔两只手,恰逢其会地遁作一处,因就不着痕迹地罢了手,任甘珠尔去孝敬着】
                      【听罢,两厢皆觑了眼,才笑着帮她搭话】阿玛放心,虽说甘珠尔是嫁入了王府,可咱们赫门也是世代相袭的世族大家,贤王要是待她不好,我这个做哥哥的,头一个便饶不了他


                      95楼2020-07-11 12: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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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一清早起,这一身久违的气力与精神劲儿就已有了论证,那份回光返照的兴头,与大厦将倾本在一瞬,可我仍旧乐呵于此,满心只想着同“久别”的儿女吃上一顿家常饭】
                        好哇——唉,王府不比家里,你又是主母,总要有些担待,可不能使性子了。
                        【甘珠尔轻巧地夹来一筷子,没入我面前的小碟麻酱中,我却很拾不起胃口,正巧元寿撞在话头,便又摆出往日挑拣他的做派,一壁谆谆教导起来】又说大话,你还能与王爷打一架不成?
                        都察院的老言官儿里,也只敷臣克之算得持重。【瞥了一眼元寿,反笑道】可不能学你十三叔,说话没个谱儿,要招祸患的!
                        【筷头在麻酱中翻了一翻,言语又极平易轻巧地脱口而出】你们现在过得快意,旁人多少也是看我颜面。若没了我,自个儿总要立得住身才是。


                        96楼2020-07-11 12: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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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兄皆立身于庙堂之上,食君之禄担君之忧,社稷、黎庶,镇日挂在嘴边,反倒成了家宅的匆匆过客。撇开逢年过节的家宴,甚少和他爷俩同桌进膳,共叙天伦。曾是翘首期盼已久的家常饭,肥肉相间的涮羊肉入口,竟也不是往昔的滋味】
                          【既是食之无味,索性撂下竹筷,潜心贯注与父兄叙话】瞧阿玛说得——犹如甘珠尔平日在家中,有多跋扈任性似的。
                          【阿玛督抚一方,颠沛流离的日子,我与额娘、哥哥相依相伴,兄妹感情一向笃厚。眼下又闻他这一番“护短”的宣言,不由眼眶一热】甘珠尔有阿玛与元寿哥哥事事相护,任凭谁也不敢苛待了我。
                          【大抵因看惯风雨,阿玛已然将生死道得云淡风轻,可话入我耳廓,依旧凄凉悲戚。虽心谙生死有命,无力回天,却甘作掩耳盗铃的愚人。与元寿哥哥对望一眼,率先打破缄默】不许您说丧气话!阿玛的阳寿还长哩,定能天保九如,福寿绵长。


                          97楼2020-07-11 12: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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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话一撂,暌违已久的挑拣之词便入了耳,才恍觉他久病的这些时日,连耳根子前挑剔的絮叨,都骤而少了泰半,怪不习惯的。这会儿闻着听着,忽也便笑了,一筷肉于齿间翻搅着,才胡乱嚼巴了两下,便囫囵吞下,似从前般,偏就与他抬杠】
                            那可保不齐,从前儿便是怡王同我吃饭,都得予我三分颜面,自掏腰包做东,何况是区区贤王。他要是真负了甘珠尔,届时我这拳头,可不认什么王爷。
                            【掺带了几分夸诞,却也是实话,起小便非为敛手束脚的脾性,假使真到了那日,我究极会干出些甚么事来,便连我自个儿,亦不敢去猜度。可父子将近二十年,我是谙熟他脾性的,这般欠揍的大话一离口,恐那厢就要变脸,于是和着后话,紧跟着续了句好话】
                            诶行行行!您且放一百二十个心吧,只要没人招我,您儿子啊,尚且乖着呢,跟个小白兔似的。
                            【满脸无害地笑了笑,丁点儿才挤凑出的乐子,倏地又教后话惹得一愣,眉目间戛然僵滞。这话听来难过,我也怄着口气儿,不大想应,只说】阿玛既知道,旁人是瞧您的脸面,便该少说些丧气话,往后日子还长,我这儿,还指着您替我教养小子呢


                            98楼2020-07-11 12: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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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胳膊肘捅了捅元寿,支使道】去把那坛封在泥里的照殿红挖出来,咱们爷俩喝一杯。
                              【早年间在庭院的老树根下埋了两坛酒,一坛在甘珠尔出嫁那日启了封,另一坛如今还埋在地下,本想着元寿若是科考,便在他金榜题名时取出来,岂料小子不愿做天子门生。再后来,又想着给孙儿留着,可那往后十好几年,我还怎么等得起】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虽还把着杯中空盏,仿佛已有了醉兴一般,冲甘珠尔一笑,又望了眼她已然显怀的小腹】小时候你哥哥就不叫人省心,还以为你是个省心的丫头,长大反倒——更让人操心了。
                              【我自是知晓自家儿女脾性,眼下话虽说的急些,可人活到这时候,便不得不需考虑一下“来日”,来日,未必方长。只好在他们兄妹三人总归是公主所出,有了皇门倚仗,再加上我攒得些薄名情面,应也足矣】
                              【一想至此,仿佛心里那块石头终于落了地,很是畅快地应下后话,又不忘再埋汰元寿几句】那是人家看你小,让着你的。瞧见你这个当爹的样儿,仲晦可别随了你!【又吁了声,仿佛自言自语般同他道】皇子亲王,总归是君。人臣之道,还得守。


                              99楼2020-07-11 12: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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